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自习课的铃声像被拉长的橡皮筋，终于在黑板上方的挂钟指向五点十分时断开。
教室里瞬间炸成一锅温水，翻书声、收拾文具的碰撞声，还有林晓棠夸张的哀嚎混在一起，“数学简直不是人学的。”
江清铭指尖捏着的中性笔却没停，直到把最后一道数学压轴题的辅助线画完，才轻轻舒了口气。
“清铭！”林晓棠的声音穿透嘈杂，人已经凑到了他桌前，双手撑着桌面探头看他的练习册。
“你居然还在做题？马上月考了，你就不紧张吗？”
江清铭抬眸，眼底还带着刚从解题思路里抽离的清亮，他把笔帽扣好，声音平稳：“还好。”
“还好？！”林晓棠往后跳了半步，夸张地捂住胸口。
“江清铭，你跟鲁景恒真是一伙的，都当学霸了不起是吧？”
我妈昨天盯着我背单词到十一点，说高一基础要是塌了，以后想补都没地方补，我要是这次考砸了，肯定得被她扒层皮！”
“安啦。”鲁景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把物理课本往书包里塞，闻言抬头冲陈晓棠挑了挑眉。
“这周末我给你补习，重点帮你过一遍函数和物理运动学，保准比你自己瞎琢磨强。”
林晓棠眼睛瞬间亮了，突然动力十足，她一把抓住鲁景恒的胳膊晃了晃。
“小恒子你也太好了吧！有咱们学习委员亲自辅导，我就不信成绩提不上去！”
鲁景恒被她晃得肩膀发沉，却忍不住扬起嘴角，带着点小得意。
“那你得好好跟紧我的步伐，别一回家就抱着手机打王者农药，上次抽查你单词，十个错八个，还说自己复习了。”
他顿了顿，故意拖长语调，“不过你要是听话，我保证你这次拿个班级前二十不成问题。”
“鲁景恒！”林晓棠瞬间炸毛，伸手就去揪他的耳朵。
“你把我当猴耍是吧？以为我傻呢？咱们班就三十四个人，我上次月考再差也是第二十六，你说前二十，跟没说一样！”
鲁景恒笑着往后躲，耳朵还是被她指尖擦到，连忙讨饶。
“哎呦姐，我叫你姐还不行吗？我那是保守说法，你要是认真学，冲进前十五都有可能！”
“哼，你最好说到做到。”林晓棠松开手，还不忘瞪他一眼。
鲁景恒却又故意摇头晃脑起来，模仿着老夫子的腔调。
“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这块朽木要是实在不开窍，我也没办法啊。”
“我看你就是皮痒了！”林晓棠抓起桌上的橡皮就朝他扔过去，“这次就算你叫姑奶奶都没用！”
鲁景恒笑着躲到江清铭身后，还不忘朝陈晓棠做鬼脸。
江清铭看着闹作一团的两人，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指尖轻轻摩挲着练习册的边缘。
这是他转来这所重点高中后，第一次觉得教室的空气里，除了紧绷的学习压力，还有这样鲜活的暖意。
放学铃响起时，江清铭没有像往常一样看书，而是把练习册和课本按科目叠好，放在桌角。
他记得第一次去晚了，郑佑文在等自己还被朋友调侃，这次他特意去郑佑文放学会经过的走廊等着。
“哥。”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靠在走廊尽头的栏杆上，江清铭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郑佑文回头，看到他小跑过来样子，忍不住失笑：“废话，放学铃都响五分钟了。”
他伸手帮江清铭理了理歪掉的胸牌，指尖触到校服，还能感觉到少年身上没散掉的热气。
“哟，佑文，你这小表弟还挺粘人，之前不都在厚德楼等你吗？”说话的是上次浅棕色头发的少年，郑佑文的同桌李延。
江清铭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这样就能早点见到哥了。”
“行了，佑文我们先走了，你和小表弟一路吧。”
江清铭抬头看向郑佑文，“对了哥，下周三就要月考了，你肯定又是年级第一。”
郑佑文挑眉，觉得他在拍马屁，刚想说“还用你说。”
就听见江清铭继续说：“哥的话肯定没有问题，我不会给哥丢脸，争取考个班级前五。”
“什么？”郑佑文的脚步猛地顿住，转头看向江清铭，眼神里满是惊讶。
他记得江清铭转来的时候，第一次模拟考才考了班级第二十二，还是靠着数学和物理拉分，语文都在及格线边缘徘徊，英语更是考得一塌糊涂。
这才没有多久，居然敢说要考班级前五？这可不是普通公立高中的水平，而是重点高中的实验班，班里的学生哪个不是从小一路拔尖上来的？
江清铭看到他惊讶的表情，心里有点打鼓，却还是保持着平静。
“哥，你放心，我这个月每天都在补以前的知识点。”
“英语单词比平常多背了两倍，语文我读了很多课外书和文言文，数学和物理的错题本我也整理了很多，肯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郑佑文盯着他看了几秒，才慢慢反应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淡然，没有什么起伏。
“最好如此，别丢了我的脸。”
对月考不紧张的江清铭，突然感到压力倍增。
郑佑文没有注意到江清铭的情绪变化，眼底的惊讶没完全散去——这小子，不会真这么厉害吧？他倒要看看，这次月考，他到底能考多少分。
考试来得很快，三天的考试时间里，江清铭想到和哥哥说的班级前五，越发紧张。
语文作文他提前列好了题纲，数学和物理的压轴题虽然费了点时间，但最后都解了出来，就是英语有点吃力。
考完最后一门化学的那天下午，林晓棠一出考场就瘫在走廊上，哀嚎着“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我连题目都没看懂。”
鲁景恒在旁边一边笑她，一边给她讲题，江清铭则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心里却隐隐不安。
走廊里突然传来广播声：“请各班同学有序返回本班教室，班主任将通知国庆放假相关事宜。”
“诶，通知放假了！”林晓棠喜悦道，刚才被最后一道大题折磨出的烦躁全没了，“家人们，走了走了，回班听放假安排！”
鲁景恒已经把两人的笔袋拿起，伸手拍了下江清铭的肩膀：“别对着卷子愣神了，再不走，老周该开讲了。”
三人跟着人流回到教室时，里面早闹成了一锅粥。后排男生正争论假期该打游戏还是去打球，前排女生凑在一起翻旅游攻略，直到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细框眼镜的身影走进来——四十岁的周老师手里拿着一叠纸，笑着敲了敲讲台。
“同学们，先安静下。”他声音温和，自带一种让人静下心的力量，“班长把这份《放假安全承诺书》发下去，记得让家长签字，开学第一节课交。”
等承诺书发完，周老师靠在讲台边，没有翻笔记本，反而先笑了笑：“知道大家盼着放假，但有几件事得跟大家念叨下。”
他竖起手指：“第一，出去玩可以，但得跟家长说清楚去哪，别让家里人担心，别到时候回来少人；第二，作业别堆到最后一天，不然你们又得熬夜赶，赶不完就等着挨批；第三，6号就是中秋，国庆和中秋一起放，10月8号上课，各位同学不要玩嗨了，睡过头了。”
“周老师，国庆快乐！”有同学大声喊了一句，惹得全班都笑了。
周老师也笑：“你们也快乐，注意安全。”说完便拿着教案走了。
他刚出门，林晓棠就凑过来：“清铭，你国庆有安排吗？我跟景恒约了去海洋馆，一起呗？”
江清铭摇摇头：“没想过，去哪都可以。”
“那明天八点半在‘珍记早餐店’集合？他家的蟹黄灌汤包超香！”林晓棠兴冲冲地说。
鲁景恒立刻皱眉：“林大棠，八点半也太早了！我还想睡懒觉呢！”
“少数服从多数！清铭你说！”林晓棠把目光投向江清铭。
鲁景恒也期待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别站她那边”的恳求，可江清铭只是轻轻点头：“我都可以。”
“啊啊啊，我就知道！”鲁景恒夸张地叹气，“你俩就是一伙的！”
林晓棠得意地笑：“明天不见不散，票我来买，姐请你们！”
“那你可太好了，林大棠～抱大腿。”鲁景恒拖长了语调，故意逗她。林晓棠立刻伸手去挠他，教室里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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