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草长莺飞。
偌大的围猎场满是欢声笑语，周齐轩遍邀京中勋贵子弟作陪，而远处一抹嫩黄色裙裾的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她晃晃悠悠扶好头上的珠钗，生怕弄乱自己的发饰。
此举引来窃窃私语，“楚小姐不会骑马来凑什么热闹？”
“五殿下组织春猎，她自然要相随。”武丞相举荐卫家姑娘的事传遍京都，她竟还贼心不死，没脸没皮。
“卫家姑娘弓马娴熟，秉承家风，自是天选五皇子妃。”
忽而卫姑娘从身边疾驰而过，两人高下立现，楚千婳滑稽的行为举止令人捧腹大笑，“哈哈哈，她竟有脸来跑马。”
周齐飞毫不客气将他踹飞，“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伸拳头就要揍其他几个人。
他们抱头鼠窜，连连道歉，“十二殿下，我们开个玩笑。”
楚千婳听到背后的惨叫声不明所以，“他们在闹什么？”她呼吸周围的新鲜空气，此处风景甚好，以后可以来这里练箭。
宋安简单跑几圈，看到蹒跚学步的楚千婳，他暗暗翻白眼，矫情，特意扬起长鞭从路边经过，差点惊到她的马。
千夜及时拽紧缰绳安抚红马，回头盯着他面色不善，“别理他，没礼貌。”伸手叫他抱自己下来整理衣裳，“和谈如何？”
“楚公和大靖使团和谈顺利。”千夜耐心帮她捋顺丝绦，“小姐今日可以不用来。”她不喜欢热闹的场合，不必强求。
“成日被烤肉熏得慌。”她下意识闻自己的衣裳，没有闻到气味，她递给千夜闻，“难闻吗？”
千夜摇摇头，“好闻。”小姐的香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香料，自是没有难闻一说。
“你近日没来府中看我？”楚千婳话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千夜牵着马陪她左右，“殿下命我寻找大靖二皇子的踪迹。”低头道歉，“对不住，小姐有十二殿下陪你，想必不会无聊。”
“他是他，你是你，怎能相提并论。”楚千婳不假思索地说，“他为什么找二皇子？”难道是想杀了他，眼神寻找楚珩踪迹，发现他躲在角落里偷窥，行迹鬼祟，引人怀疑。
“殿下没说，不过他嘱咐我保二殿下性命。”千夜和盘托出，他对小姐没有秘密。
楚千婳不敢贸然说出楚珩的身份，“哦，那你小心明玦，他也在找二皇子。”
“嗯。”千夜嘴角微微上扬。
周齐飞环抱双臂看热闹，今日春猎无数青年才俊，姐姐竟只寻千夜作陪，偷偷瞟一眼周齐轩，她对千夜果真非同一般。
武君卓发出感叹，“啧啧啧，枯藤生花。”
千夜一袭黑袍，黯然无色，身边的楚千婳鲜亮夺目，仿若春日里开在枝头的迎春花，两人相得益彰。
武君卓低声嘀咕，“本少爷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千夜的好样貌。”笑着向他们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揽住楚千婳的肩，“京中好儿郎齐聚，你随便挑，随便选。”
“别闹。”楚千婳甩开他的手，瞥到沈策晦暗的眼神，“选什么选。”
“你对沈策死了这条心吧，你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武君卓附耳说道。
“有病。”楚千婳推开他，想一出是一出，她跑到周齐飞身后，“武君卓太聒噪。”
他登时出手捂住武君卓的嘴巴，“明白。”迅速将他带离此地。
千夜没有来到周齐轩身边复命，而是站在楚千婳身侧叙话。
明玦见此情此景，嘴角讥诮，“五皇子的属下倒是对楚小姐衷心。”
“关你何事！”楚千婳毫不客气回击道。
明玦阴测测地说，“你！我可是皇子，楚小姐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大皇子有所不知，持此令牌者犹如陛下亲临，而你连太子都不是，我没让你向我行礼，已是恩赐，与我论什么尊卑。”楚千婳炫耀令牌，对他的身份置若罔闻。
“大胆。”明玦气得牙痒痒，“这就是大周的待客之道？”想让周齐轩为他主持公道。
没想到，楚千婳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入乡随俗，大皇子不清楚吗？你冲他凶什么？”不满周齐轩畏畏缩缩的模样，自发挡在他身前。
周齐轩将她拉至身后，成何体统，他还轮不到女子保护，“婳儿所言有理，大皇子遇到她需谨言慎行。”
“你们……”
明玦话未说完，突然被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打断，“你们在吵什么？”周王身后文武百官随行，他冲楚千婳招手，不出意外，当是婳儿更胜一筹。
楚千婳小跑过去挽住他胳膊，仿佛变了一个人，“陛下，万福。”
众人聚过来行礼问安，明玦同样不得不低头行礼。
“你们还没告诉朕，方才在吵什么？”周王牵着她来到上位。
“大皇子好凶啊，遇到人就要对方行礼。”楚千婳冷哼一声，在她面前耍什么威风。
百官们默契转过头，谁让明玦拿鼻孔看人，真当自己是靖王了，心中不禁为楚千婳叫好，刺头就该刺头收拾。
周王心下了然，他淡淡笑了笑，“大皇子金尊玉贵，脾气是傲了些。”其意不言而喻，他握紧楚千婳的手，对她言语关切，“你身娇体贵，在这儿小坐片刻，不必掺和春猎。”
“是。”楚千婳得意洋洋坐下。
“小人得志。”明玦气不打一处来，“陛下，既是春猎，没有彩头属实没有意思。”
“哦？大皇子想要什么彩头？”周王不紧不慢道。
“彩头等会儿再想也无妨，不如我们先比一场，我来大周有些时日，竟未见过大周真正的勇士。”明玦活动活动手腕，一群细皮嫩肉的小白脸，简直比他们差远了。
此话一出引大臣非议，“什么意思，他是说我大周无可用之人。”
“嚣张至极，我大周人才济济，是他眼拙不识货。”
“比就比，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随便拉个人都比他们强。
“你想怎么比？”周齐飞挺身而出，明玦敢在大周地界撒野，不想活了。
第一个应战的竟是个小屁孩，明玦信心倍增，“你行吗？”缓缓弯下腰和他说话。
“看不起谁呢，我在军营历练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逍遥呢。”周齐飞拍拍衣服，嫌他的呼吸脏到自己衣服。
“本皇子不想为难你，我瞧着捶丸挺有意思，我们就比这个吧。”明玦本想放他一马，没想到被他反将一军，“春猎比捶丸，你脑子没病吧？”周齐飞哈哈大笑。
其他人立刻捂住嘴，硬生生把笑声憋回去，脸涨得通红，不想火上浇油。
“十二说的有理，围猎不是儿戏，大皇子若是想玩乐，自可回驿馆叫几个侍卫陪你玩。”楚千婳情不自禁欣赏起来新涂的蔻丹，眼里嘲笑意味更浓。
明玦阴测测地笑起来，地狱无门你偏闯，若是在猎场缺胳膊少腿，可别怪他没有手下留情，他扬起笑容说，“好啊，那我们比谁的猎物多。”
“好，你们自己拟定参赛人选。”周王松口答应，他唤周齐飞过来，“你可有信心？”
周齐飞拍拍胸脯保证，“父皇放心，我经常围猎，乃是个中高手。”
“十二，大皇子不是善类，不要单独行动，务必小心。”楚千婳不放心地叮嘱他。
“姐姐是说他会对我们下黑手，怎么可能，这是大周。”周齐飞不信他会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大周谋害皇嗣。
明玦掂量弓箭，目光狠厉，逼随行人员立下军令状，“必须赢，生死勿论。”
“是。”他们整装待发，宛如即刻杀上战场的死士。
春猎是周齐轩牵头举办，他自然当仁不让，明玦环顾四周，发现周齐飞和楚千婳神神秘秘在说什么，指不定是在商量陷害他的事。
他打马慢悠悠地过来，“你们还没准备好吗？”目光锁定楚千婳，“听说楚府人才济济，楚小姐不派个人凑热闹吗？”
“好啊，我可以派人，但你要派宋安参赛，听说他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没有他参赛，春猎岂不是黯然失色了。”楚千婳迎上他的目光，随即露出兴味的笑容。
突然被楚千婳指定参赛的宋安，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我？楚小姐想让我去？”
“是啊，宋副都统的实力不参加春猎可惜了，我很看好你。”她握着团扇轻轻点向他，别以为她不知道明玦在想什么，身后全是明玦亲信，即使伤人自戕，也对他毫无损失，可宋安不一样，他背后有六王撑腰，若不能平安回到大靖，明玦的皇位恐怕遥遥无期。
宋安双眼放光，还没等明玦答应，他抢先一步跑过来，“好啊，好啊，我来。”他早就跃跃欲试想要参加，大皇子非说自己会搞砸春猎，将他晾在一边，真没眼光，不免对楚千婳高看一眼，压中他，稳赚不赔。
明玦心里暗骂两字，白痴。
“楚小姐好眼光，本皇子很好奇你会派府中何人参赛？”今日瞧见她身边只带了一个护卫，别无他选。
“楚珩。”
听到小姐召唤，楚珩故作镇定走到她身边行礼，避开明玦审视的目光，“小姐。”
“你陪他们玩玩。”楚千婳漫不经心地说。
楚珩面色犹豫，他深知大哥的手段，今日春猎不会善了，莫说他的性命，几位皇子恐怕也凶多吉少，小姐当真要他代表大周参赛？
“楚珩？”明玦莫名感到一股熟悉感，“他姓楚？本皇子未曾听说楚家有这号人物。”越发好奇他到底有何本事。
“大皇子事忙，自是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他姓楚即可。”她挡住明玦的目光，“大皇子，你莫不是怕了？”
“哈哈哈，我会怕一个仆从，笑话。”他转身离开，随时准备出发。
楚千婳双手扶住楚珩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楚珩啊，我不指望你为楚家争光，但我们之间缘分深浅，只看今日。”
楚珩一脸问号，“小姐，此话何意？”
“死个仆从，芝麻大点的事，人死缘尽，他倒是给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楚千婳故作轻松，她无所谓地耸耸肩。
“去吧，你死了，兰秋肯定要放炮竹庆贺。”暗中打量他的神色，果真见他心中不忿，双拳紧握，“小姐放心，我会平安归来。”字一个一个往外蹦。
楚千婳满意地点头，握拳为周齐飞鼓劲加油。
周齐飞挥挥手，“姐姐等我好消息。”
他们临进密林前，周齐飞不忘楚千婳嘱托，他一手拽住周齐轩，险些将他拉下马，他尴尬地笑笑，“五哥，姐姐说不要单独行动，小心明玦使腌臜手段。”
“嗯，你也小心。”周齐轩欣然一笑，难得弟弟会主动关心他。
周王走到楚千婳身边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注意到她眼里的担忧，“明明关心他，刚才为什么还要对他严词厉色，若此次有去无回，婳儿心中可会后悔？”
“他会回来的。”他是主角，他不会死。
“朕之前怎么没见过他。”周王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楚府有这号人物，婳儿相中的人，或许身上真有些本事。
楚珩搭弓拉箭，动作一气呵成，瞬间射中两只兔子，他下马捡兔子放到篓子里，蓦然回首，看到不远不近跟着的周齐飞，“十二殿下，你要跟到何时？”
周齐飞叉腰瞪着他，“谁跟着你，本殿下偶然路过此处，你忘记姐姐说的话了，不能单独行动，你过来跟着本殿下。”以为打两只野兔子就能赢，痴人说梦。
楚珩没有理会他，骑马离开寻找新的猎物，周齐飞骂骂咧咧跟在身后，“臭小子，你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别以为我治不了你。”
两人并肩同行，楚珩淡淡扫一眼，小屁孩离开楚府还能这么说话，他移开目光留意密林的动静，耳边传来猎物被射中的惨叫声，他目光微动，突然攥住空中飞来的利箭。
“哟，你小子挺机灵。”明玦慢悠悠收回弓，弯下腰睥睨对手，一个孩子，一个仆从，他们能掀起什么风浪。
明玦高高在上的姿态令人作呕，周齐飞骑马上前两步，“大皇子何意？”
“试试身手罢了，十二皇子何必紧张。”明玦吓唬完以后掉头离开。
“有病，大靖皇子都有病。”一句话把身边的楚珩也骂了进去。
明玦暗中派人盯着大周春猎情况，两边现在的猎物不相上下，只有他的篓子空空如也，他宛如打马游街一般四处游走试探对方实力，并未开始射杀猎物，他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大周两两结伴同行，目前没有发现落单的人，怀疑是他们有意为之。
经过刚才这一遭，楚珩乖顺跟在周齐飞身后任他差遣，他心情大好，“你好好表现，待春猎结束，我会替你在姐姐面前美言几句。”
“谢殿下。”脑海里萦绕楚千婳的戏言，他眼神里充满了痛苦，“殿下，如果我死了，小姐会伤心吗？”完全没心思狩猎。
“奇怪，你不是喜欢邝家小姐吗？”周齐飞一箭射中天空的飞鸟，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邝小姐曾施恩于我，这事和喜欢无关。”楚珩耐心解释，猜测是武君卓多嘴，故意在小姐面前诋毁他，沮丧地低下头。
“难道你喜欢姐姐？”周齐飞嗤笑一声，“你该庆幸是在我面前提起，换作旁人，他们真会打断你的腿。”
“我没有……喜欢她。”声音渐渐偏小，明显底气不足。
“无论你喜不喜欢，你都高攀不上她，姐姐花容月貌，家世显赫，父皇连沈策都能拒之门外，何况是你。”他打马围他转了一圈，“你有哪样拿得出手的东西，文不成武不就，选你不如嫁千夜，起码他对姐姐忠心耿耿。”他甩一下马鞭扬长而去，不想和他浪费时间。
“十二殿下，不要一个人行动。”楚珩顾不上伤怀，急忙骑马跟上他，懊恼自己不该多嘴多舌，他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
明玦把玩手上的玉扳指，看到周齐飞从眼前一闪而过，再往后一看，发现没有其他人相随，他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终于有人来了。”微微歪头示意亲信跟上。
亲信瞬间来了精神，兴奋地挥鞭跟上，宋安挥开尘土，“阿嚏，又有人要倒霉了。”他才懒得去凑热闹，他打算再猎几头鹿，赢下春猎才是正事，他绝不能让楚小姐看走眼。
忽而身边匆忙跑过一匹马，扬起一片尘土迷住他的眼睛，“喂，你没长眼睛吗？”怒骂道，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瞥见他月白色袍角，他似乎是楚小姐的那位家仆，好奇跟上前，想知道他有什么本事值得楚小姐另眼相待。
周齐飞的马突然被捆绳绊倒，他从马上一跃而下，迅速拔刀应对，“大皇子，你做什么？”
“听闻十二皇子身手不凡，今日特来请教一番。”
明玦一挥手，亲信全拔出刀包围着他，“得罪了，十二皇子。”他们提刀就砍，根本不给周齐飞任何反应的机会。
“卑鄙小人。”姐姐猜的果然没错，他们招招毙命，自己定要他们有来无回，几招下来，已有两个人倒在他的刀下。
“有点意思。”明玦亲身飞上前，一刀震退他，“光有莽力可不够。”他很长时间没动手了。
“可惜，你连莽力都没有。”周齐飞不甘示弱一脚踹开他，明玦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猛然砸中树干，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他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尘土，“生死勿论。”他抹去嘴角的血渍。
楚珩赶过来的时候，周齐飞已被人团团围住，两方陷入混战，明玦竟还要亲自上场，不要脸，他抽出佩刀飞身上前帮忙。
“真稀奇，小小家仆上赶着找死。”周齐飞纵有莽力也抵挡不住他们的死缠烂打，反正迟早会是他的囊中之物，那边不必忧心，他调转佩刀走向楚珩，先解决这个碍眼的家仆。
楚珩握紧佩刀，不敢掉以轻心，多年未见，不知大哥武艺如何，“铛”一声，两人被对方的力量弹开，他不给对方丝毫喘息之机，逼得他步步倒退，他一心想赢下明玦帮周齐飞逃脱险境，对他没有丝毫留手。
“有几分本事，是本皇子小瞧你了，若你谋害皇子的事传出去，够你死好几回。”明玦手臂发麻，楚千婳到底从哪儿找的护卫，虽没有周齐飞天生神力，但他剑法娴熟，明显是练家子。
“大皇子惯会倒打一耙，是你围攻十二皇子在先，我护殿下错手杀了你，想必不会有人责罚于我。”楚珩一刀划破他的胳膊。
明玦眉宇间浮现几分狠戾，他脑海里浮现楚千婳傲慢无礼的模样，不愧是一脉相承的主仆，他忍不住笑出声，“你以为你家主子会为了你得罪大靖。”
“她会为了十二皇子得罪大靖。”楚珩有自知之明，趁他分神之际，打落他手中的刀，死死扼住他的脖颈，大喊道，“都给我住手，否则，我杀了他。”稍稍用力就能拧断明玦的脖子。
亲信们停下手中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周齐飞累得提不动刀，身上被他们划破好几道口子，幸好自己躲避及时，没有伤及皮肉，他踱步到明玦面前，拍拍他的脸，“很好，胆敢在大周对我动手，既如此，不必回大靖了。”缓缓举刀戳中他的胸膛，准备一刀捅死他。
“住手，不能杀。”宋安顺着树干跌落在地，他边揉屁股边大喊，“十二皇子，不能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楚珩。
“两国和谈，不斩来使。”宋安劝他们消消气，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双方剑拔弩张的气势不容松动，“大皇子，你快和十二皇子道个歉。”
“本皇子和他们开个玩笑，倒是楚千婳的家仆砍伤我，这笔账该怎么算！”明玦不肯示弱，他只后悔自己没有斩草除根。
楚珩往死里摁住他的脖子，明玦喉咙一甜，一口腥气涌上舌尖，强压住咳血的**，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杀便杀，不用废话。”
“你听到了。”直到现在，他仍是不肯服软，周齐飞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刀尖戳破衣服刺进皮肉，看到他痛苦隐忍的模样，心中畅快不已。
宋安烦躁地抓抓头发，一群疯子，尤其是大皇子，一个手下败将装什么大尾巴狼，“十二皇子，五皇子负责此次春猎，大皇子出事，他难辞其咎，你忍心他受周王责罚吗？”
“我管他做什么！？”周齐飞推开他，“聒噪，再废话连你一起杀了。”他连皇子都杀得，更别说区区一个副手。
“别冲动。”宋安劝来劝去，说的口干舌燥，最后干脆放弃，梗着脖子说，“大家一起死。”
“十二，你在干什么？”周齐轩听说参加大靖春猎的人全都消失不见，心中顿感不妙，一路找到这里，众人面色冷肃，再移眼看到弟弟破败的衣服，明玦这个混蛋。
“五哥，明玦想杀我。”周齐飞擦掉脸上的血渍，气得双眼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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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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