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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以太倾斜了。”
电影镜头的晃动照出青绿色的麦浪阴影，小芝葡萄看到《关于莉莉周的一切》预告片时，心脏被撞了下。
“这是岩井俊二两年前的电影重映吧。”森本理惠道。
小芝葡萄眨眨眼，拉着森本理惠的手左晃右晃，“理惠，我们看这个嘛。”
“好吧好吧，看完这个你要老实交代你和你男友什么情况。”
“没问题哦。”
*
小芝葡萄和不是她男友的夏油杰究竟是什么情况呢，简单来说，她意图攻略夏油的事出师未捷身先死，被很温柔地掐死在摇篮里。
事情发生在前天晚上，夏油家。
夏油杰答应了陪小芝葡萄一起过生日。他没有戳破她显而易见的谎言，将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说没有设置密码。
“小芝同学生日快乐。”
银行卡尖硬的边角被小芝葡萄握在手心，她攥紧了会儿。那时，夏油杰进了厨房，冰箱里有他母亲早就定制好的生日蛋糕。
少年的身影被厅内的水晶吊灯灯光照得隐隐绰绰，他打开了冰箱，不知为何一动不动。
小芝葡萄若有所思，一步步走到对方身边。粉色的奶油草莓蛋糕塌陷一半，因为内陷是冰淇淋，融化得一塌糊涂。
“抱歉。”夏油杰侧过头，端出蛋糕，面上挂着对待垃圾般的漫不经心。
一只纤长的手拦住他。
“夏油同学，我国中时学过烘培。”
小芝葡萄歪了下头，大方地露齿笑，说话时另一只手已经从他手里拿过蛋糕。
“……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让我做就好。”
“真的吗，那就很多事了。”
夏油杰微微颔首。
而后，他听到女孩的声音低了下去，夹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
“首先，吃掉它。”
“？”
“震惊什么呀夏油同学！浪费食物是可耻的，尤其是这么好吃的蛋糕！而且你刚刚自己让我吩咐你做的！”
夏油杰目光短瞬飘了下。
良久。
“……小芝同学。”夏油杰犹豫再三，看着面前的蛋糕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叉子。
小芝葡萄抬眼，轻轻咬着勺子歪头。
夏油杰叹了声气，目光落在茶几上的另一份蛋糕，欲言又止地道：“你吃的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因为除了融化的奶油草莓蛋糕，小芝葡萄又叫了份外送生日蛋糕。
这是一份形状和奶油草莓一样的，口感蓬松细腻的完美蛋糕。
小芝葡萄点点头，摸摸下巴：“似乎是……”
正常的过生日步骤是送礼物，关灯，唱生日歌，虔诚地对着生日蜡烛开始许愿。
“吃太多甜食对胃和牙齿都不好。”夏油杰补充道。
小芝葡萄打了个响指：“夏油，我们来唱生日歌吧！还得关灯呢！”
夏油杰还在补充：“还有，我没有说小芝同学自己吃了完美的蛋糕，让我解决失败品的意思。”
两个人同时说道，说完双方诡异地沉默了下。
“你到底在说什么？”小芝葡萄磨了磨牙齿。
夏油杰微微翘起眼角，“……我去关灯。”
客厅的大灯啪嗒一声关了，黑夜放大人无限的感知，小芝葡萄闻到一抹若有若无的茶香，没来由地心尖跳了下，导致膝盖撞到茶几，蛋糕摇摇欲坠。她伸手去扶，另一双手从微弱的烛光下稳住蛋糕，少年似乎察觉她的注视转过了头，四目相对。
“夏油同学的心愿是什么呢。”
她凝睇着少年安静的紫眸。
夏油杰反问：“小芝同学呢？”
小芝葡萄微微睁大眼，直到蛋糕的蜡烛火焰熄灭，她道：“夏油同学要非常有钱。”
有人笑了下。
“这是你的心愿？”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性捂着半张脸，露出的眉骨深邃而漂亮，眼睛笑起来会透出几分蛊惑的美。
“唔！”
“哈哈哈哈！”
又是一根蜡烛被人在黑暗中点燃，照亮夏油杰此时的狼狈。他白皙的俊脸上沾满小芝葡萄抹上去的奶油，无奈地看着把脸凑过来的她。
“可以还手哦！”小芝葡萄笑嘻嘻，“仅此一次机会，夏油同学碍于男子风度肯定不会——欸！”
她不可置信地呼吸一顿。
看着她脸颊边抹上去的一道奶油，夏油杰眼尾上翘，多了一抹恶作剧成功的年轻笑意。
“小芝同学，不要太看得起男人了。”夏油杰悠悠道。
“这是我让你的。”小芝葡萄嘟囔，探身抽纸巾擦脸上的奶油。
茶几上的完美蛋糕已经不成样子，比第一份蛋糕看起来还要狼狈。夏油杰却静静地把两份都平均分，一份给小芝葡萄，另一份由他吃掉。
“小芝同学，生日快乐。”夏油杰轻声道。
小芝葡萄挑了下眉，头歪靠在耸起来的肩头，“为什么。”
他知道她的个人信息，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的生日在什么时候。
“认识你的时候如果再早一些，我没办法祝福你。再迟一些，也说不定，所以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刻。”夏油杰道。
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经他说出口，他单腿盘坐在靠窗的位置，头发被风吹得蓬松柔软，侧脸带着笑，眉眼却极其平静。
明明就在同一片月光下，呼吸相同的空气，距离相近，两颗心的距离如平行线无法相交。
“以后小芝同学最好不要随便去男人的家里。”
“你不就是吗？”
“是。”夏油杰停顿片刻，偏过头直视小芝葡萄。
眉骨投下的阴影使紫眸明亮，而透着似是紧迫的枪林弹雨的危险气息。小芝葡萄敏锐得汗毛竖起，想要后退，背部抵上沙发脚。
小芝葡萄心率越来越快，她维持不在意的笑，率先说：“夏油同学叽里咕噜什么呢，听不懂听不懂，我们来玩化妆游戏吧。不然两个人这样面对面干说话好无聊的。”
她从包里拿出化妆工具，自顾自道：“夏油同学要是穿女装肯定很好看，化妆后不能比我还漂亮啊。”
夏油杰没有抗拒，任由小芝葡萄边介绍化妆品，边拿刷子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小芝葡萄无形中松了口气。夏油杰就是一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是她少见的不会吸引鬼来的人。
有什么好害怕的。她镇定不少，坏心眼地给抹了唇彩到手上，上身凑近夏油杰，离得近了她能看到他的皮肤细腻光滑，鼻子非常高，如果她现在低头，说不定会被撞到他的鼻骨，两个人都会很痛。
“男人涂口红不太好吧？”
夏油杰忽然捉住少女的手腕，立刻放了。
小芝葡萄欸了一声，“夏油同学不是说了吗，任我差遣。”
“嗯……我似乎不是这个意思。”
“反正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哦，不要动。”
少女毫无戒心地低着头，白色的呼吸交缠，鬓边头发掉了一缕落到夏油杰脸上，痒意夹着奶油的甜香侵占夏油杰全身神经。他眼睫微颤，一手撑在地板，缓缓抬起另一只手。
小芝葡萄腰侧猛然僵住，衣服处探来一只手掐着她的腰，瞬间把她侧着按在地板上，连带嘴也被堵住，受惊的喊声被淹没细碎。
“不要动。”
少年低低的嗓音和喘气贴着她耳畔。
“是害怕我会对你做什么了吗？”
小芝葡萄大脑仍然空白，下意识死死咬住捂她嘴的那只手。挣扎的手脚被男性躯体轻而易举压制，腿部、腰部连带后背敏感得哪怕是一片衣角划过，也能使她呼吸喘不上气。
夏油杰缓缓松开了对她的桎梏，手掌边缘被咬出两个血洞。
“抱歉。如果今天和小芝同学独处一室的人不是我，是别人这样对待你，你会因为他们的劣根性遭受伤害。”
少女一动不动，脸慢慢地朝夏油杰反方向转去。
眼角有晶莹的东西掉到地板上。
无声。
寂静。
夏油杰怔了。
很快。
小芝葡萄坐起身，一声不吭地把银行卡放到夏油杰面前，拎着凸角的制服包走向玄关。
夏油杰想递纸巾的手顿在半空。
“夏油同学。”
一阵凉风顺着少女的话音向夏油杰扑面而来。
“你想让我谢谢你的提醒吗，那么我谢谢你，以后不要再跟我有任何交集了。”
小芝葡萄脚步没有停下。
一直到走出夏油家五分钟左右，她看着街道上来往欢笑不绝的人们，忽然蹲了下去，攥紧拳捶向自己的头。
手蓦然被一股力道截停，她慢慢转头，像睁着眼睛做梦，夏油杰微微冷峻的脸近在咫尺，他的手拿着干净的纸巾轻轻塞进她手心。
“抱歉，除了跟我在一起的事，其余我都可以答应小芝同学。”
不等小芝葡萄开口，他温柔地拒绝了小芝葡萄浅显的意图。
如果他不是夏油杰，那么她们可能会在刚才那般暧昧的独处氛围下发生什么。
正因为他是夏油杰，看出少女不加掩饰的野心和深藏的自卑，于是他温柔地用他的方式来维护她的自尊。
这太残忍了。
小芝葡萄在走向他的第一步，就被关在门外。
当她把情况真诚地告知了森本理惠时，对方讶异得连连表示不信。
森本理惠，实在无法相信。
就在几分钟前，她收到了拒绝好友的男人的短信。
那人既然不是好友的男友，又是以什么名义来询问理惠，好友的近况。
好友似乎觉察她的停顿，偏过头来看她。
少女脸上微微泛红，棕色瞳孔弯起，燃烧着某种森本理惠看不明白的情感，那是一种特别。
“理惠。”
小芝葡萄回忆那晚时，仿佛有一样维系她的东西彻底向危险倾斜，她笑了笑，“如果我的以太倾斜了，怎样能让它回到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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