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上的喧闹声此起彼伏。高二年级坐在看台上,高一则是搬着凳子几乎坐满操场。一眼望过去,人群像是一片蓝色的海洋。
运动会的第一个项目是踢毽子和跳远。主席台上的主持人张思是三班的体操队队长,正拿着话筒试音。
“好眼熟,高一的运动会是不是就是她主持的?”
“我都不想来,非要强制来。”体委口直心快地抱怨道。
“等等,刘柠哪去了?”刘墨墨四处张望着,结果从主持人的口中听到了刘柠的名字,她的表情瞬间从疑惑变成了震惊。
“刘柠踢毽子去了!竟然不告诉我!”看向参赛选手,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
结束后两个人在下面碰面。
“你报名怎么不告诉我!”
刘柠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前天临时加的。”
张思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讲着,热烈的气氛如同火苗瞬间点燃整个操场。
“接下来是女子3千米长跑,分别是高一(1)班的王美,高一……”她一一念着选手的名字,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兴奋。
念到哪个班级,哪个班级都响起一阵呼声,直到高二(2)班,气氛达到了一个小**。
“接下来的选手是高二(2)班的阳光女神刘墨墨!连续两年参加女子3千米运动会。”主持人即兴发挥着介绍选手,语气中满是赞赏。
班里的同学瞬间欢呼。
“刘墨墨牛逼!”李文大喊着。
穿着运动服的刘墨墨朝着自己班级的方向比了个耶,充满了少女的自信和活力,班里的呼声更大了。她做好预备姿势。
随着一声哨响,刘墨墨起跑得飞快,一下子就冲到了前列。
我一定要拿第一!
跑到第3圈,喘气声不断从胸口流入气管,身上下起暴雨。汗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高光晶莹。
刘墨墨干脆懒得擦,只要不进眼睛里,随便你怎么流。
她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尤其是自己在班里哭的那天……那种委屈和挫败感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动力,推动着她向前奔跑。
李栎始终平和地看着刘墨墨,没有激烈的喊叫,没有夸张的动作,像一个最安静的观众。但他的眼神已经在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第五圈了,已经疲惫的刘墨墨反而不顾一切加速冲了起来。
什么成绩,什么考试,什么羞辱……全都去死吧!
“6号选手刘墨墨快到终点……她成功了!她拿下了长跑第一名!”主持人激动地解说着,声音犹如体育频道的专业解说员。
彩带缠上刘墨墨手腕的瞬间,看台爆发的声浪震得她耳膜发胀。甚至有人把校服当旗子挥舞!
赵俊直接兴奋地站起来,几乎是嘶吼着大喊:“刘墨墨!女神!你是我的神!”大家都被他激烈的反应逗得大笑。
刘墨墨双手撑着膝盖,回过眼望去,发现距离自己最近的人也还差半圈。刘柠跑到台下搀扶着刘墨墨,就连赵俊也挤过来塞了一瓶水。
“墨姐,补水。”
“谢了!”刘墨墨大喝一口。
刘柠下来讨伐,“你还说你不参加长跑,结果又报名了。”
刘墨墨喘着气,没有说话。
刚回到观众台就被身边一堆人围了起来。
“墨姐太厉害了!”
“第一!”
刘墨墨笑了笑,“小意思!”
随后穿过人群来到了李栎旁边,
“该你了,加油!”
李栎认真的点了点头。
操场上的阳光晃得他眯起了眼,风中带着些许尘土的气息。江崇骁站在他旁边,身姿挺拔,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我可不会让你啊,别怪哥无情。”江崇骁的自信张扬肆意,整个人都灌满了盛夏的烈日。
“谁让谁还不一定。”李栎接住了江崇骁的话又扔了回去。语气虽然平静,却充满了力量。
江崇骁被这封挑战书激的来了兴致,做了一个耍帅的动作——等着瞧。
“接下来是男子5千米长跑!在这个极其考验耐力的比赛上,一共有6位选手参赛!”
等到播报高二(2)班的成员时,操场的观众如同火焰一般热烈,气氛明显变得更加浓厚,掌声和欢呼声几乎要掀翻观众台。
“接下来是贡献多名长跑选手的高二(2)班,他们分别是李栎同学和江崇骁同学!”
气氛明显在此刻如同趋势待发的炸弹一样爆开。
“江崇骁!男神!”男生女生们同时叫喊,甚至有比较大胆的女生对着操场喊:
“江崇骁!你好厉害!”
李红花在台上温柔的看着他,内心只有一句:加油啊。
刘墨墨靠向旁边的刘柠,“你说运动会会有人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大声表白吗?”
刘柠摇了摇头,“小说和电视剧还有可能,现实中不太可能。”
“为什么?”
“你要是这么喊,下一秒班主任就闪现到你身边了。”
江崇骁弓身做起跑姿势时,后颈脊椎骨凸起尖锐的弧度。哨响瞬间他冲出去,小腿肌肉绷出青筋,像头发现猎物的年轻豹子。
李栎也冲出平时最快的速度,一脚追着另一只脚往前赶。
大部分女生的目光都聚焦在江崇骁和另一位长相帅气的男生身上。
李栎看了一眼观众台,发现刘墨墨正给自己比大拇指,看见李栎朝这边看去,立马站了起来,一边竖大拇指一边招手。大声说着:
“你是最棒的!”
李栎看着台上的刘墨墨卖力的给自己打气,不由得庆幸。
还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
谢谢你们,让我也拥有属于自己的掌声。
李栎更加坚定的看向前方,步伐越来越有力。
四圈的消耗已经让李栎累得有些直不起腰来,他呼吸变得急促,汗水不断从额头滑落,打湿了眼镜。但他始终匀速奔跑,除非实在受不了停下来走一会儿,没几秒又咬牙继续跑。
跑的这么累,后悔吗?
诚心的说,完全不后悔是不太可能的。
但是既然已经选择,有这个信心,就要坚持下去。
就像之前说过的:
不论成绩,不求速度,尽力就好。
“加油吧!风会记住你的速度!”台上的张思依然热烈。
江崇骁遥遥领先,却频频回头。
汗水流进了眼眶,一种难以言喻的涩感让他用力眨了眨。
“他是不是往这边看了!”操场内有人激动地喊道,声音都变了调。
李栎干脆摘掉已经被雾气和水珠侵染的眼镜,任由汗水顺着睫毛流淌。
大口的摄入氧气,耳朵里已经听不清自己的脚步声,只有自己急促而沙哑到极致的喘息。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江崇骁已经领先了自己一圈,就在他身后。
脚底下的塑胶跑道像在燃烧,汗水从下颌甩出,江崇骁赶了上来与李栎齐平,他偏过头看向旁边那人——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即使累的直不起腰来,却半步不停。
这么不想理我?
只见一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从李栎身边跑过,但李栎根本没空关注这些,他双手撑着膝盖,没几秒又继续。
他想起当时李文气喘吁吁的被江崇骁拉着跑的场景。如果有人在此刻拉一把自己会怎么样?
第10圈,李栎的膝盖已经有些隐痛,还有因为拉伸不到位带来的酸劲。
跑道上一个踉跄,刘墨墨和刘柠瞬间站了起来,眉头拧成一个结,见没事又缓缓的坐了下去。
还差一圈半,他的所有力气已经耗竭,几乎走了半圈,恢复一点又重新出发。
他心里低咒:这次不是累成狗了,这简直比狗还累!
太阳的光线突然变得很大,塑胶跑道被晒出刺鼻的橡胶味,混合着少年的荷尔蒙气息。广播里张思的声音劈了叉:“周健同学领先!但我们的江崇骁正在——天哪!他加速了!”
整个高二(2)班突然站起来。
“让我们恭喜高一(1)班的周健同学!汗水浸透背衫,用速度征服世界!紧随其后的是高二(2)班的江崇骁!”
激昂的气氛冲破了操场,像是一场盛大的庆典。江崇骁身边围满了人,争先恐后地递给他纸巾和水,当然,也有情书。
江崇骁摆了摆手,一个也没收,径直走向领奖台。
广播的声音和女生们的拥簇声听得李栎心里五味杂陈——欢呼永远是别人的,自己就算再努力也不会被看到吧。
“让我们为接下来的选手加油!”音响里的声音依然热烈,但台上的呼声早已减弱不少。
终于,李栎穿过了终点线,伴随着胸口剧烈起伏,他眼神终于露出光芒。
“李栎,你做到了!”刘墨墨和刘柠兴奋的冲下台,纷纷鼓起掌。
江崇骁也走了过来,
“不错啊李子,你这小身板还真跑完了5千。”
“嗯。”
李栎的声音有气无力,江崇骁笑盈盈的两手举起,掌心微微向前伸,李栎滞了几秒,又明白了什么。两人手掌相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啪”。
江崇骁把亚军奖牌直接挂到李栎脖子上,“给,你的坚持奖。”
李栎又将奖牌挂回去,
“这是属于你的。”
台下女生尖叫到破音,江崇骁却挠挠头:
带个铁片子有啥好激动的。
李栎膝盖一软,像被抽掉骨架的纸人。江崇骁一把捞住他时,摸到一手温热的汗——这家伙连虚脱都安静得不像话。
只有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了他的疲惫。
“你这也不行啊。”江崇骁调侃着,手臂稳稳地扶着李栎走上观众台。
“终于结束了。”
江崇骁大大咧咧的坐到台上,把浸透汗的T恤领口往外拽,汗液从锁骨流下,顺着汗液的流动还能隐约看到下面线条分明的肌肉。
李栎看到后别开脸,
江崇骁余光看见李栎的反应又恶劣地扯开些:“热死了,都男的躲什么?”
李栎无语的撇了撇嘴。
这人没羞耻心吗?
不知怎么的,李栎到了观众台后,疲惫感并没有消散,反而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真累得不行,是吧李子?”江崇骁还在自顾自地说话,没等到回应,便转过头去。
只见李栎的脸色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也开始微微泛白,汗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
李栎的视野边缘急速变暗,在彻底坠入黑暗前,他凭着本能伸出手,胡乱地向旁边一抓,手指陷进了身旁人紧实的腰侧肌肉里。
江崇骁身体猛地一僵。那一瞬间,被抓住的地方像是有电流窜过,酥麻感直冲天灵盖。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这异样的感觉从何而来,怀里的人已经软软地倒了下来。江崇骁心头一紧,下意识地伸长手臂,稳稳地将他捞进了怀里。
待李栎醒来,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白茫茫的房间,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他眨了眨眼,试图理解自己身在何处。
“没什么事,中暑了。”校医甩了甩手上的体温计。
刘墨墨和刘柠的额头挤满皱,眼中满是关切的看着李栎,而李文和江崇骁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表情各异。
江崇骁的眼神除了关切,还带着自责。
“你吓死我了!”刘墨墨赶紧拿水让李栎喝了几口。
李栎勉强笑了笑,声音还有些虚弱:“倒数第二名,不错,至少不是倒数第一。”
刘墨墨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服了你了,都这样了还想着名次。”
“同学,报名运动会也要考虑自身体质的,不要让自己太累。”校医也插了一嘴。
李栎点了点头,休息完后便直接回到班里。
李文见没事继续去操场了,刘墨墨和刘柠将李栎送到教室门口也摆了摆手,
“你们在这歇吧,我们继续看运动会去了。”
空旷的教室此刻只有两个高高瘦瘦的少年。
李栎突然想到了什么,刚坐下没多久手撑着桌子欲站起身。
“等等,那跳绳……”
“还跳绳呢,就你这小身板都晕过去了。下次有机会再参加啊。”李栎还没站起来,坐在旁边的江崇骁又把他压了下去,最后一声“啊”字明显上扬,像是安慰。
也只能就此作罢了。李栎暗自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个事实。
见李栎低着头,江崇骁又说:“没事,反正我跳绳也跳不过你,我认输。”
李栎看着江崇骁,心中疑惑:他为了留下来照顾我,运动会都不去了?
“你去看运动会吧,我一个人就行。”
江崇骁打趣地说着:“我要是去了,你这小身板又不行了怎么办?”
李栎还在冒着虚汗,从抽屉中拿出纸巾一路顺着脖子往下擦,很快就湿透变成半透明的一团。
江崇骁看着李栎领口露出的锁骨线条,喉结滚了滚,
怎么有人狼狈成这样还他妈有点好看?
“不用,我不喜欢麻烦别人。”
江崇骁见李栎如此认真,将手搭上了李栎的背上:“没事儿,我自愿的。运动会也没啥好看的。”
李栎低着头,没有说话。
江崇骁突然拉着李栎的胳膊,像只猎豹将兔子抢过来似的。弄的李栎不得不抬眼看他,江崇骁那看谁都深情的眼神让李栎很不自然。
江崇骁声音沉沉的:“都怪我,让你报名五千,不然你也不会中暑。”
李栎不耐烦的扒了扒他的手,
“我自愿的。”
李栎使不上太多劲,江崇骁的手还紧紧握着,丝毫推不动,
“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看着你。”江崇骁语气比平时更温柔。
“看鬼啊。”李栎喘着粗气骂,喉结随着呼吸急促滑动。
听到这话江崇骁突然咧嘴笑了:“我觉得你厉害啊,这小身板居然没散架。”说着还用手背碰了一下李栎的身子。
“李栎,我就猜到你在班里。”一句温柔的女声打破了两人的嬉闹。
“江崇骁也在啊……我给你们买了两个风扇,热了吧。”
是李红花,两人都愣了愣。
她拿出风扇放到了李栎的桌子上,然后快速离开了,脸上还泛起一抹微微晕开的柔色。
李栎刚要伸手拿风扇,江崇骁一把夺过。
“我来就行。”
风扇的呼声萦绕在教室,江崇骁拿着风扇对着李栎。
“她为什么要给我们送风扇?”
“什么?”或许是风扇的声音太大,李栎没听清。
李栎拿起另一个没开的风扇,白皙的指节玩趣的摩挲着那个风扇的开关。
江崇骁看着心直痒痒,
这他妈不就是刚刚往自己身上抓的那只手!
回想起这几天和李栎肢体接触的时候,这感觉和朋友勾肩搭背时完全不一样。还有他在观众台上倒在自己怀里的悸动……那种酥麻感伴随着一丝快感直冲全身。
江崇骁越想越觉得心里有团火。
他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竟想将那截在他面前晃动、此刻正撩拨着风扇开关的手腕狠狠攥住,把他整个人拖进怀里,揉碎!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江崇骁自己都吓了一跳。
明明在室内,身体却燥热不已,他拿起矿泉水灌了一大口,眼神却不自觉的飘向旁边的李栎——
这真的只是对好兄弟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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