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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扑火篇

“滴答……”

血顺着下巴砸向地面,吴垢拔掉扎在右脸上的玻璃,突然间一阵抽搐,躺在了椅子上。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胡乱往桌面上翻找。数个血印在桌面上,纸张深深浅浅地浸了血。终于,他拉开抽屉——

刚要往里面摸,手先一步摸到了别的东西。呼吸喷洒的热气在胳膊上倾倒。他刚想把手缩回来,胳膊一木,几秒过后,痛意传入四肢百骸。

呼吸骤止,轮椅被推了一把,正面桌子。吴垢低头再看自己的手——在桌子上,断口处连着无数根丝线,根根往外渗血。

他想叫喊,可却喘不过气,脸被憋的通红,头颅里像装了炸药包,随时都要炸开。

一只纤细的手拉开抽屉,在里面摸了几下,攥住了一样东西。

二月将东西放到眼前,看了一眼说明书,哮喘喷雾。

这男人,有哮喘。

将喷雾在吴垢脸前晃了晃,他问:“想要吗?”

不等吴垢回答,二月拉了把椅子,淡定地坐下。喷雾放到吴垢脸边,在他主动凑过来、要吸喷雾时,二月手一松,喷雾应声掉落在地。

吴垢发了疯的扑倒在地,身体朝喷雾扑去。求生的本能使得他咬住喷雾,艰难地用舌头挑着开关。

这副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二月看着他,像在看死人。

很多年前,吴垢在山上做和尚时,曾和七月是知己。她无条件地相信他,他们无话不谈。可他,在知道她是妖后,一步步将她逼上绝路。又在绝路上,毫不留情地补了刀。

七月死后,他双腿尽废,蓄发还俗,销声匿迹——本以为,已经是个翻了篇的人,怎能想到,销声匿迹,却成了这样的人。

真可笑。

人类最是道貌岸然,曾恨不得以拯救苍生为己任,嫉恶如仇。如今,不也过成了讨厌的模样?

吴垢咬开喷雾,剧烈地呼吸着,充血的大脑终于得以片刻舒缓。可这一刻,喷雾被踢开,踩了个稀碎。

吴垢瞪着眼睛,一口气憋在喉间,吐了口血。

二月将喷雾踢进垃圾桶:“你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不过,奇迹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啪啪啪”

房间里的灯骤然爆开,玻璃四溅。

*

周遭陷入黑暗。二月眉头一拧,将眼睛调整成夜视模式,再往地上看,吴垢弓着腰,两只断掉的胳膊从袖管里抽出来,撑在地面上,似要爬起来。

“哈哈…哈哈…哈……”

吴垢在笑。

二月心头一沉,肩膀被捏住了。一道轻笑在耳边炸开:“这么着急让我死吗?”

身体僵住,耳朵发痒,血腥味在鼻间散开。二月屏住呼吸,声音是吴垢的,可他明明在地上。他在地上,身后的是谁?

脖子被扼住,二月妄图挣扎,但已经晚了,这只手越勒越紧,几乎扣进了肉里。

地上的“吴垢”爬起来,站在了他对面。二月扫着他的腿——他不是残疾,之前都是装的。或者说,这根本不是吴垢。

“咳…咳咳……”

耳畔边传来了阵咳嗽声,紧接着,二月就被扔去了对面,他借势一转,一脚踢向吴垢,抬脚的动作停在半空,再也无法动弹。

空中满是丝线,这些丝线,不用想都知道削铁如泥,在他之外,随时都要划到身上。

他满脸震惊,怎么会……

吴垢声音淡淡:“杀了吧。”

一把刀抵上喉咙,在喉管将要被割开之际,二月嘶吼一声,身体暴涨,从人变成了只巨型狐狸。丝线被撑破,身上划满了伤口。

他一扭头,狠狠咬向“吴垢”。

“吴垢”翻身侧过去,刀剑精准地对准二月的喉咙,“呲啦”一划,没划中,被险险地躲了开。

“咳……咳咳…”

吴垢捂住嘴角,手心上全是血。他苦笑了声——没有时间了。

一人一狐缠斗的当,他转身打开投影仪,山庄里,丧尸般的人前仆后继,蚂蚁般地堆成了山,密密麻麻地扑腾着。

吴垢眯起眼睛,切换镜头,在山庄里找向十二的身影。屏幕上,密密麻麻贴了很多分镜,但多半被雾气遮挡,什么都看不清。

“会在哪儿呢?”

“咔擦!”

巨响传入耳朵,吴垢回头看,二月咬住“吴垢”,已经将它撕了个粉碎。他将“吴垢”破布般地丢开,径直朝他走来。

吴垢沉默了下,打了个响指。

响指落下,二月动作一顿,胸口血流如注,心脏被一根丝线吊了出来。在心脏被吊出来的那一刻,他眼睛都没来得及闭,就歪歪斜斜栽在了地上。

*

“嘭”地一声,门被踹开。

有人来了。

吴垢扭头看过去,来的人十分狼狈,但看起来,并不大好对付——能找到这里,可能好对付吗?

这人一脚踏进门,逆着光:“山庄都被你毁了,你这是在自杀,今天侥幸杀了我们,明天呢?”

“呵…”吴垢笑了一声,“王道长倒真是心善,死到临头了,还替我关心明天。”

无数丝线奔涌而去,王富贵绞杀着丝线,一步步朝他靠近。丝线在他那里,斩断不费吹灰之力。

吴垢神情凝重,回头扫向修木偶的机器,已经等不及了。

他捞起地上的刀,拿在手里掂了掂。下一刻,一只笼子盖下来,砸向了王富贵。王富贵眼明手快,躲了一下,但又没有完全躲开,手撑着笼子,随时都要被罩进去。

吴垢走到笼边,居高临下地望着王富贵,就要把人踹进去。

“嘭!”

一根木棍敲在头上,空气随之静止。

向十二攥着木棍,防备地望着吴垢,手在颤抖。他非但没倒下,反而还扭头朝她看了过来。

他冷冰冰地说了句:“原来,人在这里。”

*

喉咙被攥住,向十二被不费吹灰之力举了起来,在将人举起的那一瞬,不大对劲。吴垢眼珠横转,扫向她身后——

有道人影,长发,悬浮在她身后,此时此刻,她像是被操纵的木偶。

吴垢没来得及看清,下巴忽然吃痛,被打了一拳。向十二顺势挣脱束缚,一脚踹过去,精准击中他的腹部,在他要还击时,信手一翻——

吴垢摔在地上,要去捡刀,手刚触碰到刀尖,刀就被踢了起来。刀在手上旋了一圈,向十二攥稳了刀,一刀扎下去,带起了阵风。

“咔擦——”

刀被一只手攥住,向十二横刀,就要斩过去,眼前一黑,吴垢不见了。她抬头,僵硬地往四周看,视线飘在了王富贵身上。

“我擦,姑奶奶,别介。”

王富贵躲了一下,整个身体旋进了笼子。

向十二两手一抓,徒手撕扯着笼子,像只失控的猛兽。王富贵攒起一道符纸,咬破两指,血在纸上一抹,bia在了向十二额间。

*

吴垢走了几步,一口血吐了出来。他蹲在地上,血水顺着鼻子不停地往下淌,止都止不住。

他两腿一软,跪倒在地。这一跪,便再也起不来了。他笑了几声,抬起头,寂寥地望着眼前的大雾。

“主、人、”

七月机械地望着他。伸出了他曾无数次朝她伸来的手。

“七月。”血水顺着脖子往下淌,吴垢毫不在意。他苦笑,“刚刚,你不是在拉我逃跑,是不想碰上碑王。为什么?因为……不想面对我吗?”

这句话,是说给两个人听的。七月表情木然,心脏处又传来了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像往常无数次那样笑起来,冰冷又僵硬地回他:“我是、七月。”

“嗤”

吴垢笑起来,笑容爽朗又开怀,乍一听,像是想到了开心事。可配合他唇角的血,笑声到底是寂寞的。

“咳…咳咳……”

笑牵动了喉咙,他剧烈地咳嗽着,摇摇头:“为什么不肯来见我?”

“为什么?”

*

“因为,人在做,天在看。”

身后,大雾之中,一道人影渐渐走了出来。王富贵扛着向十二,狼狈不堪,但却站得十分挺立。他抬起右手,一道符纸自袖间穿出,浮在了半空。

他与吴垢两两相对:“奉劝你放弃挣扎,束手就擒。否则,刀剑无眼。”

“刀剑无眼。刀剑无眼。”吴垢重复着他的话,“连你都知道,我罪孽深重,应该万劫不复,但是……”

他踉踉跄跄爬起来,一伸手,整个山庄忽然烧起了大火。王富贵见势不妙,丢了向十二冲上去,却扑了个空。

吴垢与他错身而过,擦肩的那一瞬,耳边响起他的声音。

“先死的肯定不是我。”

火光滔天,半座房子熊熊燃烧着,以星星燎原之势迅速往四周蔓延,吞吐在空气中的,不知是烟还是雾。

王富贵回头再看,向十二又站了起来,手里攥着刀,刀旋在吴垢脖子一寸处时,又顿住了。

向十二挣扎着,头疼欲裂。有人喊她的名字,一遍遍一声声。

刀迟迟落不下去,犹豫的当,吴垢一脚将人闷倒,狠狠扼住她的喉咙。

山庄里,丧尸般的人群清醒过来,看到大火,又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丧尸,惊慌失措地往四处散开。

王富贵被人群隔开,想救人,但分身乏术。

*

叮铃铃、叮铃铃、

铃铛声响起。

向十二睁开眼,看到了十三。刚要走过去,又退了回来。

不是十三,是梦中的那个人。他今天穿着件日常的长衫,脸上妆还未卸。忽在这时,他与她四目相对,淡漠疏离的表情终于有了一分动容。

他缓缓开口:“昭昭,我可能,不能跟你一起走了。”

“为什么?”

声音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但完全不受控制。昭昭是谁?这具身体的主人?

他摇头,自嘲一笑:“咱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段孽缘。两情相悦固然没错,可终究不是这么回事。你是天上月,我是井底人。”

“我不能贪心地将一轮明月,囚禁在井底。”

“少他妈放屁。”

昭昭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咬牙切齿:“你都被逐出天际流了,没有戏能唱了。我不管你谁管你?听我的,跟我走!“

她想将人带走,带上船,一路顺着河流,飘到没有人情世故、没有硝烟与战争的地方。等到那时,对外就说,向家大小姐,在战争中殒了命。

改头换面后,谁还记得她?

新名字她都想好了,一定要叫“十二”,因为,“愿逐月华流照君”,她要做人间四季的十二轮月,喜欢的人,就要时时刻刻、生生世世念着。

可,他却一动不动:“我算是看明白了,在乱世中私奔,真是异想天开。”

昭昭收了手,回头看他,他眼底悲伤难掩,看的昭昭心里发慌。

“两位,再不上船,今天可就出不去了。鬼子的炮弹在后面追,时间不等人。”船家载了一船的人,那一船人,都在等他们。

不得不走了。

她仍不死心:“你跟不跟我走?”

“不跟。”

昭昭撒手,就这样看着他。

“好。”

她转身,大步跨上船,再没看他一眼。此时此刻,向十二觉得奇怪,这走的也太迅速了,尤其是,心里很堵很堵,明明不想走。

船离了岸,昭昭转身,回看岸边那道身影,他已经回了头。前面垂杨委地,再走几步,行到绿杨烟中,就再也见不到了。

向十二本以为故事到此便算终结,昭昭却跳下船,一路往回跑。裙脚被打湿了水,上了岸后,她继续跑,心里有种愿为一人赴汤蹈火的决绝。

昭昭心里想:想好了,不就是个死吗。来都来了,他不跟她走,她就跟着他,死就死,人早晚有一死,但总要死得其所。和他在一起,就算死得其所。

跑到垂杨之中,刚想喊人——

“嘭”地一声枪响。

眼前的人倒了下去。

一群人蜂拥而至,将他围了起来 。

“算你识相,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一破唱戏的,”那人嘲他,“妄图高攀向家,只有死路一条。”

“跟他废话什么?”

另一人嚷嚷道:“赶紧把人丢河里,省得夜长梦多——向、向小姐?”

这人惊呼了一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向昭昭打完了人,一步步朝他走去。

在手将要触碰到人时,这人却道:“别过来。还不明白吗?和你在一起,对我来说,只是灾难的开端。向小姐,您的感情,太贵了,我买不起,如果可以,您放过我,咱们……就此一别两宽吧。”

“向小姐,您三思啊。老爷说,您要是再执迷不悟,我们恐怕就、”

“闭嘴!”

向昭昭盯着他,不敢相信、不能相信。她勾了勾唇角,想笑,但笑不出来。视线往下移,他受伤了,伤因她而起。

所以,就像他说的,她的存在,对他而言,就像是场灾难。

她转身,冷冷地扫着周遭持枪的人,嗤笑了声:“是不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我带回去?”

有人点头:“是。”

“好啊。”

她一把扭住旁边的人,夺掉他手里的枪,“砰砰砰”朝四周开了几枪,一把挟起他,往车上退去。

将人丢上车,一记子弹擦过来,向昭昭车门一开,闪进车里,在枪林弹雨中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中,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打着方向盘,将车开到大路上,后面有几辆车在追,看架势,似打算将她包抄了。她神情淡定从容,故意放慢速度。等车逼近的那一刻,她猛地一拐,拐进了另外一条大路。

身后的车乱七八糟地撞在一起,好不狼狈。

向昭昭冷哼了声,对副驾驶位置的人说:“我跟你说,不要认为我为你放弃了什么,更不要认为,爱是牺牲、放弃、成全。全他妈放狗屁。我向昭昭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去争取。”

“但凡你爱我,就不要想着推开我。离开向家是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更不是屈尊降贵。你是人,我也是人,妖和人不能谈恋爱,人和人还不能了?谁规定的?”

他虚弱地咳嗽着,哑着嗓子:“昭昭……”

昭昭瞥了他一眼,狠狠瞪着:“要死你他妈也得死在我手上,不,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别想撂下我跑路,就算是死……”

说到死,她沉默了下。

乱世啊,战火接天,私奔基本就等同于死亡预定。这不板上钉钉的事吗?

她摇摇头,洒然一笑:“明日愁来明日愁。总归是…死也要死在一起的嘛。”

“不、不会的。”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要死、也是我…死在你前头……”

“你敢?!”

向昭昭一字一句:“你要是敢留我一人活在世上,我就回向家,把那老头子的位置抢了,把你立在堂口。”

“立在堂口,享万代香火。”

“这、这不行的。”他诚惶诚恐,“背负万代骂名还差不多……”

*

“十二!”

向十二醒来,脸上透心凉。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一屁股坐起来——

吴垢被他的那只木偶刺穿了胸膛,跪坐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

人还没从梦中彻底醒来,向十二就被强行拉了出来。回忆着梦境,她满脸震惊。

前尘旧事扑面而来,那句“立堂口、享万代香火”,如今来看,无疑是做到了。他的确成了向家堂口的碑王。

但向昭昭,是哪一个?

这些记忆,是向昭昭的,还是十三的?应不应该和十三说?

好累,身体像被车轮碾压过。

她抬起头,突然看到——那只木偶跪倒在地,抱住吴垢,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嘴里咿咿呀呀地哼起了歌。

“哐当”一声,王富贵把水盆丢在地上,将向十二拉起来,苦笑:“大概看懂了。”

向十二满脸困惑,……发生了什么?

十三呢?

*

什么是爱,七月不懂。

从被创造出来,第一眼见到他时,好像就有了生命。她以为,在他那里,她是特别的。

可后来有天,终于知道,原来,她之所以存在,只是因为恰好能做某个人的替代品。他对她百般温柔,教她人与事、如何在世间扎根生存,那些情啊爱啊的,也都一一教给她。但他每次喊着的人,都不是她。

难受吗?

不知道。

因为,她没有心。

再后来,了解了点关于他的故事。

听说,从前,他是个好人,好到万人敬仰,好到能是很多人的信仰。再后来,信仰倒塌了。

那个人死后。

他蓄发还俗,坏事做尽。她生于他最困顿的时候,一步步看他走来,看他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旁人或许会以为,他之所以性情大变,全是因为想让那个人再活过来。

其实,哪里是啊……

他不过是,觉得做错了事,所以想让她回来,杀一杀他。

一面就好。

好多次,他问她,为什么不肯杀了他。

她是七月,又不是堂堂正正的七月,杀他,她下不去手,更没有资格。

但是,当看到他孤注一掷地求死、为求一个了结时,她又觉得,她是有资格的。存在的意义,大概是在他暗无天光的日子里,变成刹那的光。

犹如飞蛾扑火。

成为片刻的七月,是她人生中……

最幸运、最幸运的事了。

“你终于……来杀我了。”

吴垢灰暗的眼睛盛着火光,不知看到了什么,眼尾卷起了笑意。

好多年前,山上梵音四起,钟声敲彻,他盘根错节在佛堂上的心结,到此,终于有了个了结。

看吧。

人间善恶,哪儿能用眼睛来衡量。

七情六欲在心外来来回回千百次,你逃得过一次两次,但千百次中,总有人能一把将你扯入万丈红尘。

你所有的执念……

最后都会变成作茧自缚的刀。

*

七月将吴垢横腰抱起,歪歪斜斜往火光里走。

她在心上,擅燃了一场滔天大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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