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粘稠的液体,吞噬了手电筒的光线。
温浅的指尖擦过潮湿的墙壁,某种化学试剂的刺鼻气味钻入鼻腔。他的耳边回荡着录音里那个声音——“小浅在温岭那里很安全”——母亲提到他时熟稔的语气,仿佛从未离开过他的生活。
陆时走在前面,后背的肌肉线条在T恤下紧绷。他突然停下,手电光定格在一扇锈蚀的金属门上。门把手上缠着崭新的铁链,锁孔里插着一把钥匙——像是有人刻意留下的邀请。
陷阱?"温浅低声问。
陆时没回答,伸手拧动了钥匙。
咔嗒。
铁链应声而落。
门后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暗室,墙上的LED灯管忽明忽暗。正中央的手术台上摆着一台老式投影仪,旁边散落着几支标着日期的玻璃管,里面漂浮着浑浊的液体。
温浅的视线被墙上的照片钉住——那是他和陆时的童年照,被并排钉在1999年的实验日志旁边。照片上的他们一个在哭,一个在笑,却穿着相同款式的条纹睡衣。
“我们见过。"陆时的声音发紧,“在你妈失踪前。"
投影仪突然自动启动,光束打在对面墙上。模糊的影像中,年轻的苏砚抱着约莫五岁的温浅,身旁站着穿白大褂的林晚秋——她怀里抱着同样年幼的陆时。
“第七组实验数据稳定。"影像里的苏砚对着镜头说,“双盲测试证明,NPY-7受体成功在非血缘个体间建立了记忆联结。"
林晚秋补充道:“但伦理委员会不会通过这种人体实验,我们必须——"
录像突然中断,跳转到另一个场景:深夜的实验室,苏砚正在销毁文件,林晚秋慌张地冲进来:“砚姐,他们找到孩子们了!"
温浅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伸手想碰投影仪,却打翻了旁边的玻璃管。液体洒在手术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焦黑的洞。
“强酸。"陆时一把拽开他,“有人不想让我们碰这些。"
投影画面再次变化,这次出现的是温岭——年轻了至少二十岁的温岭,正对着镜头冷笑:“苏砚,你以为带着实验数据逃跑就结束了?林晚秋和那个孩子会付出代价。"
录像戛然而止。
暗室陷入死寂,只有LED灯管发出细微的电流声。温浅的掌心全是冷汗,他看向陆时,发现对方正盯着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保险箱。
保险箱的门虚掩着。
里面只有一页残破的日记,上面的字迹已经褪色,但仍能辨认:
【1999.12.24
砚姐说得对,我们不该用孩子做实验。
但小时和小浅的脑波同步率已经达到79%,远超预期。
如果终止,他们会忘记彼此,就像从未见过面——
这比死亡更残忍。】
署名是林晚秋。
陆时的手开始发抖。温浅接过日记残页,翻到背面——那里用红笔画着两个相连的大脑解剖图,旁边标注着:【记忆联结不可逆】。
“所以他们才要分开我们。"温浅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不是因为我爸反对,而是……"
“而是我们本就不该相识。"陆时接上他的话,眼底翻涌着某种可怕的情绪,“这一切都是实验的一部分?"
突然,楼上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两人同时抬头。
“有人来了。"陆时关掉手电筒,"
“从后门走。"
他们摸黑冲向走廊尽头,却在拐角处撞上一个黑影。温浅被猛地推开,后脑重重磕在墙上。他模糊看见陆时和那人扭打在一起,然后是一声闷响——
陆时跪倒在地,腹部插着一把手术刀。
黑影转身向温浅走来,月光从高窗洒落,照亮了那人的脸——
是温岭。
他的手里握着另一把刀,刀尖滴着陆时的血。
“我说过,"温岭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陆家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
温浅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
他看见陆时挣扎着爬起来,鲜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看见父亲举起刀;看见墙角监控摄像头闪烁的红点——
然后他做了一件连自己都没预料到的事。
他扑向了投影仪,用尽全力砸向墙壁。
“你根本不懂!"温浅嘶吼着,玻璃碎片划破他的手掌,“那不是实验——"
火花四溅中,整栋建筑的电路系统突然过载。
所有灯管同时炸裂,黑暗如潮水般吞没了三人。
在最后一缕光明消失前,温浅看见陆时扑向温岭的身影,听见他喊出的那句话:
“跑!"
温浅没有跑。
他摸起地上锋利的玻璃碎片,冲进了黑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