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未竟情缘 > 第1章 中考结束

第1章 中考结束

清晨五点四十,天刚蒙蒙亮,一缕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正打在客厅的地砖上。

林萧寒闭着眼,都能想起来那儿有多少块碎片——昨天半夜,母亲扫到地上的青花碗,此刻像一张裂开的蛛网,在晨光里白得刺眼。锁骨那块儿闷闷地疼,他抬手一摸,隔着薄薄的校服,能摸到一块硬币大的淤青。昨晚他爸推他那一下,正好撞在桌角上。

“你要是考上实验中学,我用得着跟他吵?”

母亲的尖叫声,每个字都像碎玻璃,直往他耳朵里钻。林萧寒翻了个身,把脸死死埋进枕头。这话他这个月听了不下十遍,从中考成绩出来那天起,就跟他后颈的符咒似的,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烫得他一哆嗦。

隔壁的争吵还在继续,混着他爸含糊不清的辩解,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地上摩擦的刺耳声。林萧寒磨磨蹭蹭地坐起来,从枕头下摸出校服套上。领口擦过淤青时,他只轻轻皱了下眉,连龇牙咧嘴都省了——疼多了,也就麻木了。

他对着镜子抚平衣角。镜子里的少年脸色惨白,眼下一圈淡淡的青黑,右耳垂那颗浅褐色的痣被碎发遮了一半。黑框眼镜后面,那双眼睛总是懒懒地耷拉着眼皮,只有镜片反光的一瞬间,才漏出一丝猫似的锐利。

“林萧寒!你聋了?早饭不吃了?”母亲的声音猛地在门口炸开。林萧寒一回头,就看见她举着锅铲,鬓角的头发乱糟糟地粘在汗湿的脸上,“我告诉你,今天开学第一天,再给我惹事……”

“知道了。”林萧寒没让她说完,抓起书包甩上肩。书包带砸在背上,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包里没什么分量,就一本空笔记本和半包薄荷糖。高一开学第一天,装装样子就行。

他摔上门的瞬间,身后的争吵声更大了,八成是他爸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楼梯间的声控灯应着他的脚步一亮一灭,老旧的水泥台阶被磨得光溜溜的,在昏暗里像一排沉默的牙。

走到巷口,早班公交车摇摇晃晃地来了。林萧寒混在一群晨练的大爷大妈里挤上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车窗外,梧桐树的影子一片片扫过他的脸。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点开微信,陈宇的朋友圈就顶在最上面——实验中学的校门口,配文是“报到第一天,新起点”。照片里的陈宇穿着崭新的校服,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背后“实验中学”四个鎏金大字,在太阳底下闪得人眼睛疼。

林萧寒的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几秒,然后长按,点了“不看他”。

他告诉自己,这不是嫉妒。他只是怕,怕哪天同学聚会,有人举着手机问他:“萧寒,你怎么没去实验啊?”就像他怕他妈的尖叫,怕他爸躲闪的眼神,怕锁骨上那片怎么也好不了的淤青。他总是在怕,怕了就推开,推得远远的,好像这样,那些东西就不存在了。

公交车在淮扬一中门口停下,林萧寒最后一个下车。校门口挤满了蓝白校服,有人抱着一摞新书跑得飞快,有人举着手机跟爸妈自拍。喧闹声一浪一浪地涌过来,拍在校门两侧的梧桐树上。

他站在马路对面看了一会儿,直到快打上课铃,才慢悠悠地晃过去。刚进校门,身后一阵骚动,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冲进来,一个黄毛撞了他一下,连句对不起都没有,扭头还骂了句:“走路不长眼。”

林萧寒没理他,只是把书包往上拽了拽。校服口袋里的薄荷糖被体温捂软了,他摸出一颗塞进嘴里,冰凉的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胃里那股翻腾劲儿才稍微压住点。

高一(3)班在三楼走廊尽头。林萧寒推开门,班主任赵逸飞正在讲台上发书,看见他,推了推黑框眼镜:“林萧寒?最后一个,去后排找个座儿。”

他走到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刚把书包塞进桌洞,前排就传来一阵哄笑。他抬眼一看,一个高个子男生正站在讲台上,手插在兜里,吊儿郎当地说:“老师,我叫张骁,爱好嘛……暂时没想好,反正肯定不是学习。”

赵逸飞脸一板:“严肃点!开学第一天就捣蛋,信不信我让你家长来?”

张骁嗤笑一声,没再吭声,走回座位时却故意撞了下讲台。粉笔盒“啪”地掉在地上,白粉笔滚了一地。赵逸飞气得脸都红了,也只是弯腰去捡,嘴里念叨着:“现在的孩子,真是……”

林萧寒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余光却瞥见斜前方一个男生正对着张骁的背影比了个大拇指。那男生皮肤挺黑,一笑一口白牙,桌角的名牌上写着:王哲。

“喂,新来的?”王哲忽然转过头,胳膊肘搭在他桌上,“你以前也是淮扬中学的吧?我好像见过你。”

林萧寒扯了扯嘴角,没说话。他不太会跟这种人打交道,看着就太外向了。

王哲也不嫌尴尬,自顾自地说:“我跟你说,刚才那张骁,听说初中就记过三次,打架特狠。不过赵老师也不是善茬,去年有个学生顶撞他,被他追着打了半条走廊……”

他声音越来越大,前排几个同学都回了头。林萧寒皱了皱眉,从书包里摸出那半包薄荷糖,递了一颗过去:“吃糖吗?”

王哲愣了一下,接过去剥开扔进嘴里:“谢了啊。对了,我叫王哲,你呢?”

“林萧寒。”

“萧寒?这名儿不错。”王哲嚼着糖,含糊不清地说,“中午一块儿去食堂?我知道哪个窗口红烧肉给的最多。”

林萧寒刚想拒绝,就看见赵逸飞拿着点名册走过来了,只好点点头。

点完名,赵逸飞开始讲新学期规定,从纪律说到月考,絮絮叨叨讲了快一节课。林萧寒趴在桌上,假装在听,其实在数窗外的梧桐叶。阳光从叶子缝里漏下来,照在手背上,暖烘烘的,像小时候外婆的手。

“……所以,我们班第一条班规,就是不准带手机进学校!”赵逸飞声音突然拔高,“尤其是某些同学,别以为我看不见,开学第一天就敢藏桌洞里,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萧寒猛地抬头,看见赵逸飞正盯着张骁。张骁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桌洞里果然露出一截黑色手机壳。

下课铃一响,赵逸飞就拎着张骁的后领出了教室,班里顿时炸了锅。王哲凑过来,压低声音:“看见没?我说赵老师不好惹吧。不过张骁也真横。”

林萧寒没接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干干净净,一条新消息都没有。初中同学群里还在刷实验中学的开学典礼,他退了微信,点开了游戏图标。

加载界面刚弹出来,王哲就拍了下他肩膀:“哎,你也玩这个?我跟你说,我昨天晋级赛被坑惨了,有个百里守约……”

林萧寒的手指顿住了。他想起昨天半夜那场游戏,那个叫“野芳”的百里守约,菜得离谱,还开麦瞎指挥,跟人对喷了半天,最后害他们输了比赛。当时他气得差点摔手机,后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鬼使神差地注册了个新□□号,头像是网上随便找的女生照片,昵称叫“小雪”。

“怎么了?”王哲奇怪地看他,“你也被坑过?”

“没什么。”林萧寒关掉游戏,把手机塞回书包最里面,“走吧,去食堂。”

两人走出教室时,走廊里全是人。张骁和赵逸飞还没回来,估计还在办公室耗着。

食堂里人声鼎沸,王哲熟门熟路地拉他去排红烧肉的队。队伍老长,林萧寒靠在墙上,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端着餐盘走开,突然觉得有点累。胃里空空的,薄荷糖的甜味早散了,只剩点发苦的余味。

“喂,想什么呢?”王哲用胳膊肘碰他,“到我们了。”

林萧寒走上前,报了两个菜。打饭阿姨手一抖,满满一勺红烧肉盖在他饭上,油星子溅到了校服袖口。他低头擦了擦,阿姨笑着说:“小伙子长得真俊,多吃点。”

找座位的时候,王哲突然指着窗边:“你看,那不是刘志明吗?他怎么也在这儿?”

林萧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刘志明,他对面还坐着个女生。刘志明也看见了他们,挥了挥手。

“别过去了吧。”林萧寒拉了下王哲的胳膊,“我们找别的地方。”

“为啥?好歹也是同学。”王哲不解,还是被他拉到了角落的桌子。

坐下后,林萧寒低头扒饭,一眼都没往刘志明那边看。但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像根针,扎得他后背疼。

“你跟他有过节?”王哲小声问。

“没有。”林萧寒扒拉一大口饭,把脸埋进碗里,“就是……不熟。”

王哲“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两人闷头吃完饭,刚站起来,就看见刘志明走了过来,那个女生跟在他身后,低着头,有点害羞的样子。

“萧寒,好久不见。”刘志明笑得特灿烂,“没想到你也在一中,早知道咱们报一个班了。”

“嗯。”林萧寒含糊地应了一声,低头扒着碗里最后几粒米。

“对了,这是苏婉晴,也是我们初中的,你还记得不?”刘志明侧身让出身后的女生。

林萧寒的心跳猛地停了一拍。

苏婉晴抬起头,冲他笑了笑。她比初中时高了些,头发留长了,扎成低马尾,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阳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和记忆里那个说“我们算了吧”的女生,慢慢重合。

“记得。”林萧寒听见自己声音有点抖,“好久不见。”

“我们先走了,下午还得军训。”刘志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空联系。”

他们转身离开,林萧寒看着苏婉晴的背影,忽然想起初中时,他总在放学路上等她,就为了看她的马尾辫在风里一甩一甩,轻快得像要跳起来。后来,那道风景就这么跑丢了,他却还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喂,回魂了。”王哲推了他一把,“你跟苏婉晴……以前是不是有点什么?”

林萧寒猛地回神,摇摇头:“没有,普通同学。”

“切,骗谁呢。”王哲撇撇嘴,“你刚才脸都红透了。”

林萧寒没说话,拎起书包就往外走。阳光刺眼,他眯起眼,看见操场上已经站满了穿迷彩服的新生,教官的口令声此起彼伏,乱糟糟的。

他忽然不想回教室了。

“我去趟小卖部,你先回吧。”林萧寒对王哲说。

“一起啊。”

“不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王哲愣了下,点点头:“行,那我先回了,下午见。”

林萧寒看着王哲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门口,转身走向小卖部。买了一瓶冰水,他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看远处的其他班的新生站军姿。汗顺着他们的脸往下淌,没人敢擦,像一群被晒蔫的向日葵。

手机在口袋里又震了一下。林萧寒拿出来,屏幕亮着,他却没看。脑子里全是昨天那个百里守约嚣张的声音,“一群菜狗,玩都玩不明白……”

菜狗。

他咀嚼着这两个字,像在嚼一块玻璃碴子。

他深吸一口气,切换到“小雪”的账号,搜到了“野芳”的□□号,发送了好友申请。

点击发送的瞬间,远处传来军训解散的哨声,新生们欢呼着散开,像一群被放生的鸟。阳光穿过人群,落在他的手机屏幕上,“小雪”的头像在阳光下,像一个易碎的梦。

林萧寒靠在看台上,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冰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心里那点越来越清晰的恶意。

或许,这样也不错。

他想。

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他不用怕他妈的尖叫,不用怕他爸的眼神,也不用怕刘志明的笑和苏婉晴的背影。

他可以是个全新的,会说“呀”和“呢”的,被人喜欢的女生。

风吹过操场,带着青草和汗水的味道。林萧寒看着手机屏幕上“好友申请已发送”的字样,嘴角慢慢勾起一个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有点坏的弧度。

夏末的太阳还很毒。

而属于他的,一场漫长的欺骗,才刚刚开始。

第一次写校园文,还是男男,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夏末回声(已修)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六十二年冬

西江的船

狩心游戏

貂珰

橘涂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