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亭正要行动,却听轰隆隆一声震天巨响,噼里啪啦,大殿摇晃起来,山摇地动,就开始坍塌了。
很快一股火药味弥散开来,众人很快就应反过来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有人放了炸药,要炸毁这里。
天塌地陷,飞沙走石,尘灰迷眼,众人站都站不稳,逃命都来不及,哪有时间交战。
“果然是败类,居然想炸死我们!”
“分明是你们这些伪君子手段下作,竟然想炸毁我们紫月教!”
紫月教和武林盟相互指摘,都认为是对方埋了炸药,要置对方于死地。
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萧情飞檐走壁,去检查爆炸发生的原处,朗声道:“别吵了,炸药是别人埋的,不是紫月教也是武林盟。”
裴昭极力稳住身子,他虽然讨厌萧情,但不得不承认萧情说的是对的,不论紫月教还是武林盟,此番都是在劫难逃。
埋炸药的人显然不在乎紫月教和武林盟的死活,只想炸死两方人马,那此人就不会是两方的任何一方,另有其人。
众人才转过弯来,面面相觑,突然拔起双腿,用尽全力往门口跑,都在拼命逃命。
还没逃出去几个,大殿已经塌了,轰隆隆砸下来,死伤无数,嘶吼怒骂,哀嚎遍地,壮志豪情埋了土,碧瓦飞甍碎成灰,雕梁画柱成了断壁残垣,只有无限凄凉。
裴昭被一截断柱砸在脑后,晕乎乎地倒了,血流满脸,视线模糊,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只听得霹雳轰隆的爆炸声。
什么英雄豪杰,到头了也不过付之黄土,这里便是他的葬生之处吧。
他死了,其他人会高兴吧?
裴昭脑袋昏沉疼痛,眼皮越来越重,浑身像是钉在了地上,根本动不了。
他实在不想挣扎了,死得轰轰烈烈,那很痛快,死得憋屈无奈,倒也不算白活。
可惜他对不起师姐和几位大臣,他注定要辜负他们了。
裴昭闭上眼,迎接死亡。
但很快他就感到一阵温柔,似乎有人覆在他身上,护着他的头。
那人的气息很熟悉,让他感到一种温柔和踏实,裴昭缓缓睁眼开,对上了陆云亭的眼。
陆云亭趴在他身上,拥着他的脑勺,将他护在怀里。
尘灰沙石、断柱碎瓦,通通落在陆云亭身上,打他得灰头土脸,形容模糊,只剩一双眼还算清明。
裴昭要死了,他不想害人,更不想拉上垫背的,尤其是拉上陆云亭。
“……你快走。”裴昭干涩的喉咙挤出这句话。
陆云亭身上堆的东西越来越多,背上砸出许多伤口,被沙灰、碎石、木屑和断壁等残破之物覆盖,灰沙和血汗混合在一起,快将他埋了。
不知是悲伤还是绝望,他眼里落下泪,却要强颜欢笑:“你要活着……”
“是你要活着!好好活着。”裴昭大吼。
裴昭说完,贪婪地看了陆云亭一眼,要将他推开。
谁知这时又是一声惊天巨响,一瞬间天昏地暗,什么也看不清了。
天地失色,一片迷糊,裴昭什么也看不见,感觉身上一凉,应该是陆云亭起身了。
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正想叫住陆云亭,却听萧情声嘶力竭一喊:“云亭!”
裴昭心中大乱,强行睁眼一看,一阵灰沙钻进他的眼睛,痛痒难耐,刺激他闭上眼,挤出眼泪。但他为了看到陆云亭,还是竭力睁开眼。
恍惚间只见陆云亭脚下突然炸开了,随即一阵爆炸,霹雳惊天,将陆云亭炸得四肢分家,肉骨乱飞,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裴昭睁着眼,刺进了这一幕,陆云亭分成了无数瓣,落到了各个角落。
就像一朵美丽的玫瑰凋谢了,花瓣四散,零落成泥,再也无法拼凑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陆云亭他碎了,碎了……
裴昭目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心跳失控,仿佛就要刺出胸口,突然一口气提不上来,吐出一口热血,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裴昭睁开眼了,入目都是断壁残垣,尸堆如山,没有一个活人。
他试图寻找陆云亭的尸骸,却怎么也找不到,也许他的尸块埋在了各个角落,无处可寻。
裴昭的心缺了一角,失去了太多感觉,他竟然不忧不痛,不怨不恨,不喜不悲,拖着步子离开了紫月教,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又回到那片桃林。
桃花如霞,隐约还有一个黄色身影,仔细一看,原来陆云亭站在花间,对上了他的眼,嫣然一笑。
“云亭。”
裴昭飞奔过去,拥着陆云亭,捧着他的脸,要仔细看看他,定目一看,却是一片虚空,陆云亭踪迹全无,什么也没有。
裴昭心慌意乱,突然有了痛意:“云亭!”
“阿昭,你怎么了?”
耳里刺进宣玉瑶忧切的声音,裴昭猛地惊醒,睁眼一看,原来回到武林盟的房间,他一身冷汗,心跳如鼓。
环顾房内,除了宣玉瑶,再无一人。
没有陆云亭,陆云亭没了
宣玉瑶看着裴昭空洞死寂的眼,心疼难受:“阿昭,你……”
宣玉瑶话未落音,庄棋便跑着进来,欣喜道:“裴昭醒了吗?”
“他醒了。”
裴昭面色如灰,头上的伤口还沾着血,眼神呆滞,漠然看着她,似乎不认识她。
庄棋一看,不觉鼻子一酸,眼中闪着泪光,伸手抚摸裴昭憔悴的脸庞:“你还好吧?”
她真是不称职,竟然让他冒险去魔教,差点丢了小命。
裴昭好像没听到她的话,却是问:“你看到陆云亭了吗?”
庄棋一愣,周吟明确告诉过她,陆云亭死了。
陆云亭死时,裴昭亲眼所见。
他怎么还问……他到底怎么了?
宣玉瑶和庄棋都知道了陆云亭是魔教教主的事,也听说陆云亭死了。
她们虽然也替陆云亭感到惋惜,但都不想对裴昭提起陆云亭,生怕惹得他伤心。
如今裴昭主动问起,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庄棋和宣玉茹对视一眼,都很担心,不约而同道:“你没事吧?”
裴昭执着道:“陆云亭呢,他怎么不来看我?”
宣玉茹斟酌措辞:“陆二公子他……不在这里。”
裴昭眼神有了神采:“他在哪里?”
“他……没说,我也不知道。”
裴昭眼神一暗:“他独自在外太危险了,我要去找他!”
庄棋见状,急道:“裴昭,你冷静点!”
裴昭一骨碌怕起身,却不留心扯着伤口,肩上的伤口裂开,包扎的纱布染成了朱红色,“别管我,我要去找陆云亭。”
宣玉瑶看着裴昭的癫狂样,不觉眼睛一酸,哭了出来:“阿昭,你别这样……”
裴昭不看她,只想出门,却被庄棋拦住:“裴昭,陆二公子死了,请你节哀,保重身体……”
一听陆云亭死了,裴昭便睚眦欲裂,一声怒吼:“他没死!”
庄棋也吼道:“裴昭,别发疯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你只剩半条命了,再折腾下去,就没命了,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命吗?”
“那正好可以去见陆云亭,你就让我早死早超生吧。”
“裴昭,你一定要这样么?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命,就算你不为别人着想,你也得为宣姑娘和孩子着想,你怎么能这样糟蹋自己呢?”
裴昭发狠:“不要你管,让开!”
庄棋固执道:“我偏不让!”
庄棋不动如山,看样子和裴昭较劲上了。
裴昭心急如焚,不想和她纠缠,只想离开,一掌打出去,要逼庄棋让路,但郭宇突然跳了出来接住裴昭的掌力。
裴昭一愣,宣玉瑶趁机从他身后偷袭,点了他的睡穴。
裴昭陷入昏迷,庄棋和宣玉瑶唯恐他再出什么意外,只好寸步不离守着他。
师伯等人忙着和武林盟的人商量彻底歼灭魔教的事,师伯一切以张勤的意思为准。如今魔教和武林盟都深受重创,死伤无数,魔教已经没多少人了,就算武林盟不再出手,魔教也难气候。
而武林盟也没多少人了,只剩下四分之一的人,想要对付魔教,也是力不从心。
总言而之,如今武林盟和魔教谁也奈何不了谁,彼此休养生息才是上策。
张勤只是想让裴昭积攒人心威望,魔教是否留存,他并不关心。
他听武林盟的人说魔教教主是被裴昭所杀,死在裴昭面前,现在武林盟的人都认定裴昭是围剿魔教的第一功臣,对裴昭心服口服。
只要把裴昭带头歼灭魔教的事大肆宣扬一番,让天下人都知道裴昭的义举,那么裴昭就能收获一波民心,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如今这个局面已经够了,他不想给武林盟收拾残局,既然目的达成,他只想尽快带裴昭回京。
武林盟决定暂时和魔教休战,五年内不会和魔教发生斗争。
商讨完毕,却有人来报,说陆云天不见了。
众人一愣,陆云天武功尽失,身弱体残,一直被严加看管,怎么会消失呢?
除非是魔教的人将他劫走了。
但武林盟不想再和魔教起冲突,而陆云天只是一个废人,他们屡次逼问他魔教的事,他总是只字不提,留着也没用,随他去吧。
陆云天的确被魔教的阮七带走了。
阮七将陆云天带到紫月教,想尽办法折磨陆云天,而陆云天要报复阮七,两人就像疯狂的野兽,相互撕咬攻击,最终双双而亡,死在对方手里。
阮七死前,看着陆云天,突然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还是死在了我手里,可我也把命给了你,咱们互相不欠,不能同生,却是同死,是否也算一种缘分?”
陆云天气若游丝:“有缘也是孽缘,我只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
“可是我觉得很美妙。”
“哼,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你就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阮七闭上眼,呼出最后一口气:“能和你一起死,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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