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桦山林是他们恋爱开始的第一程,夏何大概知道居小延为什么暂居会选在这儿了。
有回忆,有悲伤,有欣喜。
偏偏自己一个人来的时候,就是没有他。
每天夜里,夏何把居小延抱得紧紧的,什么都不干,生怕一恍神她就从自己身边溜走。
居小延像个没事人,赖在他怀里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分别一样。
夏何笑着说:“我不问你,你真的就什么都不打算跟我说了,连解释也没有。”
居小延拽着他的衣角,这么久了,终于肯说出内心真实想法,“夏何,你一直都很好,只是很多时候我自己不能够自洽,所以才会产生那么多的矛盾。”
“但两年过去,我发现一切并不需要丝丝厘厘地去在意,新野这边的人生活过得都很轻松,日常也就那么点事儿,简简单单,没有烦忧,因为他们,我戒掉了我的纠结。”
夏何摸摸她的头发,“回去我们好好的,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继续经管你的烙印也行,至于我嘛……”
“至于你嘛,”居小延接话倒快,“继续当你的大明星。偶尔,你有空来清城看看我就行。”
这番言语说得轻快,但听得夏何心里却沉甸甸。
他知道这样不行,偶尔来清城看看,空闲之隙匆匆会一面可太敷衍了。
他不想让他们重蹈覆辙。
心隔得远,什么都远,他迫切想把居小延和自己紧紧绑在一起。
这次来桐桦山林,夏何做了十足的准备。
悄悄的,偷偷的,有些心事就先不告诉居小延了。
-
第二天早上醒来,夏何消失了。
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居小延以为他来到瞳桦只是个梦,差点哭出来。
直到出房门后,看见店主不加掩饰地呵呵对她笑个不停,才发现一切并不简单。
这日天气晴好,却下太阳雨。
居小延有点懒,打算瘫在床上不声不响,看看夏何能搞出什么动静。
这时夏何终于给她发消息,“来实验中学。”
实验中学?
居小延想不出那里能有什么好花样,但怀着好奇心还是起床去了。
她没有化妆,穿的也朴素,像是山里面每棵树上最寻常的绿叶,但若细细凑近去嗅,也会有自己的一番清味。
店主叫她一起吃了早饭,见她要出门,给了她一把伞,不停嘱咐她要开心点,脸上多点笑,尽管居小延并没有表现得有多无精打采。
她点头致谢,撑开伞出了新野,雨水啪嗒啪嗒落在伞面上,好比一首动人的舞曲。
即使天下雨,这也必须是个好日子。
进了小镇,第一个路口,有卖棉花糖的小贩送了她一朵棉花糖,说是早晨出摊心情好。
因为心情好,所以相赠,也算个好的开张。
居小延接过,吃了一口,心里面泛起丝丝甜蜜,小贩开心地和她说再见。
在路过一家婚纱店的时候,不知为何,店主的侄女阿雅正在店门口张望,她是这里的小职员。
阿雅看见了居小延笑着跟她打招呼。
居小延刚想拐过婚纱店,谁知被阿雅及时拉住手,“我们老板新设计了一款礼裙,想找人试穿,看看改进空间,你这身板正合适,过来试试吧。”
居小延摆手为难,“可我还有事。”
“很快的,真的很快的,找不到人试,老板要扣我工资,你忍心见我扣工资吗?”
阿雅盛情难却,不由分说将居小延拉进店面。
听到要扣工资,居小延心软了,于是拿出手机给夏何发消息。
“我遇到点事,你可以等我一会儿吗?”
“慢慢来,多久都行,不急。”
手机对面的夏何爽朗得有些异样,然而她没过多在意。
婚纱店老板拿出来的真是一款很美丽的礼裙,像是专门去赴宴会要穿的一样,与店里其他普通款式显得格格不入。
礼裙是淡蓝色,长长的拖尾曳地,柔软的布料上缝合着轻薄的银纱,上面缀满了洁白轻盈的羽毛,仿若把一个美好斑斓的梦境给具象化了。
该说不说,真是太巧,这款礼裙竟然跟居小延身体的尺寸完全符合,再没有增加删改的余地,还有它的设计就像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从居小延的角度看来,礼裙根本不需要改进。
哪知婚纱店的老板觉得太素,总觉得差点什么,围着居小延端详半天,然后打了个响指,“你没化妆,最佳效果没能呈现,来我给你画个妆!”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真的有事。”
老板固执己见,“帮帮忙嘛,很快的,我化妆可是一把好手。”
再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她怕夏何等恼,数次想尽快抽身,却被拦了下来,她给夏何发消息,整个人坐在化妆镜前有些欲哭无泪,夏何一直说没事。
化好妆后,老板说要在店门前拍个照,以便后面观察。
居小延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而且这系列的流程怎么这样奇奇怪怪。
婚纱店外,太阳雨停了,变成了没有阴蔼的好天气,叫人心情都不自好了几分。
居小延真想冲出去,手里拿着手机不停刷新浏览器,来缓解这无聊又磨人的时刻。
可是下一秒,店外不知从哪儿冒出个人,忽然冲了进来,飞速抢过她的手机。
然后出店门,跑了。
阿雅和老板还在替她整理裙摆,这时她却忽然提步冲了出去。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众目睽睽之下抢手机!
没手机,一会儿怎么联系夏何。
居小延盯着远处抢手机的人跑啊跑,几乎忘了自己穿着礼裙。
尽管穿着高跟鞋,升学体育考试的时候都没跑得这么快。
那人跑进了一扇大门。
于是居小延看着那扇大门忽然止步,并且终于发现那人的身影也有些熟悉,好像是新野店主。
然后一侧头——题着“实验中学”四个大字的牌匾齐齐竖在墙面。
她看看自己这身穿着,恍惚间就明白了什么。
憨厚的店主行迹缓慢地跑进一扇小门,引导目的十分刻意,那里好像是学校礼堂。
今天是星期日,学校里没有学生。
保安大叔将校门大大敞开,假装低头刷着手机里面的短视频。
世界静得连白云飘散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夏日的微风中,居小延就这样站在实验中学的门口,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忐忑。
她猜到了夏何要干什么。
这天所有发生的事其实全是被安排好的。
棉花糖是,婚纱店是,抢手机也是,就连天公也作美,下了浪漫的太阳雨,又及时停住。
夏何早已跟学校里的人商量,要借用礼堂的场地。
一切安排适时又恰当。
居小延如夏何所愿进了校门口,随着店主跑过的路线来到校礼堂。
她步伐小心翼翼,连呼吸也谨慎。
迈进礼堂的第一步,室内霍然亮起光来,眼前的所有显露无疑。
夏何站在礼堂的台上,笑意盈盈看向她。
迈进礼堂的第二步,动人心神的音乐声起。
是《温柔》的伴奏,这的幅画面仿佛又回到了中学时期那场元旦晚会上。
我们从这里开始,也要将这里画上完满的句号。
伴奏是夏何走到一架钢琴旁,坐下慢慢,像是倾诉般弹出的。
然后下一刻,调子开始慢慢变化,是他的新歌《蔚蓝星迹》。
《蔚蓝星迹》里面说,“行星与恒星或许永远无法靠近,但我们不是天体,一切都有生机。”
我们之间有无尽的希望。
居小延提着裙边走了过去。
想来这条礼裙并不是婚纱店老板所设计,而是夏何专程带过来的。
夏何坐下的琴凳边,给她留了一个位置。
他手指翩跹在钢琴上,任她坐下。
她看见了。
在他的身后,是无尽的鲜花,鲜花里缀着点点星光。
而首饰盒不加掩饰地就放在钢琴上,里面应该装着戒指,直接地宣告他对她的爱。
“夏何。”她凑近了,在他身边轻轻唤他的名字。
“嗯?”
“我们是要干什么?”她明知故问。
“你这么聪明猜猜看呗。”
“你的技俩真拙劣。”
琴声停住,夏何不弹了,听了这话只顾低头哧哧地笑。
他似乎很享受这一刻,接着直勾勾盯着居小延说:“知道我要干什么?”
“知道。”
“那好,不准反悔了。”
他倾身去吻居小延,用无比轻柔的力度。
他的手臂圈着她,宽大的手掌往侧边去摸索她的手,渐渐与其十指相扣。
居小延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几乎有瞬间要溺在他的怀抱中。
不知什么时候,忽感无名指指尖一凉,有什么东西套进去了,像是套住她的一生。
他给她带上了戒指。
“嫁给我,不准反悔。”
夏何在她耳边低语,如同世间最勾人的诱哄。
她喃喃道好,却换来更深的一个吻。
他在她那儿,从来都容易得逞。
亲吻过后,礼堂内响起热烈的欢呼掌声。
躲在暗处的人们慢慢走出来,是刚才路上帮助夏何筹谋的那些人,他们看清了亲吻,也看清了夏何的脸。
夏何知道这样做无论如何都瞒不住了。
所以在这之前,他就跟经纪人商量过他和居小延的事,现在的他根基牢固,就算公开也不会对他的事业有影响。
况且,因为上次演唱会的言论,早就有人频频猜测。
就让他们猜测成真好了。
微博上,那一对戒指他已经拍照发了出去,网络顷时炸开了锅。
校园内,浮云悠远,微风过树。
一切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他笑着同她擦肩而过,他闯进她的视线,他不经意把她纳入了自己的人生。
以前也好,未来也好,但怎样都没现在好。
夏何把居小延抱进怀里。
他说:“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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