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伦的感冒在王焕离开的第二天便已然痊愈。那天事发之后,纪长凌对他的观感转变很多,已经把“道德败坏品德不良”八个大字从他脑门上抹掉。
网课时期对喜欢出门浪的学生来说或许无聊,但对纪长凌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死宅来说堪称天赐良机。
他一整天要不就是在书房打游戏,要不就躺在床上重温漫画。
有时纪长凌还会喊傅知伦上他家打游戏,俩人玩到凌晨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纪长凌还在傅知伦家的电脑上也买了一个他最近很上头的同款游戏,一副要拉人入坑的架势。
“按这个,对对对。”
“那里有宝箱!”
“这个凤凰尾巴是干什么用的?”傅知伦问。
“复活用的。”纪长凌很一字一句地给他详细解释了一遍。
两人前几天一块跨年过后,穗城温度直线下降。南方城市家里没有暖气,门窗关得再紧屋里也始终是冷的。
“你手好冰。”纪长凌按键盘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会碰到身边人的手,傅知伦的手跟冰块一样。
“天生的,”傅知伦甩了甩手,“敲麻了。”
“不经常玩电脑是这样的啦,”桌上的手机响起一阵突兀的夺命铃,“啊,已经八点了。”
“你定闹钟做什么?”
“明天不是期末考嘛,我怕玩太晚耽误我复习的时间呢,”纪长凌拿起手机按掉闹钟,眼眶眨了两下。
“你有学吗?”傅知伦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意思啊你,”纪长凌笑着给了他不轻不重的一拳,“我虽然没怎么听课,作业也是有写的!”
“倒是你,我还真没见你学过呢。对吧傅少爷?”
傅少爷这个称呼有点来头。纪长凌有天熬了个通宵,睡前发现楼下停着一辆看起来十分高端上档次的黑色suv,车上下来一个中年人,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菜。他后来问了才知道原来傅知伦从来不出去买菜,都是人家主动送货上门。
“成绩过得去就行了,”傅知伦耸耸肩,“反正我家里没有男女混合双打那一套。”
“你最好是真过得去。”纪长凌挑眉,抓起桌上的门钥匙。走到门口又停住跃门外的那只脚,掉过头问朝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人,“你觉得这游戏怎么样?”
傅知伦盯着电脑屏幕上背着一把大刀的绿眼金发帅哥,思索片刻,给出答复:“建模做的很好,战斗这块也挺流畅的。”
纪长凌看起来非常肯定傅知伦的说法,挂着钥匙的手指指屏幕,“我就是冲着主角这张脸下的游戏。”
“你喜欢这样的?”傅知伦原本靠在椅背上,闻言坐直了身子,视线转移到屏幕。
“这么帅,谁不喜欢啊?”纪长凌朝他挥挥手,“走了啊。”
纪长凌一路小跑着出了傅知伦家,直奔自己的卧室。
今年的期末考试恐怕是纪长凌十几年学习生涯以来最宽松的一场,没人监管,只需把摄像头打开,保证人在摄像头范围之内即可。
也就是说不在摄像头的范围内你干什么没人管你。考试前纪长凌就已经在朋友圈看到有人发作弊教程。
就连卷子都是老师考前半小时发在微信里,让学生看着手机做,做完再在一个软件上提交。这半个小时内足够一些人把选择题写完再把答案传得满天飞了。
非常形式主义的一次考试。纪长凌不太理解这一场考试有什么意义,估计这次成绩都不会算到最终分班标准。不过他还是认真对待了,没有作弊,试卷写得满满当当。
高一的知识对纪长凌来说还没有到很难的地步。
提交完卷子,按理说纪长凌可以退出会议界面悠闲去了。但是他看到了正埋头写字的傅知伦,悬在半空的手停住,指尖与屏幕仅有几毫米。
傅知伦这次的态度倒是比月考认真,让纪长凌有些意外的是,他鼻子上居然架了副眼镜。
隔着屏幕看不清眼睛是什么颜色,只看出来是个方框。傅知伦长得最好看的两个位置一个是鼻子,另一个就是他的双眼。
他说不上来这是什么类型的眼睛。眼尾不明显上挑,瞳孔很秀气,根根分明又微微翘起的睫毛加上浓密的剑眉将一双眼睛衬托得极具诱惑力。
傅知伦是比较凌厉有型的面相,不过所谓相由心生,再加上没长开的少年感,他不会给人留下疏离的印象,反而会让人克制不住对他产生好奇心。
纪长凌没发觉自己在用指甲描摹了一遍傅知伦的脸廓,屏幕里的人突然抬头,对上纪长凌的目光,他在匆匆错开视线,手忙脚乱地退出会议。
手机震动了一下,纪长凌莫名心虚,一分钟后才拿起看了一眼。
A瑶姐666:屏幕上有答案吗,我看你盯好久。
这备注是好几年前林绪瑶抢走纪长凌手机自己改的,非常符合她的个性。
纪长凌摸摸鼻子,是真心虚,小心翼翼地回复了俩字没有。
A瑶姐666:我以为有答案呢,慧慧不给我答案,网传答案要钱呢。你给我拍一下你的呗,作业帮搜不到。【可怜】【可怜】【可怜】
警长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不给,然后拍下最后两道大题的答案给瑶姐。
A瑶姐666:朋友一生一起走。
A瑶姐666:卧槽怎么是空白的。天杀的你敢耍老娘!
纪长凌吐吐舌头,带着计谋得逞的得意回了四个字。
我也不会。
写了作业又怎样。没听课,该不会还是不会。
瑶姐那边没了声。
学生眼里略带戏剧化的三天考试落下帷幕,为期一个多月的寒假开始了。
今年春节来得早,外面的封控也一天天撤了下来,这一场大型的传染病终于是迎来尾声。
纪长凌和傅知伦约着下午去附近商场买东西,临近年关,傅知伦叫停了平时的送菜。
“你父母什么时候回来?”
超市区,两人边走边闲聊。傅知伦家里那颗桂花树早就脱了色,也没见到他姐姐的影子。
“今年估计不会回来了。”
想来是受到病毒影响了。
“你呢,”傅知伦拿起一把金针菇在手里掂了两下,“你要回老家还是你父母来这?”
“嗯……”纪长凌抿抿唇,扯了一下嘴角,“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过节来着。”
傅知伦“噢”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你喜欢吃烤肉吗?”他换了个话题。
“你烤吗?“纪长凌不答反问,心里挺期待傅知伦的烤肉。
“我烤。“
“怎么听起来很骂人似的,”纪长凌说完两个人都笑了,“浅浅期待一下。”
两人提着一篮子菜回到傅知伦家,傅知伦在庭院调整家用电烤炉,纪长凌在一旁挑菜。
招福偷吃了几根火腿肠,两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狗子又偷偷摸摸叼,傅知伦踹了它一脚,还是任狗子叼走了。
仔细一看,两人才发现这狗子把火腿肠叼给了长安。
长安懒洋洋地躺在一张软椅上,面对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根送到嘴边的火腿肠纹丝不动,翻了个身跳到招福背上,一脸高傲样。
招福这条便宜狗子一脸傻样,甩着舌头乐癫乐癫地满院子跑,刚叼的火腿肠就被扔在地上不管不顾。
“傻狗。”傅知伦笑骂。
“哈哈哈哈哈哈,”纪长凌蹲在地上笑,“招福这么大,上面那只肯定掉不下来,给它骑爽了。”
“诶对了,我印象里博美不都是小小一只吗?为什么招福长这么大?”纪长凌挑完菜,撕开一根火腿嚼着。
“它是萨摩耶跟博美的串。”傅知伦挑了一根烤好的鸡翅,抬眼见纪长凌在啃火腿肠,抬起来的手又放了下去。
“这样,诶,我吃我吃。”纪长凌注意到傅知伦的小动作,赶忙几口吃掉剩下的半截火腿,拿起鸡翅就往嘴巴里放。
“嘶——”纪长凌叫了一声。
“属猴的你。”傅知伦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递过去一瓶冰可乐。
“不是,我属鸡。”纪长凌没听明白傅知伦话里的意思,认认真真纠正。
“你属鸡?”傅知伦看起来有些惊讶,自言自语般,“我也是。”
“啊?你几月份的?”纪长凌也惊,没过脑子脱口而出。他以为自己这个生肖在他们这个级是唯一一个,没想到给他碰上一个同类。
说完他就骂自己傻子,人家刚过完生日。
“哎哎,烫傻了,脑子短路了,”纪长凌嘴里还有点含糊,“那我比你大呢,我八月的。”
“八月?那你现在应该高二,甚至是高三才对。”
傅知伦两只手裹着手套,身上绑着围裙,一时停下动作看着喝可乐地纪长凌,再配上他这张脸,呆呆的样子,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小时候有些意外,”纪长凌把可乐一饮而尽,转移话题,“你嘞?”
“我小时候爹妈带着出去旅行了一年,比别人晚一年上初中。”
“啧啧啧,”纪长凌感叹一声,“有钱真好。”
“得了你。”傅知伦把烤好的金针菇放到纪长凌旁边的桌子上,又继续忙活。
“你先吃吧,烤这么……卧槽招福叫什么呢吓我一跳。”鸡翅差点掉地上,纪长凌跟碰到烫手山芋似的赶紧把手上的鸡翅扔到碗里。
“烫死我了。”纪长凌拿纸擦油,回头一看居然看到提着大包小包的林绪瑶和陈□□。
“你俩怎么来了?”纪长凌也叫了一声。
“打扰你俩了?”林绪瑶与他们虽说是一墙之隔,但怒气穿墙而过直抵纪长凌脑门。
“不是,没到小年呢,我有点意外。”
纪长凌跟两姐妹有个约定成俗的日子,小年这天三人必须聚在一起。
后天才是小年,所以纪长凌对她俩的到来有些措不及防。
“你没看手机啊?”林绪瑶隔着栅栏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纪长凌,”喊那人开门。”
纪长凌错愕地看她,小声说:“你不是讨厌他吗?”
“说来话长。”林绪瑶暂时没耐心解释,闻到香味有点站不住脚,“你先去喊去。”
“不是我不喊,这又不是我家。”
“?”林绪瑶满脑袋问号,目光从傅知伦脸上扫过又停在纪长凌的脸上,“你真没看手机啊?他喊我俩来的。”
“啊?”纪长凌感觉头上问号打着转转。
“我以为你们联系了。”傅知伦进客厅去给两人开门。
纪长凌把手上东西放好,里面塞满了各种零食:“我和他出门前不久才起床呢,手机没电一直在充,看都没看一眼。”
“怪不得呢,我早上八点在群里发的信息。”陈□□晃了晃手机,和林绪瑶绕到旁边进门。
林绪瑶进门后眼尖地发现招福背上的长安,满脸堆笑亲切地跑过去一把捞起小猫咪:“哎哟我的长安,想你瑶姐没,嗯?说话,喵一声给姐姐听听。”
长安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蹭了蹭她的脖子。
林绪瑶喜笑颜开:“刚好给你买了罐头呢,姐姐给你开一个。”
“它已经十五斤了。”纪长凌在林绪瑶刀一般的眼神下无奈地翻出两个罐头递过去。
“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林绪瑶挠着长安的脑袋。
招福见到新朋友很是激动,围着他们叫个不停。
院子里多了欢声笑语,倒真有些过年的气氛。
“什么情况啊。”
纪长凌和林绪瑶蹲在长安旁边,趁着空隙小声聊了起来。
“你第一天生病我俩加了微信,后面聊了几句,感觉他人还行。”
纪长凌怀疑地看着林绪瑶,以她的性格,绝不可能只是聊两句的事儿。
“他人确实挺好的,”纪长凌拆穿道,“还有什么隐情速速交代。”
“人家守了你两天,准时准点报平安,一点情况没放过。就这样。”
“就这样?”纪长凌不信,“我还是不相信你就这样对他改观了。”
“好吧,反正你迟早会知道,”林绪瑶挠着小猫的下巴,“他很直接了当地跟我说林陈迅跟我之间有误会。这个人倒是没什么花花肠子,绕来绕去,有事说事。我挺欣赏他这种性格。”
“然后呢?”
“然后就聊呗,”林绪瑶叹了口气,“以前还是太小了,看到什么就以为是真的。我又仔细找我初中同学打听了一下,发现中间好像真的有点误会。”
“我确实是讨厌他这个人,但是如果我真的误会他了,我肯定要给他……呃,道个歉什么的。”林绪瑶不自在地挠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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