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站在巨大的甬道正下方。
风从上方涌来，撩动少年额前赭发。夜光下的蓝眸盛载星光，灿若星河。
中原中也望着甬道上方的狭小天空，一动不动。
旁边，鹤见稚久抱着一架小小的骷髅靠近：“对了中也！这件事还没问你……”
“等会，你别吵。”
中原中也打断了他。
鹤见稚久，“？”
中原中也道：“我在思考。”
‘潜入’第二研究所获取荒霸吐情报的事已经告一段落，该拿到的情报现在已经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中原中也对自己的身世还有一部分疑问没解开，但这些都是可以回去再说的后话。
目前最让中原中也担心的就是他头顶上这个东西。
N说过，这里是军方的研究基地。
从他们进来之后见识过的各种程序可以判断，这里应该会是那种保密级别非常高的军事基地。就算不属于保密级高的类型，只说单纯的军事基地……鹤见稚久这种行为，也太过于挑衅了。
不，已经不能说是在挑衅了。
中原中也仰头看着这个巨大的空洞，嘴角微抽。
“之前我就很想问了，你做的这种事……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吗？这么大的事，就没人来调查一下你？”
中原中也到底是擂钵街那种尔虞我诈地方出来的孩子，尤其是「羊」还经常和各路Mafia过招，在某些方面怎么都比鹤见稚久这个过日子像是在玩GTA5的家伙敏锐。
他疑惑很久了，明明鹤见稚久刚来擂钵街那天那么嚣张，为什么一直都没人调查。
“你指的是异能特务课？”鹤见稚久不甚在意地摆弄着手里的骨头架子，试图让它以平稳的姿态躺在地上，等待委托人的决断。
“他们对我的威胁还不如一只三花猫，不用担心啦，就算是他们的人找上来了我也不会有事的。”
中原中也看着头顶的空洞，不太相信。
这都打到别人家里还把别人家炸了，换个普通人都要生气，更何况爱面子的国家机构。
但鹤见稚久好像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这个不重要，这些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中也的事——轮到我发问了！中也，这个孩子你要不要留下来？”
鹤见稚久捧起了白骨的头颅。
那是个骨架大小和中原中也差不多大的少年的白骨，也是N口中的荒霸吐原型，在交战中不幸被鹤见稚久一拳打散成一堆白骨。
“这个是你的克隆体。”鹤见稚久指着旁边一叠文件，“是你流落在外之后按照你的基因数据克隆出来的，复制的效果赶不上完整的你，所以被搁置了。从基因的角度来说，算是中也你的、嗯，亲人？”
鹤见稚久用了个他觉得不太准确的形容词。
“不过现在死掉了。”鹤见稚久低头看着手里的头骨，语气平静：“如果你想留下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把他复活。”
中原中也无奈地笑了，“你还真是什么都能做到。”
“什么都试过当然什么都做得到啦。”
鹤见稚久自豪地收下了这句夸夸，他问：“中也的选择呢？”
中原中也蹲下身，半跪在那架白骨前，他伸出手想去碰碰这个‘自己’，却在中途蜷曲起手指。
“他……最开始是活着的吗？”
中原中也沉闷地发问。
这也是和他一样，被恶意扭曲了人生，在悲剧中诞生的造物吗。
鹤见稚久翻了翻旁边的资料，回答：“不是，这类克隆造物没有自己的生命。不完整的异能体，不完整的人格式，比喻一下就像是东线战场上的前线士兵，不会被赋予太大的希望，只要能发挥作用就行。”
“这样啊。”
中原中也垂下眼帘。
“那就不要了。”
强行诞生也只会徒增痛苦。
“让他睡下吧。”
*
离开地下的研究所之后，鹤见稚久抱着一堆资料文件和中原中也返回了「羊」的驻地。
不知道是不是夜深了，大家都睡着了，这栋由鹤见稚久改装的仓库型小别墅这会儿特别安静。
只有门口守夜的还醒着。
今天守夜的是省吾，远远地看见两人回来，连忙迎上来：“中也回来了。”
他和中原中也旁边的鹤见稚久对视一眼，又极其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紧搓着手指，支支吾吾地对中原中也说道：“中也，你、你来一下，我们有事要和你单独谈谈。”
中原中也迟疑地看向鹤见稚久。
他本能的感觉有问题。
鹤见稚久却挥挥手，“那你先去吧，我先把东西送到你屋子里，等会去后院找我就可以了。”
“这个天气，就算是大晚上也好热——”
这样抱怨着，鹤见稚久自顾自地走掉了。
把从第二研究所带回来的文件放进了中原中也的房间之后，鹤见稚久就钻回了他放在后院那个修好不久的冰箱里。
大约是盛夏到了，黎明前的夜晚也热得吓人。
鹤见稚久在冰箱里躺了一会儿，几分后猛地一下跳起来。跑去仓库里找来了大号窗帘盖在白天没收的伞上，确认严丝合缝没有缝隙之后，再才美滋滋地躺下。
系统被他一惊一乍地吓了一跳，【你干嘛？有人狙击瞄准你咋滴，怎么乱蹦乱跳的。】
鹤见稚久满脸严肃对系统说——“有蚊子。”
系统：【……】
系统：【那你大可以睡到仓库里面去，又不是没你房间。】
“不行啊，不行。羊现在在害怕我呢，我距离他们太近，他们会想办法把我赶走的。”鹤见稚久说：“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做完，我还要帮中也找兄长——说起来中也那个哥哥的照片也能算在你的绩点里吗？能攒一个绩点是一个。你的绩点判定界限是什么？”
被人害怕那你就收敛一点！
但凡你不这么嚣张，谁会把你当洪水猛兽一样害怕着啊！
系统对鹤见稚久这段理直气壮又充满槽点的话简直是无语到了极点。
它叹了口气，还是很认真地查询了鹤见稚久的请求，【算倒是能算，但优先级还是在中原中也身上。至于我绩点的判定界限……】
【这就要从这个世界开始说起了。】系统好似神棍一样说道。
鹤见稚久秒懂，低头请求：“大师请说。”
系统显然很受用鹤见稚久罕见的乖巧，透露道：【这个世界是以一些主要角色作为中心，在持续发展的碰撞和交融下不断绵延续存的，想要世界稳定而持续的长久存在，就需要保证这些主要角色的‘存在’和‘正确’。】
【我的绩点判定区就在这两件事上：保证任务目标的存在性，保证他的安全。而这些就是摄影系统的任务。】
系统这样说着。
至于它说的内容是真是假……
内容确实是真的，真得不能再真。
除了它压根不是摄影系统之外。
哈哈，它哪敢当着鹤见稚久的面说自己的真正职业是反派修正系统。
鹤见稚久盘算了一下，忽然发现一个华点：“如果中也是你说的那种主要角色，那我岂不算是直接帮他速通了身世副本？”
系统满脸冷漠：是啊，要不是乌丸莲耶说「书」的作用性不完全，你还差点算是帮黑衣组织速通了永生副本呢。
但系统哪敢提。
【……没关系，只要结果对了就行。】系统说：【其他的无所谓。】
“这样啊。”
鹤见稚久语调平平地说。
系统问他：【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中原中也想要的资料已经都拿到手了吧？还有什么没做吗？】
“帮中也找哥哥。”
【怎么找？】
鹤见稚久慢悠悠地说：“一开始的想法是从钟塔那里找点门路，用点英法世仇局帮中也把他哥哥留下，反正阿加莎小姐也不介意法国少个超越者。”
“至于钟塔会不会和特殊战力局打起来——会吧。以前我天天看他们打架来着，就算是雨果先生和莎士比亚先生在Standard岛上准备停战协议的时候偶尔也会互怼两句呢。”
系统：【……】
系统第N次感慨它这个宿主的交友范围广泛得简直是在要它的命。
【那现在你的想法改变了？】
“没有。”
鹤见稚久调整了一下姿势，从躺姿变为坐姿，他望着将旧冰箱笼罩着的半透明窗帘外，道：“但是多了几个环节。”
“首先，我被人盯上了。”
话落瞬间，一颗子弹飞速掠过半透明窗帘，直直地冲向少年眉心——鹤见稚久歪了歪头，子弹擦着他的脸侧的发丝飞过，连一根头发丝也没折断。
鹤见稚久平静地说：“盯上我的是好几批人。”
这一枪就像是敲响了不平静的锣鼓，霎时间，外面的世界热闹起来了。
枪响、喊叫。
还有利刃破空的声音。
半透明的窗帘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只能勉强从外面的刀光剑影判断外面正打得热火朝天。鹤见稚久端坐在破破旧旧的冰箱里，冷气嗡嗡地吹。
“但他们的利益不一致，目的也不一致。”
系统惊惶地凑到半透明窗帘边缘，看见了来来往往的好几批人。从简略的信息中它了解到：这里面有害怕鹤见稚久带来灾难想把他交给军方的，也有看上了鹤见稚久实力想招揽他的，更有忌惮鹤见稚久的力量想杀死他的。
来来往往，相当热闹。
系统联想到了省吾之前的态度，猛地惊觉了什么。
【你早就知道是羊——】
“无所谓啦，无所谓。羊又不是我的委托人。”
鹤见稚久却晃晃脑袋，浑不在意，他说：“反正最后能赢的那个，肯定是正经来找我的。”
“我也正好有件事需要他帮忙。”
话落，半透明窗帘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个人撩起窗帘，迤迤然走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色长款风衣，血红的围巾垂在胸前，比起前不久见过的无害白大褂医生模样，现在这幅模样更加真实。
“夜安，鹤见君。”
察觉到鹤见的意图之后心里隐隐约约有点不太好预感の森先生：这小子不是在研究荒霸吐吗，怎么写了封给钟塔的信？
——
1.鹤在国外比较受欢迎，属于某种程度上的团宠，一句话能喊来好几个超越者那种（？）
至于为什么日本对他这么忌惮，当然是因为日本没有超越者（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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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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