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琢额角轻轻碰在沈徵膝头,隔着绸缎,觉出那么一点干燥的热,但又觉得好像是自己耳朵更热。
沈徵垂眼瞧他,掌心不由自主探出去,抚上青丝,滑,软,像风拂瀑布一样,扬了他一身。
温琢枕得很谨慎,耳垂是清致秀气的粉色,莹玉一般,险些透出光来。
不知道含住会不会很香。
沈徵喉结狠狠一滑,天文动不动的不知道,但他浑身血气快要动了。
他一边享受着,一边给温琢提供充足的情绪价值:“老师不愧是老师,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我在南屏从来没遇到过老师这种知过必改的大贤,今日真是感动不已。”
温琢五指蜷起,用力攥着袖角,恨不能将脸埋起来。
他喜欢男子,与男子这样接触会令他胡思乱想。
可沈徵实在正直磊落,居然还在用范仲淹的词夸奖他。
他装作寻常:“你心中知道就可,不必再说了。”
“那怎么成,我该如何表达对老师的一片敬仰之情呢。”沈徵微笑着,用指尖碰了碰他红透的耳垂。
门外传来谷微之朗亮的声音:“我点菜回来了!”
温琢一惊,如惊鹤般“唰”地弹起。
等谷微之推门进来的时候,温琢已经正襟危坐,神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倒是沈徵倚着桌边,一只手举他那块石头,另只手勾着一根轻如雨丝的乌发,缓缓把玩。
谷微之天生一副磊落正气,对方才室内那番微妙异动浑然不觉,他坦然落座,腰背挺得笔直,随手又拈了块枣凉糕。
这下沈徵也不搞什么心意被负的难受表情了,他笑得谷微之以为自己吃相很滑稽,不由得放慢了咀嚼速度。
没一会儿菜上齐了。
谷微之果然了解温琢的口味,点的菜里不少都微甜,但温琢并未放纵口腹之欲,每样菜肴只夹两三箸,还是十分有文人风度的。
沈徵不禁想,二十四岁,在现代也不过是研究生的年纪,好些还天真如小孩一般,但在古代,似乎就要被淬炼得非常成熟了。
这一顿饭吃得极为舒心,谷微之滔滔不绝讲着泊州的事,温琢认真听,不免回忆起以前的艰难快乐时光。
等谷微之稍歇,温琢又说起京城的局势,让谷微之能有个心理准备。
最后温琢说:“你回行馆之后,多费些心,暗中留意南屏那帮人的动静。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不睡觉,到底有什么古怪。”
“微之明白。”
又过几日,谷微之传信,言语间带着几分凝重。
他依着温琢吩咐,每隔一个时辰便悄悄在南屏棋手居住的地方转一圈,多日探查下来,发现一件怪事。
那房间每晚最多只熄灯一个时辰,其余时候皆是灯火通明,而那三名南屏棋手,自入馆后便深居简出,整日躲在房中,既不踏出房门半步,也不与外人往来。
京城如此繁华,勾栏瓦舍、酒肆茶坊无一不有,此次春台棋会要持续二十余天,这三人又是首次出使大乾,按说该对异国风物满心好奇,这么沉得住气,反而透着几分古怪。
至于那位使者,倒是正常许多,他偶尔会出行馆随意走走,或是差遣杂役买回几份大乾特色吃食,只是他每次出门都极为仓促,逗留不过半个时辰,便急匆匆折返,仿佛生怕那三名棋手出什么岔子。
谷微之还说,杂役们倒夜壶的时候发现,那仨棋手的尿液微红,味道诡异,瞧着极为渗人。
他心思缜密,取了些样本,悄悄送往城中医馆,请郎中查验。
郎中诊视后,断言:“此乃‘溲血’之症,绝非外伤所致,是药毒伤肾动血,致灼伤脉络,除了尿血,还会出现皮疹,腹痛,脱发等症状。如今必须立即停用药物,用知柏地黄丸,白茅根,藕节解毒,否则恐怕活不过三年。”
温琢心中了然,叮嘱他:“此事你不可对旁人说,给那杂役和郎中些银两,让他们把嘴闭严实了,若在春台棋会结束之前走漏风声,我绝不轻饶!”
“是!”
接下来数日,温琢每日登观临台观棋,台下黑白子往来厮杀,已然到了生死相搏的境地,他却仿佛置身事外,对这一切纷扰漠不关心。
由于为他作画的痴人甚多,他最近已经接连换了五柄折扇,更了三件裘袍。
他闲时便抬眼望天,目光放空,觉得乏味,甚至想寻两名乐妓来旁边奏支曲。
当然,这个提议刚出口就被内阁诸臣给驳了,往日水火不容的太子贤王党,此刻竟罕见地同心同德。
“温掌院,还剩一天而已,您就是再想放纵取乐,也请忍忍吧!”洛明浦没好气。
温琢也不恼怒:“好吧,看在尚书大人的面子上,那本掌院就再忍忍。”
一旁的卜章仪阴阳怪气道:“如今台下弈局正到焦灼处,南屏三名棋手棋术诡谲,至今无一人淘汰,我大乾八脉精心挑选的精英子弟,却已折损数人,温掌院倒像是半点也不为国担忧呢!”
温琢一勾手,身旁侍从早已心领神会,忙躬身递过一方浸了热水的帕子。
他慢条斯理地接过,擦了擦指尖,随后从果盘里拈起一颗饱满硕大的龙眼,剥去薄如蝉翼的果皮,将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入唇,半晌才悠悠开口:“卜大人说笑了,我又不像各位大人精力充沛,与八脉勾搭连环,利益纠缠,我有什么可急的。”
这句话撕破了内阁的遮羞布,卜章仪被他噎得面色涨红,却又无可奈何。
温琢向来不涉党政,非友非敌,他实在没必要为了几句口舌之争,将此人彻底得罪。
棋场中忽然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兵丁手举木牌,高声喊:“南屏棋手木二黑子胜三字半!”
话音未落,观临台已经是一阵哗然,还不等诸臣消化这条消息,第二名兵丁就赶到了,声音同样洪亮:“南屏棋手木三白子胜四子!”
两胜接连传来,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谁知第三道喊声又紧随而至:“南屏棋手木一黑子胜四子半!”
又赢了!
这下观临台上的官员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目光急切,想看清输掉的究竟是哪一门。
“是程门,萧门,还有杨门的输了!”
“那可是程门的于少卿啊!名震禹州的天才棋手,怎么可能会输给南屏?”
“萧门的周名泽又何尝不是天之骄子?这是萧门创始人亲自教养大的!”
“杨门的小将被五位国手训练半载,明晰全脉精髓,竟也折在了这里!”
龚知远神色凝重,偏头问身后的谢通政使:“这是第几场了?”
“回首辅,已经......第十八场了。”
龚知远心脏猛地一沉。
第十八场结束,春台棋会的幸存者仅剩六人,南屏无一人折损,而大乾这边,只剩谢门,时门和赫连门的才俊。
平心而论,这三人虽然也算棋坛的翘楚,但若论真章,未必就比其他几门更强,遇上南屏选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龚知远脸色阴得能拧出墨来,他压低声音问:“怎么会这样!”
通政使早已面无人色,他带着几分迷茫:“首辅大人,南屏好像已经吃透萧门,宋门,程门,杨门,朱门的秘传棋谱了,我观这几局,木一用宋门技法克制萧门,木二用萧门技法克制杨门,木三用朱门技法克制程门,局局掐中要害啊!”
龚知远一股戾气冲向头顶,他一把揪住通政使的官服领子,将他狠狠拽到观临台的角落,咬牙切齿问:“你老实说,到底卖给南屏多少家的棋谱?!”
通政使吓得双腿一软,嗓子像夹了面哑锣,忙辩解道:“我......我只窃了时门的棋谱,您是知道的,他们是贤王的人......”
龚知远:“那其他几门是怎么回事!”
通政使:“天地可鉴,不是我做的啊!”
龚知远知道事情坏了。
他们这些人,明里暗里各怀鬼胎,竟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条计谋——借南屏之手打压政敌,坐收渔翁之利。
他们这边窃了时门棋谱卖给南屏,贤王党自然也能窃谢门的,三皇子那人更是阴损,恐怕为了赫连门能独占鳌头,把其他几脉都出卖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无力回天。
君定渊刚在边境打了个胜仗,扬大乾国威,他们就在春台棋会输个一塌糊涂,把颜面丢尽,相比之下太过刺眼,这件事已经无法善终,必须要有人负责。
可真彻查下去,就是朝堂派系的惊天丑闻,到时八脉动乱,太子贤王均损兵折将,两败俱伤。
还有那些才俊的命,恐怕也保不住了。
通政使也想到了这层利害,他颤声道:“龚......龚大人,救救谢门,救救我儿谢谦!”
龚知远一掌推开他,目光投向远处的卜章仪。
卜章仪面沉似水,虽一如既往的与他针锋相对,但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焦虑,惶恐与忐忑。
龚知远腮边肌肉抽紧,当下已经没有心思憎恨卜章仪,他们必须想办法,明日要么逆风翻盘,赢下前三甲,要么找个替罪羊,将这桩丑闻彻底抹平。
观临台上,官员们神色惶惶,往日的体面荡然无存。
温琢就像没瞧见身边的眼神交锋,暗流涌动,他将果盘里的五颗龙眼捞在掌心,顺道带走。
“真是奇怪了,往日各位大人早退得比兔子都快,今日怎么都愿意陪我到最后了?”
与此同时,养心殿内,顺元帝又咳出了血,太子,贤王忙着堂前尽孝,不在惠阳门,但其余几位皇子倒是分散在各处,观察着局势。
这股山雨欲来的架势,他们也感觉到了。
皇子中唯有沈瞋感受到的是近乎癫狂的快意。
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与他记忆中分毫不差!
他穿回的时间点,各脉秘传棋谱早已泄露半年有余,无论是紧急训练八脉才俊,还是把棋谱从南屏人手里抢回来,都已经来不及了。
明日抽签的结果,他记得很清楚,南屏三人恰好对阵大乾三人,大乾必败无疑!
这个事实,谁都无力回天,纵使温琢智计无双,也不能逆天改命。
明日大乾颜面扫地,龙颜震怒之下,总要有人出来担下这责任,而沈徵就是最好的人选。
沈瞋那张素来纯善天真的脸上,浮起不符合年龄的阴狠。
温琢啊温琢,你以为可以撼动的了我吗?
司天监说过,我星象契合,乃是克承大宝之象,我沈瞋,就是天命!
沈瞋转过头,笑意森然:“谢卿,明日可就全看你的了,千万不要让孤失望。”
谢琅泱身子一僵,片刻,才艰难地拱起双手,声音沙哑:“臣......知道了。”
到达观棋街东楼时,温琢刚好吃完最后一颗龙眼。
雅舍里,沈徵挽起袖子,第六遍将三盘棋局一子不落地默了下来。
他活动了一下略显酸胀的手臂,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温琢觉得那唤作哑铃的石头似乎真有点用处,沈徵明显比初见时结实了不少。
温琢瞧见他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还有伏在手背上的青筋,悄无声息地挪开了目光。
“明日就是终局之战,我已竭尽所能,接下来就是你的战场了。”
他含情带俏的眸子里暗藏寒光,五指拢紧,掌心中果核光泽熠熠,仿若执子。
沈瞋,谢琅泱,夺嫡这场游戏里,任尔垂死挣扎,自命不凡,在我眼中,不过蜉蝣竞天地,俯仰皆彀中。
我要你们亲眼看着,妄念成灰,六亲绝断,永堕尘泥,销骨深渊!
沈徵拍开袖子来到他身边,身后立着静谧朴质的棋盘,光斜打在盘面上,暗影一览无余。
“放心,我不会让老师失望的。”
宝贝们下章入V啦,应该会推延到晚上十二点更(存稿只剩半章),V章发100个红包~
下章预告~
复仇大美人1V全朝堂,攮死全员,渣攻孽徒天彻底塌了,痛哭流涕,爽!
=====
下本开《世风日下[EA]》求预收!#同类型强强,家族内战大爽文,高智商冷美人将老东西们兄弟们全灭#
·
楚浮刚一睁眼看世界,就被扔进贫民窟,自生自灭。
小小的他拖着断臂,靠翻垃圾桶,睡水泥管艰难苟活,差点成盒。
然后十六岁那年,他觉醒了珍贵的恢复系异能。
楚氏公会这才火急火燎的将他找回去,恢复他Alpha少爷身份,并告诉他,他其实是被拐走的。
楚浮瞧着一对父母,四个兄弟,温声道:“原来是这样。”
这几个兄弟没有省油的灯,他们都想独吞家业,为此不惜色诱、利诱其他公会高层。
两位Alpha哥哥瞄上了弗兰基草原公会的千金,而两位Omega弟弟盯上了鬼眼公会的新任会长。
只有楚浮不声不响的利用家族资源,读医学院,修炼异能,顺便赚点小钱。
家族内战终于爆发,几个兄弟撕破脸面,争夺家族继承权和楚浮的所有权。
他们根本不把楚浮当回事,恢复系只配做他们的血包,连人都算不上。
楚浮被异能禁锢在现场,眉目冷淡,毫无惧色。
就在这时——
堪称杀神的鬼眼会长湛擎和带人荷枪实弹包围了楚家,草原千金也领着刺杀小队从天而降。
两位Omega心神一颤,不知湛擎和想帮谁。
两位Alpha神色一慌,不知千金要选谁。
楚氏家长忍辱负重:“湛会长,原小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就见湛擎和眼神一沉,禁锢楚浮的异能者瞬间脑浆迸裂,他跨步上前,迎着众人错愕的目光,把大衣披在楚浮身上,将人小心拢在怀中。
“老公在呢,没事了。”
草原千金扛着枪打趣:“师哥,怀孕还乱跑,被绑了吧。”
楚家全员:???
楚浮不紧不慢起身,轻抚小腹,薄唇微张。
“他们吓着孩子了,都杀了吧。”
当晚,遍布联邦的神秘国际医院组织大门敞开,灯火通明,宣布接管楚氏公会全部财富,并恭迎他们的实际创始人——楚浮。
一款桀骜不驯大佬但妻管严Enigma攻X一款成熟稳重精英但毛绒控Alpha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 19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