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聊得有点僵,那边赌桌旁的二人也等急了,只能先回去。
“抱歉,让二位久等了。”星乌微微一笑,道,“这把我就赌小吧。”
“好!好!好!”李长光摇晃着脑袋,神志早就不清醒了,只是一味念着“我赌大”。
赌桌前,那老人眼角的皱纹狠狠一跳,布满裂痕的唇拖长声音喊着:“买定——离手——”
李长光双眼血红,大嘴夸张地咧着,不停喊着“大!大!大!”
星乌懒懒靠在桌沿,目光紧紧锁在那口碗上。
骰子撞碗,陡然炸开一声巨响,三枚齐刷刷定在朱砂描的“六”上。。
老人意味深长地看着李长光,高声庆祝:“恭喜这位公子!”
李长光拍掌跳了起来,又是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赢!赢!赢!”。
星乌小声嘟囔了一句:“果真输了。”
沈溯拍了拍她的肩,侧过头轻笑一声。
“两位,继续?”
老人手指一弹,那指尖套着的碗和另一手夹着的骰子就转到了赌桌中央。
三枚骰子刚好形成对称的三角,顶着悬空的碗。
好功夫。
星乌暗自赞叹——不愧是葬雪楼的人。
李长光兴奋地叫着:“好!好!”
星乌单手撑着赌桌,目光停留在那老人青黑的手指上——毒药的痕迹。
只觉得喉间一紧,他手上的痕迹,若非师,便是“试毒纸”。
她低声回了一句:“行啊,继续赌,这次我赌我的剑。”
沈溯拿扇轻轻碰了碰她的右耳,很小声地问:“输了还赌?我丢了倒是没事,剑丢了可麻烦了。”
“你怕啊?”星乌毫不客气地推开他的扇子,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我看你还是先担心下自己的安危吧,毕竟你长这么好看。”
“......”
女侠的话一多起来,他就招架不住。
新的一局立马开始了。
星乌起了兴致,声音也变高了:“我还是赌小。”
“大!赌大!”
李长光喊着,又来了一段意义不明的手部动作。
他到底还是不是人?星乌在心中疑惑。
估计早成了铜钱中心孔里住着的虫儿。
那老人又是装腔作势地摇了几把,最后一个转身一个投掷将碗狠狠扣在赌桌上。
一个五点,一个一点。
最后一枚骰子鬼使神差地跳了个面,停在二点。
果然赢了。
星乌松了口气。
这老头阴得很,看中了李长光的赌徒特性,在他大败后送一次小胜利,从而引诱他继续赌。
最后两人都输了一次,他就能赚两份钱了。
至于怎么让两人都输一次嘛......星乌瞥了一眼那剔透的青瓷碗,那分明是个“阴阳碗”,靠水银和手指操纵?还挺聪明。
葬雪楼刚起步的时候,没什么钱,穷的要死,大家伙天天吃素菜,几个人就靠扔骰子决定谁来吃肉。
月魄每次都是靠着这种小把戏赢的,不过肉最后是和寒枝分着吃的。
其实她的小聪明早就被楼主发现了,只是没被拆穿而已。
李长光痛苦地捂住脑袋,不愿意接受现实:“不,这不公平!一输一赢,这分明是平局!我不交赌注!”
“谁跟你说的?一码算一码。”赌局结束了,星乌也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归你,你归我,还不够公平?”
李长光愤怒地指着她大吼:“我都归你了,他还怎么归我?!”
“不是都能换钱嘛。”星乌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钱归你,人给这位,不就行了?”
“那钱也......”
李长光又反应过来:那我的钱还不是归你?!
罢了,等他出去找他哥,定要这个小娘炮好看!
他暗暗地想。
“公子,赖账可不是好习惯啊......”
老人提醒他交钱。
李长光身子一抖,极为恐惧地抱着自己,声音都在颤:“爷儿,你知道的,我哥那边......”
“哥们,倒也不必如此啊?”沈溯正乐着,笑嘻嘻地插话,“虽说一成银钱要交出去......但你身价一成也没有的话,不就不用交了?”
“你敢骂我?!”李长光急得要上去打他,被星乌单手揪住头发,扔到了地上。
他正狼狈地爬起来,就听到老人对着星乌说:“罢了罢了,钱我不要了,你带他走吧。”
这位还真是麻烦...要顾着他哥哥那边......不过,楼主马上就能解决了。
老人微微一笑。
操!都觉得他是赔钱货是不是!
李长光还是忍下了这口气,他可不敢在这儿撒野。
星乌淡淡对着老人说:“你也不用给我钱了,我这位也不值钱。”
沈溯有些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
“那这位公子,把您的......呃,仆从,交给我吧。”
老人侧头,眯着眼看沈溯,似乎是在琢磨该怎么把这位卖个好价钱。
“能让我跟主人说几句话吗?”
沈溯以扇掩面,一副欲泣不泣的模样。
老人道:“可以。”
星乌被这两人的称呼弄得有些尴尬,却也只能暂时认了下来。
“您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少年的声音有些哽咽,像是多伤心一样。
“嗯?......哦。”
星乌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他说的是在长安告别的时候......她都忘了。
星乌叹了口气,道:“你出来再说吧......”
眼看二人还要多说几句,老人有些不耐烦了:“你们说完了吗?”
“嗯。”
话音刚落,老人指尖发力,一颗青玉精准投向墙边立着的靶子,正中圆心。
站在墙壁旁守卫的,青面獠牙的行刑使立马奔来,牢牢钳制住沈溯的两个胳膊。
老人轻飘飘道了句:“别弄死了,这个长相不错。”
那两位行刑使郑重地点了点头,便带着他,真如鬼魂般飘走了。
星乌也提着李长光,走到了边缘的角落。
真的走了啊。
星乌定定看着暗处那人的背影消失,许久没有移步。
李长光看的脑袋疼,问她:“你有病啊,看那么久。”
“有问题吗?”
“操,你自己把他卖出去的,心疼个屁。”他轻蔑地觑了星乌一眼,“老子也是男的,你在这装什么呢。”
“我把他卖出去?”星乌莫名笑了一下,“是他自己想过去。”
“笑死老子了,怎么,他要卖钩子养你啊?”
“不不。”
星乌觉得李长光这贱嘴皮子还挺有趣的,起码能把她逗笑。
她要是那个县令,绝对每天把这位弟弟打个五十大板,一边打一边欣赏他怎么骂。
不过,她的小美人的确是自愿“入狱”的。
沈洄之的心思,若是无甚印象的旁人,大约是看不懂的。
可惜星乌早就看了个明白,他的意图,在她这儿不算难猜。
总不能是真来赌的,那就是来搞破坏的。
玉棠不是每天都能出演的,就沈溯那样儿,估计也就认识玉棠一个人物,所以今晚机不可失。
他大概不是第一次来了,应该知道这里有人专门负责逮捕。
他是想进这里的“牢狱”吧?可为什么,是要打探敌情?
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暂且不得而知。
不过他要怎么出去?......靠阿玉?
可阿玉......真的会告诉别人自己行刑使的身份吗?
如果她没猜错,玉棠此次来姑苏,不仅是为了妙香楼的演出,还会辅佐百里篁进行地下犯人的监管。
他们会在这个赌场的关押处,干什么?暂且不提。
而且,都到这一步了,是不是别的也都知道了?
比如这个赌场的真实目的......至少她现在还不太猜得出来。
至于为什么找上她同行......临时起意吧。
沈溯原本计划的,是一个人负责深入内部,一个人负责外部探查。
现在她承担的,就是“另一个人”的任务,也就是把李长光带回穷奇观审问,还恰好和她的任务也重合了。
当然,原本不应该是她来的,是沈溯的同伙出问题了吧。
星乌有些心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方才对赌的热意还未完全消解。
那个在楼里跟她瞎**聊天的男的,是沈溯的同伙?
星乌猜的没错,但她或许永远不会知道——沈溯的本意是让队友向星乌嘘寒问暖一下,怕她在青楼里出事。
没想到赵锦是个人物,真的就在字面意义上“嘘寒问暖”了一下。
而星乌的队友小紫,把他带走金屋藏娇去了,可谓趣事。
最后,失去队友的沈溯只能另寻他人,而她就是最合适的选择——同一阵营,武功不错,有过交流,相对了解,彼此的任务也有一定关系。
真够巧合的。
裕宁十八年夏,姑苏棠梨花会,二人对赌,一胜一负;莫道输赢,局外有局。
等我修文和补充细节,这一章写得很赶,太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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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骰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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