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年暑假,我回了趟家。高中校门翻新了,卖草莓牛奶的食堂阿姨退休了,只有操场边的蒲公英还在疯长。孟萌发来照片,是同学聚会的合影,江熠站在中间,他回来了,比以前更高了,穿着西装,像个大人了。
照片里没有我。
在大四毕业这年,我申请了川西支教。出发那天孟萌来送我,往我行李箱里塞了三大包暖宝宝:“那边冷,别硬扛。” 我抱着她笑,说:“山里的太阳烈,说不定比城里还暖和,再说了,我可是在北方呆了四年呢,放心吧。”
在经过十二个小时的火车后,我到了。
手机里收到孟萌的消息。
“陆则说,江熠要结婚了。”
“微微…你、没事吧…”
“嗯。”在反复打开对话框和退出界面后,这或许是唯一的回复。
出了车站,川西的风很大,吹得人鼻头酸涩,眼眶湿润……
校长见林微湿红的眼眶,以为女孩后悔了,轻声询问:“孩子,怎么了。”林微挤出一丝微笑:“没事校长,风太大了……”声音很轻,却也能听出强忍着哽咽。
校长一脸慈爱看着林微,默默接过她的行李放上车,半小时后,一所学校映入眼帘。
学校在半山腰,红砖墙,黑瓦片,孩子们的笑声比山风还脆。我教语文,也教他们唱我从老家带来的童谣。课余时,我会坐在教室门口的石阶上,看远处的雪山,看云在天上慢慢走——这里的日子很慢,慢到足够让我把那些藏在心里的名字,一点点晒成褪色的影子。
支教的第一个冬天,学校来了批捐赠物资,说是城里一家公司赞助的。我跟着校长去村口接车,卡车停在结冰的路面上,车门打开时,下来的人里,有江熠。
他穿了件黑色冲锋衣,戴着手套,正和司机说着什么,侧脸在雪光里显得格外清晰。我手里的登记本“啪”地掉在地上,纸页在风里翻卷。
“林微。” 熟悉的声音传来,他先认出了我,语气坚定。
我弯腰捡本子,手指冻得发僵,好几次都抓不住。他走过来,帮我把散落的纸页拢好,递回来时,手套蹭到我的手背,冰凉的,像当初在咖啡店帮我捡方糖一样。“怎么,又发呆啊?” 他笑了笑,和高中时一样的弧度。我压抑着心里的情绪,淡淡的回道:“没、没有,我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江熠把本子递给林微,盯着她:她瘦了。
校长在旁边打圆场:“原来你们认识啊?江先生是这次捐赠的负责人,特地从海城过来的。”
我点点头,说不出话,只觉得耳朵烧得厉害。孟萌说得对,我这点出息,果然一辈子都改不了。
那天下午,我们一起清点物资。他问我为什么选择来支教,我说喜欢这里的孩子。他说他记得我高中时就很安静,没想到会做这么有勇气的事。“你变了很多,” 他看着远处的雪山,忽然说,“比以前……更开朗了。”
我低头数着铅笔的数量,轻声说:“也许吧,人总是要长大的。”
其实我没告诉他,在这里,没人知道我曾经是那个连上课回答问题都会发抖的女生。孩子们会围着我喊“林老师”,会把藏了很久的野果塞进我手里,这里的风很干净,能吹掉很多不必要的拘谨。
“你呢,过得怎么样。”我回过头问。
“我还是老样子。”听不出他的语气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听说,你要结婚了”我紧张的搓着双手,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问,愣了几秒:“如果是,那,你会来吗?”他的声音很低,有些哑。
我心跳得却像当年撞响的自行车铃,只能默默把帽檐拉低了些,掩盖眼里的泪花,挤出一个微笑:“我可能没有时间,你放心,份子钱我一定送到。”明明是笑着说,可心里泛起阵阵酸涩。
江熠目光扫过林微的脸颊,最后落在了眼睛上,她的左眼皮有颗痣,看着即疏离又温和,江熠停顿了几秒,才缓缓移开。
“其实,我没……”江熠本还想说些什么,被赶来道谢的校长打断,“哎呀,太感谢了,江先生,我替孩子们谢谢你啊,真是太感谢了。”
“不用不用,校长您客气了,应该的。”江熠回握校长的手。
“校长,那我先带孩子们去上自习了。”说完,林微从江熠身旁匆匆擦肩而过,像是落荒而逃的兔子。
江熠的视线一直跟随,直到林微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
回到教室,林微双手撑着下巴,忽然想起高二那个摔破膝盖的少年,想起那盒草莓牛奶,想起被拆掉的灰色围巾。
原来有些暗恋,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个人的征途,看着雪山,白皑皑一片,一望无际的,像两人之间的距离。
愿大家都能够爱自己所爱之人[青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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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藏在心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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