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当男主角肯定是紧张的，剧本夏何已经熟读了好几遍。
深夜，他的房间里还亮着灯，累了就抱住坐在旁边的居小延充电。
居小延的脖子敏感，被他蹭得十分酥麻，很快便承受不住。
她挪了下身子，“痒。”
夏何得逞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下次你要再这样蹭我，你就完了。”
她沉默不说话，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夏何早已看出，漫不经心问：“今天苏佳培为什么说你悲愁？”
“她眼花，看错了。”
然而当他仔仔细细盯着她面容，确是瞧出了几分悲愁。
“有事情就说，憋着我又不会知道。”
她明白不说话将会惹他生气，“夏何。”
“嗯？”
“你知不知道当年黎真真为什么亲你？”
她一直想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黎真真众星捧月，比她好看，比她有钱，比她自信。
她应对她毫无招架之力。
夏何讶异她纠结的这个问题，“这个怎么好去问。但我觉得你不用担心，上次我和她在公司见面，她一副嫌弃我的样子。”
“可是你们不是还要……”
“表面功夫谁不会做？”他看她的眼神无奈了几分，“居小延，要我是你，遇到事情肯定又哭又闹，绝不消耗自己。”
“我……”
“学学我，好不好？”
“好。”
本来是要再背遍台词的，他却先哄她在自己怀里入睡。
-
黎真真情绪极不稳定，开工第一天就像吃了火药一样，在摄制现场说对这不满意对那不满意，顺带还把夏何微乎其微的演技问题给挑了遍。
连导演都给她呛住了，她说他镜头太丑，脸都拍歪了。
现场的工作人员背着她小声蛐蛐。
“她怎么了？”
“内分泌失调？”
“被网上的人骂自闭了？”
“自闭不是这样的……”
她看起来活力十足，遇见不满的直接开怼。
导演觉得再这样下去，秩序要乱，收不了场，暂时叫大家先歇息会儿。
居小延递给夏何两瓶饮用水，一瓶给他，一瓶说是给黎真真。
“你要不和她好好沟通沟通，毕竟要合作好几个月？”她说。
夏何接过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两眼，才说了声好。
他走向黎真真休息的那张桌子，坐到她对面，看到她面前已经有助理送来的奶茶，他不动声色把水放在奶茶旁边，“你刚说我表演得不对，我想请教一下那个情绪点该怎样转换？”
黎真真视线一直在手机聊天界面上，头都没抬一下，“自己去请表演老师，我干嘛教你？”
夏何态度很坦然，“我们是搭档。”
黎真真抬头：“？”
“假的也算。”
这时，手机“叮”的一声，传来消息提示音，黎真真烦闷的神色瞬间笑逐颜开，看样子手机对面的人，应该对她非常重要。
飞速打完字，黎真真心情好了不少，看夏何道：“一会儿就教你。”
夏何回以一个微笑。
黎真真说一不二，教就认真教，带入夏何的角色，她示范出的情绪层层递进，旁边的导演和编剧老师看了连连拍手称好。
她情绪平复下来，后面的戏得以稳定进行。
剧组是在晚上一点多结束工作的。
黎真真因为要赶其他城市的通告，关于她的戏份在很早以前就拍完了，只留下夏何和其他角色的一些戏。
居小延等他等到了一点半。
收工后，夏何舒缓着脖子走过来，高强度的工作实在是累。
坐上车，居小延递给他一个小靠枕。
夏何接过，阖眼欲要睡去，不忘提醒一句，“以后太晚了，你就先回去。”
她点点头，然后凑近他，“我刚不久看见黎真真了。”
“她的戏份结束早，你看见很正常。”
“不是的，”她酝酿了下措辞，声音压低在他耳边，“我是说，我发现她好像有男朋友。”
夏何眼睛闭上，没作反应，“嗯。”
她有没有男朋友关他什么事。
“可是夏何，她的绯闻男友不应该是你吗？”
“你上网吗？”夏何凭着直觉，单手把她同自己的距离拉近，“人家不止我一个，都说了是绯闻，又没板上钉钉。”
“那要是她真有男朋友，你们是不是就不成立了？”
他突然睁开眼睛，是显而易见的窃喜，“说，你是不是就这么希望。”
“没有。”她矢口否认。
“你呀，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他一把揉乱她的头发，将其圈在自己怀里，全然不顾前座还有个司机。
“说没有就是没有。”
“对，没有。”
夏何发现只要顺着居小延的性格去看，她心中不愿透露的事情，其实没那么难猜透，这省了许多他逼问她的精力。
果然人在一起久了，就是会慢慢了解对方。
在C城拍戏这段时间，这儿的天气不是下雨就是阴天，居小延随夏何奔波了好些天，因为添衣不稳定，成功把自己整发烧了。
大清早，夏何趴在床边给她量体温，39.6摄氏度。
高烧啊。
居小延晕晕乎乎，感觉眼前飘的都是泡泡。
病中的人身体和心理上都特别脆弱，她想去握夏何的手，没握住，抽噎了一声。
夏何惭愧到想扇自己巴掌，与她十指紧扣，“等我这部戏拍完，就带你回清城，好好呆在烙印里面，别跟我到处跑了。”
她想拒绝，怎料喉咙痛。
“跟我去医院。”他掀开被子，拉她起来。
她现在浑身都软得不像话，只能任由他摆布，“我不……”
“乖，听话点，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小病去什么医院？”想到要挂号排队，不如在床上躺着等烧退。
“那就去诊所，反正要去看！”
她不安分地在他怀里乱动，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夏何说：“今天我假都请了，不去也得去，否则居小延，当心病好了，我当晚就收拾你。”
“随便你收拾。”
“你……”
夏何觉得她脸皮真是厚了，再不依她，一把将其扛上肩，任她如何拍打都不理。
酒店走廊，手捧保温杯正打算给他们送热水的苏佳培，跟夏何肩上的居小延来了一个深情对视，一个惊讶，一个欲哭无泪。
最终，夏何还是开车把她带到了医院。
一系列流程走下来，居小延感觉灵魂都要出窍了。
在医院的自助饮水机边，吃了副药，稍稍好了些。
转头看见夏何戴口罩戴帽子站在自己旁边，居小延小声开了个玩笑，“你的样子好像歹人。”
夏何拍了下她脑袋，“歹人一会儿把你卖了。”
外面是沉沉的阴雨天，乌云一片连一片笼罩了整个世界，看起来有些压抑，然而因为夏何的陪伴，居小延的每寸思绪都带着甜意。
最后走不动，她被他抱上了车。
在雨天行驶，车窗前面雾蒙蒙的，居小延坐在副驾驶，迷迷糊糊睡着了。
汽车平稳向前行驶。
然而在行径一条宽阔路段的时候，有个人影突然从道边闪了过来。
女人一头卷发，妆容明丽，穿着薄薄的红色裙衫，尽管天气雾蒙蒙，仍能清晰看见她婀娜的身姿，臂上的挎包几乎要拖在地上。
夏何在离那人只有咫尺之距的时候，紧急踩了刹车，心跳在那一刻瞬间冻结。
胸前的安全带把他紧紧牵回座位。
女人的双手颤抖地撑在汽车前盖，一脸坚决的惊恐。
他看清了她的脸——黎真真。
接着黎真真跑出夏何视线，消失在了道路边沿。
这段路上行人少，车辆多且快，她跌跌撞撞的步伐像是下一秒就会出事。
夏何惊魂未定，旁边的居小延由于巨大的惯性，被冲击得醒过来，她打眼看道路上，除了穿行的车辆什么都没有，之前的一切于她无事发生。
“怎么了？”居小延问。
“没事。”他颤抖着说完，接着重新启动车辆。
回到酒店，直到看居小延躺在床上把被子掖好，夏何才从她的房间抽身离去。
他给她点了份白粥，等外卖送到，要去前台拿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响了。
是黎真真的来电。
夏何不解，“喂。”
黎真真说：“你刚才看见我的事情不准说出去。”
他没想到，隔着玻璃窗，隔着口罩，她竟认得出他。
“不会的。”他想起她的狼狈样，“你……没事吧？”
“怎么，要可怜我？”
“……”
夏何只不过是沉默了几秒，谁曾想电话那头却在这几秒过后，传来了痛哭的声音。
哭声把这个雨夜衬得悲伤无比。
他觉得要是没人在她身边，再这样下去，总会出事。
“你在哪儿？”
电话另头一时无声，最后黎真真报了串地名。
依旧是先前那段路，沿着道路往下走，是条长长的江水，江边的绿植交错生长，给人一种凌乱的美，而黎真真就蹲在树下，光看背影十足孤单寂寥。
看起来似乎随时要碎。
夏何找到了她。
他悄声走至她身边，生怕惊扰了空气中的某种情绪。
他第一次见这样的黎真真，不同于往常的开朗、跋扈、傲慢，她身上的美仿若深夜遥远的烟火，会稍纵即逝，会见者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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