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恩……？谢恩！”
莱雅快跑几步，将手搭在前方男人的肩膀上。
听到她的呼唤声，谢恩的步伐只是微微停顿，身形还是摇晃着缓慢前进。
看上去他今晚又喝了不少，莱雅皱起眉毛，但此时她顾不上就这个问题和谢恩进行讨论，她有更重要的事。
“月光水母之舞就要开始了，你还要去哪里？”
夏季的最后一天，如梦似幻的月光水母会大批量地出现在海面上，星露谷的沙滩是月光水母长途迁徙的途中一站，它们只会在今晚短暂出现几个小时。
当水母们彻底离开，今年的夏季也彻底宣告结束。
这等梦幻般的场景，莱雅光是从刘易斯的口中听到，就百分百不愿错过了。
时间差不多要到了，镇上的大家都在向着沙滩的方向移动。莱雅却视线一转，锁定了某个企图趁着夜色偷偷逆行的家伙。
“我对那个不感兴趣，放开我。”
谢恩试图摆脱莱雅的手，但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步伐不稳的反抗显得有些可笑。
“别这么说嘛，一年一度的难得盛况，水母们游到这里也不容易啊。”
“都说了我不……”
“谢恩，就当是陪我一会儿啦。”
莱雅的动作堪称蛮横，拖着谢恩的胳膊迈出了无人能挡的步伐。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呢，”她的声音里带着天真的向往，还有一股不管不顾的任性，“你在星露谷待了几年了，已经看腻了吗？可是我完全没有看到过呢，所以，就陪陪我喽。”
谢恩脚步踉跄了一下，轻微的眩晕感从下往上传来，他顺着莱雅的牵引，默默抿起嘴角。
也许下意识里，他已经开始顺从她。
没走几步，前方的女性却骤然止住脚步，一张明媚的脸蛋转过来。谢恩没来得及反应，眼睁睁看着她的面庞猛地放大，几乎要贴上他的鼻尖。
她的鼻息从谢恩的面庞上拂过，让他觉得痒痒的。
莱雅嗅了嗅他，皱着鼻子说：“……你今天喝得太多啦，不是说要控制酒量的吗！酒味儿好冲……”
她塞给他一瓶牛奶：“你整张脸全红了，喝点这个，看能不能解酒？”
谢恩迟缓地将身体向后仰去，不想被她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不过也多亏了酒精，他心想，酒精让他的脸已经足够红了，别的再也看不出来。
众人已经聚集在海滩的码头上，莱雅拉着谢恩姗姗来迟，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海面在发光！”莱雅激动地低声尖叫，“天啊，那些都是水母？”
泛着银蓝色幽光的水母在水面下漂浮，像是千百个圆月在海面上的投影，衬得星空也黯淡无光。
谢恩的视线在海面上一扫而过，最后转回来，停在了两人相握的双手上。
莱雅似乎完全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紧紧抓着他的手掌不放开。谢恩的心底升起一种紧巴巴的束缚感，结合着酒精的眩晕，让他失神地望着莱雅的指尖。
她的手如此用力，仿佛……永远不会放开。
“谢恩？”
她的脸蛋再次放大，出现在他眼前。
“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谢恩猛然惊醒，那只手却没有放开，反倒是轻轻拽了他一下。
她的眼睛里写满了关心：“……还在因为工作的问题烦心？”
他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发紧。
“不，我只是觉得……”他的嗓子很哑，“有时候，生活太过模糊……”
“模糊？”
“……是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话题，但他只是控制不住。
“有时生活就像一团模糊的影像，若隐若现……而我却无法触碰它，只能看着那片朦胧缓缓消失。”
就像月光水母，转瞬中便离岸远去，只在人们的视野里留下几团波动的光影，直到完全消失，大海重归一片黑暗。
莱雅不太懂谢恩的话语，她想也许谢恩需要配一副眼镜，来矫正他的散光？
她注意到海面上的光芒已经逐渐消失了，沙滩重新被黑暗笼罩。
火光一闪，莱雅点燃了一根火炬。
突然的光亮让谢恩怔住，他呆呆地望着那跳动的火焰，以及光影下莱雅的眼睛。
光影如此分明清晰，具象地呈现在他眼前。
“这么晚了，走夜路确实会看不清路，这样就好多了。”
莱雅笑道：“我们回去吧，谢恩，谢谢你愿意陪我。”
两人顺着小路向回走，直到分岔路口。
谢恩的手被放开了，他抓握了一下五指，感到莫名的虚空感。
然而下一秒，明亮的火炬被塞进他的掌心。
“明天见，谢恩。”莱雅冲他挥手告别，“注意脚下。”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了，谢恩依旧愣在那里，握着火炬。
“瞧，那边有人举着火把，是谢恩，他也回来了。”
贾斯和玛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让谢恩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经开始期许不真实的幻影。
此女的笑容就是如此明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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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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