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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hapter 012

周星辰和肖梦琪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网络风波,如同夏日午后的雷阵雨,来得猛烈,去得也快。任莹置身事外,只偶尔从唐倩兴致勃勃的八卦电话里听到些后续。

“哎,莹莹,你猜怎么着?韩真真女士亲自出来辟谣了!”唐倩的声音带着兴奋,“镜头前面倒是说得很体面,说肖梦琪‘坚强独立’、‘品性纯良’,是她‘非常欣赏的年轻人’,还强调‘周家尊重孩子的选择,支持恋爱自由’云云……啧啧,要不是咱们亲眼看到过她和肖梦琪聊天,我就要信了。”

任莹一边整理着画廊开业典礼的宾客名单,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意料之中,为了公司声誉和股价,她必须表态。”

“周星辰还在查是谁搞的鬼,听说查得焦头烂额,公司股东好像也有些不满,他爸脸色不太好。”唐倩顿了顿,语气转为幸灾乐祸,“活该!让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你!”

任莹笑了笑,没接话。周星辰如何,肖梦琪如何,在她心里早已激不起太大波澜。那些喧嚣,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遥远。她的心思,早已被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填满——她的“萤火艺术空间”,终于要在开学前正式开业了。

画廊的一切都已筹备妥当。空间设计简约大气,灯光调试完美,首批展品也已经精心布置好,只待择吉日揭开帷幕。林薇作为负责人经验丰富,将流程安排得井井有条,任莹现在主要就是查漏补缺,以及……确认一个重要嘉宾的出席。

“安然哥,”晚上视频时,任莹托着腮,看着屏幕那端刚洗完澡、发梢还带着湿气的叶安然,莫名有点羞涩,“下周五,‘萤火’开业典礼,你会来的,对吧?”

叶安然擦头发的手顿住,镜片后的眼眸含着笑意,语气却带着一丝认真:“当然。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怎么可能缺席?”他顿了一下,声音放得更轻柔了些,“而且……莹莹,我想以‘男朋友’的身份,更正式地站在你身边,陪你一起见证。”

任莹的心像被温热的蜂蜜包裹,甜滋滋的,她用力点头:“嗯!我就是这个意思!”

叶安然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沉吟片刻,试探着问:“那……开业典礼前,我想应该正式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和任蘅哥?虽然之前都见过,但那时身份不同。现在,我想让他们知道,我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郑重地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和祝福。”

任莹微微一怔,随即心底涌起巨大的暖流和踏实感,她立刻点头如捣蒜:“好!我这就去跟他们说!周末怎么样?周末大家应该都在家!”

于是,一个“重要家庭聚会”的日程,在任家内部迅速敲定下来。任怀远和杜苏叶听到女儿转达叶安然的请求,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欣慰和重视。杜苏叶立刻亲自去跟家里的阿姨敲定了周末的菜单,务必要丰盛又精致。任怀远虽然没多说什么,但当天下午就让助理推掉了一个不太重要的应酬。连任蘅都难得地没有加班,提前一天就叮嘱助理周末别打扰他。

周末这天,任家别墅的氛围比平常更添了几分郑重其事。

杜苏叶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套装,既显气质又不失亲和力。任怀远则是一身深灰色休闲西装,比平日上班时少了几分严肃。任蘅也难得地没穿他那万年不变的高定商务装,换了件质感上乘的深蓝色衬衫,显得随意又精神。就连家里的阿姨,都穿着熨帖整洁的新制服,忙而不乱地在厨房和餐厅间穿梭。

而被郑重“考察”的对象——叶安然,此刻正在自己的公寓里,也久违地体会到了类似面对重要学术答辩般的紧张感。他打开衣柜,将几套备选的西装和衬衫反复比较。最终选定了一套剪裁合体的深烟灰色西装,内搭浅蓝色衬衫,既不显得过于刻板沉闷,又足够庄重得体。领带也斟酌再三,选了一条低调的深蓝色斜纹款。

更费心思的是礼物。给任怀远的是一套品质上乘的文房四宝,既契合身份又显雅致;给杜苏叶的是一条某小众设计师品牌的真丝艺术印花方巾,图案设计灵动,符合她的职业审美;给任蘅的则是一支限量版签字笔,实用又不失格调。

当他提着精心准备的礼物,站在任家大门前时,深吸了一口气,才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被打开,任莹笑盈盈地站在门口,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睛亮得惊人:“安然哥!”她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一部分礼物袋,小声说,“别紧张,我爸妈和哥哥都很好相处的。”

叶安然回以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但走进宽敞明亮的客厅,看到沙发上那三位气场各异却都带着审视目光的“家长”时,心底那点紧张感还是不由自主地升腾起来。他定了定神,脸上露出温和得体的笑容,微微躬身:“任叔叔,杜阿姨,任蘅哥,打扰了。”

“小叶来了,快请坐。”杜苏叶率先起身,笑容亲切地招呼着。任怀远也点了点头,目光在叶安然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点与以往不同的审视。任蘅则站起身,走过来,拍了拍叶安然的肩膀,带着点调侃:“叶医生,今天这身很精神嘛!看来是做了充分准备来‘面试’啊?”

叶安然脸上微热,但应对从容:“任蘅哥别笑我啊,第一次以莹莹男朋友的身份登门,理应郑重些。”他将带来的礼物一一奉上,态度谦逊真诚,“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任怀远接过文房四宝,看了看,眼中掠过一丝满意:“小叶有心了。”杜苏叶展开丝巾,眼中也流露出喜爱:“这图案真别致,我很喜欢。”任蘅把玩着那支笔,神情看上去也很喜欢。

气氛在礼物的小小助力下,轻松了不少。叶安然在任莹身边的沙发坐下,姿态放松了些,但仍保持着得体的仪态。

任怀远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目光平和地落在叶安然身上,开启话题:“小叶,听莹莹提过,你在康和医院外科工作?平时工作强度应该不小吧?”

叶安然微微颔首,态度恭敬而不拘谨:“是的,任叔叔。外科确实比较忙碌,急诊手术、查房、门诊、病例讨论,排得比较满。不过,习惯了节奏,也觉得充实,能用自己的所学帮助患者解除病痛,让人很有成就感。”

“嗯,”任怀远点点头,带着过来人的理解,“年轻人有事业心是好事,你现在专攻哪个方向?”

“目前对神经外科方向比较感兴趣。”叶安然谈及专业,眼神明亮了几分,语速也快了些,“这个领域挑战大,但发展也快,尤其是微创技术和精准医疗的应用,未来前景广阔。我计划明年申请相关的进修培训,希望能在这个细分领域深耕下去。”

杜苏叶一直认真听着,此时温声插话,带着关切:“外科医生辛苦,尤其是急诊手术,经常昼夜颠倒吧?一个人在外面打拼,生活上也要多注意身体。”她的话语自然而熨帖,如同长辈的叮咛。

叶安然心中一暖,笑容真诚:“谢谢杜阿姨关心。我会注意的。其实……”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稳,但那份平静下透着一股经过淬炼的坚韧,“爸妈去世后我之后一直是一个人生活,求学也好,工作也罢,独立惯了,也学会了照顾自己。这些经历,反而让我更懂得珍惜健康和平安。”

客厅里有一瞬的安静。杜苏叶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怜惜和理解:“唉,好孩子,不容易。”她轻轻叹了口气,“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常来,想吃什么跟阿姨说。”

“谢谢阿姨。”叶安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这时,坐在对面的任蘅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了几分,带着兄长的审视,直接切入了核心问题:“叶医生,你的专业能力我们自然信得过。不过,作为莹莹的哥哥,我更关心的是你对未来的规划,以及……你对莹莹的态度和打算。”他语气直接,却并无恶意,完全是出于对妹妹的重视。

叶安然没有丝毫回避,他坐直身体,目光坦然地迎上任蘅的视线,然后转向任怀远和杜苏叶,最后温柔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任莹,才郑重开口:

“任蘅哥,任叔叔,杜阿姨,希望你们能放心,关于未来规划,除了刚才提到的专业方向深造,我有稳定的职业发展路径。我会努力在自己的领域做到更好,这不仅是为了个人价值,也是为了有能力支撑起一个家,给莹莹一个稳定、安心的生活保障。”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柔和而坚定:“至于对莹莹……我非常珍视她,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莹莹不是依附于谁的藤蔓,她有自己的光芒、自己的事业和追求——‘萤火艺术空间’就是她才华和理想的结晶。我发自内心地欣赏她、支持她,绝不会以‘为你好’的名义去束缚或干涉她的梦想。我们未来会一直并肩而行。”

叶安然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任莹脸上,带着全然的信任和欣赏,继续说道:“我们都在各自的道路上努力奔跑,成为更好的自己。我希望将来,我们能互相支持,互相理解,一起经营好我们共同的生活,共同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共同创造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充满爱和希望的未来。这是我的承诺和期许。”

他的话语清晰、坦诚、充满力量,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字字句句都透着真诚和担当。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但这次的气氛不再是之前的审视或怜惜,而是一种被深深打动的认可。

任蘅紧绷的肩线明显放松了,眼中那点锐利也化为了赞许。任怀远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满意弧度。杜苏叶更是眼眶微热,看着眼前这个沉稳可靠、对女儿一片真心的年轻人,只觉得无比欣慰。

聊着聊着,话题渐渐放松。杜苏叶兴致勃勃地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册,翻到任莹小时候的照片:“小叶你看,这是莹莹三岁时候,穿着小裙子在院子里追蝴蝶,摔了一跤,哭得小脸跟花猫似的……”

“妈!”任莹顿时羞红了脸,扑过去想抢相册。

叶安然却看得津津有味,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很可爱。”他指着另一张任莹穿着芭蕾舞裙、绷着小脸的照片,“这是学跳舞的时候?”

“是啊,学了两年,嫌太辛苦,死活不去了。”杜苏叶笑着摇头,又翻到一张任莹拿着蜡笔在墙上“创作”的“罪证照”,“你看这面墙,后来重新粉刷了。”

客厅里充满了轻松愉快的笑声。叶安然看着照片里那个或哭或笑或调皮或认真的小小任莹,再看向身边如今亭亭玉立、自信明媚的女孩,只觉得心底某个角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和归属感填满。他不再是那个游离于人群之外的旁观者,他正在被接纳,融入这个温暖明亮的家庭。

午餐时间,餐厅里飘散着诱人的香气,精致的菜肴摆满了长桌。席间气氛融洽,叶安然举止得体,谈吐有度。任怀远和任蘅聊起一些商业上的趣事,他也能适时地接上几句,见解不俗,让任怀远眼中又添了几分赞赏。

杜苏叶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儿和叶安然。两人偶尔的眼神交流,任莹自然地为叶安然夹菜,叶安然低声问她要不要添汤……那种默契和亲昵,是装不出来的。杜苏叶心里欣慰,目光一转,落在了旁边正埋头干饭的儿子身上,忍不住轻叹一声。

“阿蘅啊,”杜苏叶语重心长地开口,“你看莹莹和小叶,多好。你呢?都二十九了,什么时候能让我和你爸也省省心,带个女朋友回来看看?公司再忙,终身大事也不能耽误啊!”

正夹着一块糖醋排骨的任蘅动作一僵,差点把排骨掉桌上。他无奈地抬头:“妈,您这话题转得也太陡了吧?我这正为集团鞠躬尽瘁呢,哪有时间谈恋爱?再说了,”他立刻祸水东引,指向任怀远,“爸给的假期那么少,我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上哪去邂逅良缘?爸,您说是不是?”

任怀远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眼皮都没抬一下:“上季度,是谁说压力太大,申请休了半个月假去马尔代夫潜水来着?假期不够?”

任蘅:“……” 被亲爹拆台,他只能干笑两声,“那不是为了更好地工作嘛!劳逸结合,劳逸结合!妈,您放心,缘分这东西,急不得,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是吧,小叶?” 他试图拉同盟。

叶安然忍俊不禁,看着任蘅求助的眼神,非常识趣地点头:“任蘅哥说得对,缘分确实强求不得。”

任莹在一旁看着哥哥吃瘪,笑得眉眼弯弯。餐桌上的气氛轻松而热闹,充满了家的温馨和烟火气。

阳光透过落地窗,暖暖地洒在餐桌上,照亮了精致的餐具,也照亮了每个人脸上轻松愉悦的笑容。叶安然看着身边的任莹,她正眉眼弯弯地听着家人斗嘴,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美好。他心中那点最初的紧张早已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名为“归属”的暖意。

任怀远沉稳的话语,杜苏叶爽朗的笑声,任蘅带着调侃的关心,还有任莹不时望过来的、带着依赖和甜蜜的眼神……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他从未奢望过的、名为“家”的港湾。

他悄悄地在桌下握住了任莹的手。任莹微微一怔,随即反手与他十指紧扣,指尖传来的温度是无声的回应和默契。两人的耳朵都悄悄泛上了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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