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皎月和素馨一起走出了屋。
却见到几个穿得花团锦簇的丫鬟,手里头拿着竹编的小筐子,正准备摘桃枝上新萌出来的桃花。而采霖采砚则领着院里头的小丫鬟站在桃树前头,阻拦着不让摘。
那几个丫鬟也是无礼,见到宫皎月出来并未行礼,反而懒洋洋地说:
“二娘子,我们家小姐说想要这院子里的桃花做胭脂,奴婢几个才过来摘的。如果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还请二娘子包涵。”
“荒唐。”
素馨皱着眉,挡在宫皎月身前:
“你们是哪里来的丫鬟?又是哪里来的小姐?凭什么来我们院子里摘桃花?”
领头的那个丫鬟笑得得意:“我们家小姐尉迟璎珞,那可是苏夫人嫡出的小姐,最最娇贵的!你们没听过吗?”
素馨和宫皎月相互看了一眼,宫皎月脑子里转了几转,都没想到门口迎客时,还有这位璎珞小姐。
那人见她们没反应,便直接上手道:
“既然知道了我们家小姐是谁,那奴婢便不客气了。”
说完竟然硬生生地将眼前枝杈上的桃花给捋了下来。
几个丫鬟简直是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当下便阻在了桃花前头,那几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和宫皎月院里的丫鬟闹了起来,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闹得好不热闹。
就在这时,院门口突然传来一个骄纵的女声:
“我不过让你们摘些桃花过来,怎么这么慢的?”
那几个人看到,立马跑到了那两个女儿家身旁禀报:
“小姐,我们原本是要摘花的,可是这二娘子不让……”
那人的声音越发嚣张:
“凭什么不让?我可是尉迟府的嫡出小姐,这整个府上都是我们家的,她算是个什么东西?”
宫皎月抬头看向那女孩。
只见她长了一张满月脸,面皮比一般的京城女子都黑黄了些,穿了一件大红色福寿纹的裙衫,头顶的金珠熠熠生辉,显得整个人更是嚣张不已。而她身旁,则站着浅绿色衫子的苏婉儿,眼神暗暗地看向她,见到她看过来,又游移到了别处。
“你就是尉迟璎珞?”
宫皎月直接问道。
尉迟璎珞似乎对自己的存在格外得意,当下便说:
“我知道你是二哥的正妻,看样子,也不怎么样嘛。苏姐姐,我看她倒是比不上你的一根汗毛。”
苏婉儿原本唯唯诺诺,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头高兴,但嘴上仍说:
“别那么不客气,这位宫氏,你得叫声二嫂嫂。”
“什么大嫂嫂二嫂嫂的,我不爱叫这些,拘得慌。”
尉迟璎珞手一扬,手上的树杈指向宫皎月:
“喂,你院中的桃花我相中了,让我的丫鬟都摘下来,我要回去做胭脂去。”
宫皎月看了看她,摇了摇头。
尉迟璎珞有些恼怒:
“你凭什么拒绝?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宫皎月晶亮的大眼看向她,声音真诚:
“这桃花生得这样好,你若是拿来做胭脂,不是浪费了吗?这街市上卖的胭脂那么多,为什么要摘我的桃花,平白地将这花变得粗鄙了下去。”
“什么?你居然说我粗鄙?我给你点颜色看看!”
尉迟璎珞恼羞成怒,当下将手上的枝杈给丢在地上,撸着袖子就要上前。
她比宫皎月高大,又是漠北出生天然带了能打架的豪气,怒气冲冲地冲过来,宫皎月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正当她走到宫皎月面前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间闪了过来,尉迟璎珞躲闪不及,整个人撞到了那个人身上,顿时鼻子酸痛,泪如雨下。
“你……你……”
而匆匆蹿出来的玉梅则匆忙地将手上的白面擦了擦,回头问宫皎月:
“小姐,你有没有事?”
宫皎月摇了摇头,将玉梅拉到身后。
她自己倒是没事,只是怕那个不讲理的尉迟璎珞找玉梅的麻烦。
果不其然,宫皎月捂着鼻子哭了好几下,缓过来之后,恶狠狠地看向玉梅:
“你这个不要命的小丫鬟!我非得抽死你不可!”
说完这句,竟然将腰上的鞭子取了下来,用力地向着玉梅抽了过去。
她原本就是惯常抽人的,猛地抽过去,谁都没反应过来。
宫皎月只来得及将玉梅护在身后便挨了一鞭子,手背上顿时红肿了起来,一条长长的红色鞭痕横亘在雪白的手背上,像是蜈蚣一样的丑。
而那尉迟璎珞见抽到了宫皎月更是得意,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用力地又一鞭子抽了下来。宫皎月躲闪不及,眼见着就要挨第二下。
“住手!”
只听到破空的声音传来,尉迟璎珞的鞭子突然间脱了手,她“啊”的一声捂着胳膊,眼泪像是雨一样地掉了下来:
“谁啊!谁!居然敢打本小姐!”
话音未落,却见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众人身后掠过,再一看去,只见到一个黑衣劲装的男人扶着宫皎月受了伤的手背,正认真地看。
尉迟璎珞原本正在哭着呼痛,见到此景更是生气,大声地说:
“宫皎月你这个不讲妇德的!你居然勾搭其他男人!”
而她身边的苏婉儿却被吓得面色苍白,连忙用手拉了拉尉迟璎珞,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你拉我做什么呀?她不守妇道我难道还不能说了?”
男人将宫皎月的手轻轻放下,转头回来,却是一张冷峻清傲的脸,他看向尉迟璎珞,声音仿如寒冰:
“你要说什么?”
“说她不守妇道!说你勾引有夫之妇!我还要去爹爹娘亲那里说去。”
尉迟璎珞气急败坏地说,还不耐烦地将苏婉儿的手甩开:
“你……干什么呀?老是拉我干什么?”
转头过去,却见到苏婉儿战战兢兢的,眼神畏惧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口中道:
“表……表哥。”
*
“真没想到,咱们姑爷出现得也太及时了!”
“特别及时!还特别的帅!小姐,当时我真的怕你又挨了那疯女人的鞭子,我都要吓死了……”
玉梅哭得梨花带雨,一边将刚刚研好的药粉给宫皎月抹在手背上。
宫皎月被抹得吸了一口凉气,小脸不由得发白:
“轻点啊。”
玉梅连忙将动作放得更轻。
宫皎月感受到手背上又凉又痒的疼痛,小声说:
“我也没想到他能赶过来。”
“不过呀,今天这件事,如果不是姑爷,咱们就要吃亏了。那个尉迟璎珞也实在是太不讲理了,真该把她的鞭子拿过来,狠狠地抽她。”
“她不会来找麻烦了。”
低沉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宫皎月和几个人一跳。
转过头看去,却见到尉迟珩正和范惟青一起走进来。
范惟青刚一进来,就立马坐在了宫皎月的身边,看着她那条深深的鞭痕,心疼的脸都皱到了一块儿:
“那个尉迟璎珞也实在太过分了,居然把你打成这样。这手上,不会留疤吧?”
尉迟珩淡淡地说:
“不会。”
“我有最好的金疮药,皎月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
范惟青抚着胸口呼出一口气,看向尉迟珩,脸上也有淡淡的无奈:
“老二,你当真要为了这件事,和老爷子撕破脸了?虽然那尉迟璎珞伤了皎月,但毕竟你也将她的手臂撞得瘀青,这件事,莫不如就这样……
“大嫂嫂,若是你受了委屈,哥哥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不是……”
范惟青软了声音,知道尉迟珩这个人虽然平素对什么事都不介怀,但只要被他纳入自己范围的,从不会任由其他人欺负了去。这样说来,宫皎月也是他认定的人了吗?
她不由得看向尉迟珩,却见他和平素的表情一样,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心里头嘀咕了两句,见自己待在这里实在多余,便嘱咐了玉梅和素馨去库房里寻一些补身的补品给宫皎月送过来,便站起身来,先走一步了。
只是,在临走之前,她仍不忘提醒尉迟珩:
“你大哥哥倒是不如你睚眦必报。那两个人再怎么不济,毕竟是你的至亲骨肉,也别逼得太紧了。”
“你哥哥说,他如今在外地公干,你先在府上弹压着那些人,有些事情,等他回来后再一并决定。”
尉迟珩没有言语,但范氏知道,他这是听进去了。
范氏走后,几个小丫鬟也走了出去,房屋内剩下了尉迟珩和宫皎月两人。
宫皎月正想用一只手给自己剥瓜子吃,却怎么剥都剥不开,没办法只好叫玉梅和素馨。
抬起头来,却见到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尉迟珩坐在她的对面,一双星子一样的眼眸,似乎还在看她的手背。
宫皎月面色泛起了淡淡的粉,想要将手缩回去,却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你的伤上这种药,未免好得慢了一些,我将你手上的药洗了,重新上上我的。”
宫皎月低低地道了声谢。
感觉到男人将帕子打湿,随后轻轻地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缓缓擦拭了起来。
她的手被水一激,又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却见到对面的男人面色似乎比之前还差上了几分,手却继续稳稳地拖着她柔嫩的手心,将刚刚上好的药粉擦拭了去。
褐黄色的药粉被擦拭之后,原先的伤痕便更加突出,像是一条硕大丑陋的毒虫,趴伏在白嫩细软的手背上,显得愈发的可怖。
尉迟珩的眉轻轻锁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将宫皎月的手用干净的帕子擦拭干净,随后将随身的绿玉小瓶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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