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等你。”
“——他快来了。”】
虽然早知道有人要来，但这是不是来得太快了点。
青年有点无奈，他安静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晃悠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循着声打开了门。
一只手按在了门框上。
“太宰先生。”
不速之客微微抬头，那张脸应和着阳光，一起出现在青年的身前。
眼里布满血丝，明亮的阳光也照不亮那张黯淡的面孔。
这是一个看起来刚刚成年不久的少年。
之所以没有以‘青年’来形容，大概是相较于他的同龄人，这个孩子实在太过虚弱了。
比起大庭叶藏本人也毫不逊色的苍白皮肤、厚重外套也遮不住瘦骨嶙峋的身体被有着高高衣领的漆黑大衣严密的包裹起来。
浓重的黑眼圈环绕着眼眶，银白色的半长发或许是疏于打理，参差不齐地散落在额头与衣领深处，半张脸隐匿在衣物里，教人辨不清他的神情。
憔悴的脸色，虚弱的身体。
以这孩子糟糕的状态，似乎只要有人伸手轻轻一推，就能将他摧身折骨。
但看那嶙峋着始终不肯弯下的身体、于紫金瞳里熊熊燃烧始终未曾熄灭的火焰，让人知道，这是个坚定且执拗的人，这样的人，除了他所追寻的东西外，其余都只是供他不断燃烧的柴薪而已。
“港口黑手党的白色死神” “首领的怀刀”“月下人虎”——这是大多数人对这个少年曾经的印象和称谓。
不知何时起，名为‘中岛敦’的本真，就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不知何处了。
但总有些人，始终记得这孩子的名讳为何，也不去管这孩子到底在不在乎。
“呀，中岛君。”
姑且忘记‘大庭叶藏’这个由他自己随心所欲取得的假名，此时还是用更加符合本人身份的‘太宰治’来称呼他好了——
太宰治扶在门上的指尖悄无声息地点了点冰冷的金属，黑发鸢眸的青年脸上带着点微微的笑容，态度自然地与对方打招呼，“晚上好？唔，是下午啊。”
‘究竟是多少次，多少次的执着才会让这个孩子拥有远比自己还要疲惫的眼神。’这样的感慨在心中一闪而过，其中究竟带来了怎样的心绪，大概只有这样想着的当事人才会清楚。
“太宰先生，您……”
少年那张半露在视野下的脸色苍白，眼睛里闪烁着星辰一般的光芒，他的神情期待又忐忑，太宰治沉默地注视着少年，短暂的愣怔间，似乎依稀看见了这孩子在与自己初见时的模样。
弦月下的深夜，被孤零零关在昏暗的房间角落里，白发的孩子忍冻挨饿地瑟瑟发抖，蜷缩着四肢，试图用那干瘪的肚皮温暖自己僵冷的手脚，洁白的大雪很快堆积，遮住了头顶的玻璃彩窗，也遮去了月亮带来的最后一丝光亮。
太宰治永远都记得，当他站定在小孩面前，蹲下来、伸手递过去一块糖的时候，那双乍然明亮起来的眼睛。
——那真的是一只非常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胆怯幼猫啊。
眼前的情形似乎与过去有了片刻重叠。
不过，如果能被他人区区凄惨又可怜的模样轻易打动的话，那他也不是被很多人都无比唾弃的人渣了。青年清亮的瞳孔里掀起浅薄的笑意，摇摆着空置的手掌，一副完全没听人话、十足轻佻地笑了起来。
“哎呀，敦。许久不见，我可是一点也不想念你们哦？”
那笑容一如久远的过去，回忆翻转间，那张熟悉的面容从文件的间隙中映入眼中，“是敦啊。”身陷黑暗的男人轻声开口，嘴角蕴含的弧度上挑，带着几分倦怠和戏谑。
比之如今，少了一点恶意。
‘太宰先生……’
“我——”
该如何去为自己辩解呢，中岛敦心想……没什么可以辩解的。
这个男人始终没什么变化，只是曾经的孩子已经长大，已经学会了强求，并拥有了野心，想要将那轮水面的月亮揽进怀中。
在地下世界有着赫赫凶名的少年身躯微微摇晃，自垂下的手指，连带着整副躯体一起，很快就连脖子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好像终于从恍惚的状态中抽离，轻飘着的身体落回地面，原本抬着的脸也习以为常的重新埋进了宽大的衣领里去，只是出于某种习惯，几近呜咽的嗓音自喉咙深处不小心泄露出一点点。
月亮居高临下地投来一瞥。
出乎预料的，那双色彩艳丽的眼睛里并未显露出某种天崩地裂般的崩溃情绪，只是一如初见时那般，寂静无声的下着雨——不，多少还是有一点变化的，但那是需要超乎寻常的观察力才能察觉到的东西。
“敦君。”
常人无法触及的那个东西、他如今伸手就能触碰的东西……真是过分啊，竟然只给了彻底碎裂和得偿所愿两个选择。
‘大庭叶藏’如面具一样戴在脸上的笑容悄悄地凝固了刹那，太宰治在心底不禁狠狠诅咒了一通巧妙出牌的狡猾人物，面上却仍是挂着游刃有余的神情，他态度自然的转折道：“你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对吧？”
宛如枯木逢春，少年瞬间抬头，他挺直了身体，声音也抬高起来，“是！”
“哈……”被家养猫咪的反应给逗笑了，青年拖长了声音，“敦——别激动别激动，首先，你需要找一套房子住下来——哇，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我才不要和男人住一起呢！拒绝拒绝！”
进过蟑螂的房子可不能让猫咪住进来。
被狐狸忽悠住的猫也不能离自己太远。
这样一想……
“我真是太辛苦了。”以手扶额，太宰治对着整个人都明亮起来的少年开始指指点点、嘀嘀咕咕起来：“我只知道蟑螂很讨厌、但万万没想到，居然连糟糕的狐狸也加入进来了！而这些可恶的讨人厌的家伙，竟然连可怜笨蛋又无辜的猫猫也没放过——明明最可怜的应该是我本人才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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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咕了这么久。
四月的时候，家里长辈去世了，癌症。
眼睁睁看着至亲一步步变得无比衰弱，就好像自己也这么死去……等到尘埃落定，我已经没有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了，只是每次望着老家的方向，好像人还在那里。
文档打开又关掉，一直脑袋空空，也没有心情，但一直这样也不行，所以还是更新了。
百章完结的计划，努力开文两周年内解决吧。
祝大家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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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拒绝线的话……
“他的眼睛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熄灭了，空茫茫像雪崩之后的荒原，带着荒芜的吐息，痛到麻木，便只剩下幽冷的茫然。
他轻轻地、不知所措地又喊了一声。
“太宰先生。””
——再接下来对小老虎太不友好，而太宰又有点人设偏移的嫌疑，就弃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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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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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五只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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