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回椅中。
按照交易，他有权追责。
苏顷太阳穴抽痛，不知赵霁会提什么。
“二姐！”
苏榆的速度很快，赵霁追不上，只能赶紧喊她。
苏榆知晓赵霁跟着她出来，但不明白他跟着她要干什么。
她没有停，两步三步上了院墙头，站在上面俯视着赵霁。
“我先说明，我可不是走正门，那是开玩笑的，你没功夫跟不了我的。”
“我知道。”赵霁站好，目光灼灼。“我想问，等你回来，我可不可以跟着你练武。”
“哈？”苏榆纳闷道：“你跟我练武？”
“嗯。”
苏榆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想保护苏老板，想变得更好，站到她身边。”
赵霁目光灼灼，苏榆美眸弯弯。
“苏老板，这是你们间的情趣称呼？”
赵霁红了脸，“没有……”
苏榆笑道：“我可提醒你，练武是经年累月的，非一朝一夕。”
赵霁点头，“我明白，所以我想问有没有短时间就能练的简单拳脚功夫。”
“呦，还挑起来了，短时间是多短。”
“一个月。”
“为什么。”
赵霁微顿，“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
苏榆眸色深深，并没有追问。
“等回来我给你好好看看。若你有这个资质，不仅能学拳脚功夫，还能学很多。但那会儿，你将难受千倍万倍，如上刀山，如下火海。”
赵霁本担心会不行，听到苏榆如此说，这才安了心。
“我不怕。”
“别说大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等我回来罢！”她转过身，瞬间消失不见。
等赵霁回到正厅时，苏顷正出神不知想着什么。
赵霁望了她一会儿，才轻咳一声。
苏顷回过神，面露诧异，“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然我要去哪？”他笑道：“难道说苏老板不想我回来？”
“没有，我只是以为你跟二姐走了。”
赵霁走到她身边，状似无意说：“我是不会跟任何人走的。”
苏顷叹口气，她本以为他走了，就可以先不用说交易的事。
赵霁坐在挨近苏顷的椅子里，两人都有心事，沉默顷刻，同时张口。
“我……”
“薛……”
苏顷道：“你先说。”
“你觉得薛文卿有参与么？”
“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
苏顷想了想。
“虽然不好说，但我想大概是没有参与的，跟他打交道这么多年，我还是了解一二的，他喜欢搞些无聊手段是真的，但没有一次是让人来我苏宅闹事，而且，他若是闹这一出，我实在是想不到他能有什么好处。”
“别忘了你的手腕。万一他不管不顾，只想让你落魄。”
“落魄？”苏顷笑笑，“让我落魄他又能得到什么。”
赵霁欲言又止，最终叹气道：“爱而不得会让人做出很多颠覆认知的事。”
苏顷掀起眼皮，“这句话怎么说得好像你深有体会。你有爱而不得的人？”
“没有！”赵霁当即否认。
苏顷托腮看他，赵霁心虚地移开眼，拿起茶杯呷了口。
“有也没关系，人生在世，谁还没点过往情史，又不是一生下来就六根清净。”
赵霁心头微凉，难道，她心里有人了？
他低下头，没忍住问道：“苏老板……难道有过？”
苏顷盯着正厅一侧的财神画像，喃喃道：“是啊，最让我安心的是他。一睁眼，画里是他，心里是他，哪里都是他，就是不在身边。”
赵霁一盆冷水浇头，骨子里散发着寒意。
竟然是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可他有什么好失落痛苦的。
就算没这个人，她也不会喜欢他。
赵霁，别这样，不要失态。
“那……为什么不跟这个人在一起呢。”
他魂不守舍，强行扯动嘴角，却始终扯不出一个想要的弧度。
苏顷笑道：“我倒是想完全占有他。可惜，不可能。”
“他可在冀州城，也许，我可以帮忙。”
是了，至少可以让她有幸福的机会。
赵霁抓紧袖口，察觉到鼻头发酸，忙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苏顷斜睨他。“你怎么帮忙，你要把全冀州城财神像给我搬过来。”
唉？
赵霁眨眨酸红的眼，他猛抬起头。
“财神像，你说的是财神爷？”
“不然呢，你眼睛怎么又红了。”
“啊？没有没有。”
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赵霁顿觉心情舒畅。
苏顷诡异瞧着他，这小子跟她玩变脸呢？
不会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这小子也喜欢上她了吧。
不行不行，这样显得她太自恋了，她得清醒。
赵霁呷口茶，不料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剧烈咳嗽起来。
苏顷吓了一跳，忙起身拍他后背，“喂，喝慢点啊。”
赵霁摆摆手，“我……咳！没事。”
他咳嗽出眼泪花，更显得瞳眸剔透。
苏顷不禁哀嚎，啊！这该死的男色！
赵霁咳嗽渐弱，指尖触碰她光滑的手背，“真的没事了。”
苏顷收回手。
“苏老板想说的是何事？”
终于轮到她，苏顷摸摸鼻尖。
“这个，我……”苏顷深吸一口气，当时定交易时她并未想过自己会率先成为违约的人，这让注重信誉的她很难受。
算了，既然违约就要诚实面对，否则更不是东西了。
她瞥了眼赵霁，对方正等她说话。
苏顷咬紧下唇，鼓足劲一口气刷拉拉吐石子一样地说出来，“我大姐发现我们之间的不对劲，无奈之下我就告诉了大姐我们之间的所有的交易，所以按照当初的我们按的那份字据条款讲，你有权追责！现在，提你的要求吧！”
见苏顷鼓着脸颊缩着脖子，赵霁觉得新奇，“我还是第一次见苏老板这个模样。”
“别调侃我了。”苏顷无奈道：“做错事当然不能趾高气扬的。你就说吧，你想要什么。要多少钱都行，要地也行，要房子也行。”
“我不想要这些。”他低声道。
“那要什么，我提醒你，别要什么星星月亮，我做不到。”
赵霁一笑。“那些太远了，我想要近的。”
苏顷疑惑，“多近？”
“很近。”
他握住苏顷的手。
“我想要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这个要求会过分么？”
苏顷惊讶看他，并没有抽回手。
“跟在我身边，为什么。”
赵霁收敛起笑意，他每次认真的模样都令苏顷心底起毛。
“因为我不想让第二个人再攥红你的手腕了。”
薛家。
薛文卿的居所在薛家是一处独立的一进宅院，虽是一进，可占地大，其中亭台回廊雕梁画栋，角落种满是特意远道运来的湘妃竹，院中假山错落间一颗百年玉兰正在盛放，如此生机，却依旧让人觉得院子冷清得可以。
若不是薛母要求下人一日三擦院子各处，怕是早已落了厚厚的灰了。
然而此刻薛文卿的屋门外，五位低着头的小厮趴坐着不知在干什么，其中一名是薛望山，在他周遭有一堆宣纸碎片，旁白立着一位嬷嬷，她是薛母的陪嫁丫鬟，正满目担忧地望向屋内。屋门半开着，可以看到薛母满脸憔悴坐在床边，单手握住薛文卿的手，床上的薛文卿眉眼紧闭，唇色苍白。
薛母叹出自肺腑的一口气，一遍遍用锦帕擦去眼角的泪，颤着嗓子道。“卿儿啊，娘是不是做错了，你醒来好不好，醒来娘给你道歉……”
她终是忍不住，伏在床边哭起来。
嬷嬷心焦，也顾不上什么命令不命令，赶紧进去，宽慰道：“夫人，别哭了，公子要是醒来看到你哭，也会心痛的。”
薛母无助道：“他倒是醒来啊……可他不醒来……我该怎么办。”
嬷嬷叹气，“都怪老爷好狠的心。那两幅画又能代表什么呢。”
薛母哽咽道：“怪我不该拿给他看。那画找到拼好了么？”
“拼的差不多了，有些碎的实在是找不到了。”
薛母一抹两颊泪痕道：“拿给我。”
“是。”嬷嬷出去，对着薛望山道：“夫人要画，快给我。”
望山小声道：“可是，还有些没拼上……”
他话说一半，见嬷嬷吊起眉毛，忙抹干净两手的浆子，将画递交上去。
“夫人，画来了。”
薛母接过画，画有两张，因着重新拼好的很是皱皱巴巴，可接缝接的非常好，乍一看，竟不像是被撕碎过的。
薛母手微微颤抖，她到现在都记得当初发现画时内心的震惊，她强迫自己直视这两幅画。
其中一幅，是女子穿着玄色的男装，面容稚嫩，表情严肃一丝不苟，而另一幅，则是女子身着鹅黄的女装，里面的她巧笑盼兮，神情更加柔媚。
这两幅，画的皆是同一人。
虽然没见过那人几面，但薛母却记得这位轰动冀州城的风云人物，那气质当属独一份。
她将画卷展平折好，放在薛文卿胸前，轻轻拍了拍。
“你画的苏老板娘命人给你拼回来了，就在这儿，你睁开眼瞧瞧。”
床上的人一动未动。
“夫人，天快黑了，就让奴婢派人守着公子吧，你身子也不好，千万不要因此过于忧愁才对，说不定公子明早就去给你请安了。”
薛母点头，“你说的没错，越是这个时候，我越不能垮掉。”
她起身，声音突变冷硬，“那个人呢。”
嬷嬷心领神会。“听说老爷给关柴房去了。”
“关柴房？”薛母涂了豆蔻的指甲一下将锦帕拧的扭曲，小且厉声道：“难道不应该立刻要他死么！我这就去找老爷！”
薛老爷正横躺在紫檀榻上，惬意地听着汇报，汇报的人正是在苏宅门前领头的家丁，薛亭江。
薛亭江道：“老爷，现在全城人都在说这件事了。”
薛老爷哼笑，唇上的胡须被得意地吹起。
薛亭江谄媚道：“还是老爷英明，那下一步是依次找醉仙阁和苏记商行的麻烦还是一块找。”
“一块儿，你找人持续地，不间断地去找他们麻烦。大的小的都行。将此事作成两家恩怨的模样。”
“那老爷，他们若是报官的话又该如何？”
薛老爷长长的小拇指甲敲着榻边，“我竟不知，冀州城原来还有官。”
“没有没有！”
“那个叫刘宇的可答应了？”
薛亭江笑道：“那是自然，这世上谁能敌得过薛家的鞭子和薛家的银子呢。”
“还有，要把二公子的院子给我严严实实围好了，消息可以露进去，但是人绝对不能让他出来！”
“是！”
“为什么不能让儿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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