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上灵气擦过留下不深不浅的剑痕,隐有残余的灵力气息丝丝缕缕往外渗,伴着秋风蹚回本源。
玉箫末端直指秦翼咽喉,秦择生扬头:“你输了。”
秦翼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茫然许久,掌心动了动,目睹弯刀幻回一阵灵流散去,嘴硬道:“手生罢了,我才拿到它几日。”顶着秦择生审视的目光,秦翼站直身体继续狡辩,“你且等我与它磨合好了来日再比一次,输的一定是你!”
秦择生满不在乎:“那你加油。”话闭视线却始终黏在秦翼身上,何其灼热。
秦翼被盯得不自在,嘴唇嗫嚅许久也没能砸吧出一个字。
秦择生等的不耐烦看他一眼:“你不会是输不起吧?”
闻言秦翼立马急了,“谁说的!”唾液的吞咽声毫无征兆地钻进秦择生耳朵里,闷闷不乐的越来越小,“我做事端正,输了就是输了,不会赖皮。”
凉风习习像透人皮肉的湖水,杜峰打了个冷战,脱下外袍披在陈明兰肩上,视线重新落回那边两人身上就显得不那么友好,“我说,你俩能先别纠结这一个称呼吗?这里还有两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呢。”
几乎是话落的瞬间,就听秦翼鼓足了劲猛嚎一声:“秦哥!”
秦择生吓了个哆嗦往后连退两步,揉了揉还在嗡鸣的耳朵审视秦翼那双瞳眸,“叫的好,下次别这么叫了。”
秦翼:“哦。”
今夜一面作鸟兽散,杜峰扶着陈明兰赶上脚程到秦择生身边,路过秦翼时出声夸道:“好嗓门!”
望着前方并肩的三人,秦翼面色难测,逍风几步与秦翼并肩。
秦翼偏头:“看出来了吗?”
两道视线不约落在秦择生身上,逍风嘴唇蠕动,“宫为的徒弟……”
另一个名字在唇边来回晃荡几下也没说出口,秦翼眸色沉了沉,“怜君?”
逍风轻声应:“嗯。但她失踪多年又从未收徒,荼阑清宫现在形同摆设,秦哥若能习得剑法,只能是怜君亲自教导。宫为堂堂临风宗主,不可能看不出怜君的招式——他们认识,怜君大概率也在临风宗。”
秦翼松活了筋骨,侧首笑道:“看来这老大认的不亏。”
“嗯。”
秦翼一字一顿规划未来,“等找到怜君,我们便回荼阑山。”
逍风不解:“我们不是才答应秦哥做他的小弟吗?”
秦翼笑他:“你傻啊,等找到怜君,求她把秦哥绑回山上不就不算我们食言了吗?”
逍风张了张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又恰巧秦择生在前面催促,话题就此中断。
长夜退却,这天渐见光。
秦择生到底还是留在府中过夜,只是赢了比试,没有理由去向秦凌道歉,早间就拾了昨日收好的包袱站在府门口。
眼角余光瞥见门内趴着偷窥的人,秦择生半句话不搭理,意气一甩背好那打了补丁的破包裹,在秦翼和逍风几次阻拦下挪出一尺。
秦翼狂飙不存在的泪抱住秦择生的小腿干嚎:“老大!你走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秦择生义正言辞:“你们都别拦着我!我今天就要启航,离开这个伤心地!”
这会儿早,正是热闹的时候,路过的民众有大半的都留下来看戏。
秦翼冲着逍风挤眉弄眼,逍风配合地抓住秦择生的胳膊询问,“秦哥,有误会该尽早和老爷解开,你这样作为老爷恐怕也会难过。”
秦择生偏头抹泪,“他哪里会为了我难过,滴酒不让沾,这事拿出去我哪还有脸面见兄弟们啊!”
戏台下有人听了这话不乐意,当即驳他:“烈酒本就害人,小酌便可。秦小少爷,秦老爷这样做到底也是为了你好,你哪能因着自己的一己私欲就要和当爹的生气?”
这话算是戳中秦择生的痛处,当即一甩包袱砸在地上,昂着头冲那人的方向便骂:“本少爷做事哪轮得到你们管,我爹他不顺着我我和他气那也得是他该受的!”
秦择生眼底的傲气蓦地一转,笑得沉沉。
“本少爷这辈子生来就是享受的命,顺着我便赏他根狗骨头,逆我者,做了让我不开心不乐意的事,就算那狗与我隔了十万八千里,本少爷照样闯过来砍了他的脑袋——嗷!”
头顶上挨了一巴掌,秦择生下意识抱住头,耳朵上毫无预兆传来疼痛。
“嗷!轻点、轻点爹!”
秦凌冲府门外的百姓歉意一笑留下管家善后,强扯出来的笑在揪着秦择生的耳朵转向府内的瞬间散得干干净净。
“兔崽子整天净想着怎么给我惹事,今日你要出得了这秦府的门我跟你姓!”
秦择生疼得直拍秦凌的手,“咱俩本来就是一个姓……嗷!”
眼见没热闹可看,府外人一哄而散,各自忙事去。
秦择生被一路揪回院子,秦凌瞥他一眼,吩咐下人,“盯好少爷,别让他再出去丢脸。”
重话说罢又不解气,抬手又做打人状抬手。
秦择生慌不择路抱头冲进屋里往外嚎一嗓子,“你再打我我就告诉娘去!”
林姜娘是唯一能拴住秦凌的细绸,不痛不痒便能让他闭嘴乖乖搁门口趴着。
秦择生用惯了这招,百试百灵,但等屋外逐渐归于平静,他还是将门拉开一条缝往外张望,确认秦凌已经走了才彻底放下心。
一转头,对上窗外的两双眼睛,静默片刻才后知后觉吓一哆嗦。
秦翼翻窗进来,三步作两步,迈一脚便要停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一眼秦择生。
“有病否?”
秦翼不理会他,自顾自说:“原来你是娘宝男啊。”
“……”秦择生闭了闭眼,抬头宣角仰望房顶,叹了口气,选择与自己和解,“对,我就是娘宝男,娘宝男也不错。”
开玩笑想要看见的就是好友渣渣呼呼的样子,秦择生反应平常,秦翼也觉得无趣,撇撇嘴,“嘁,没意思。”
相比之下逍风便正经些,等他二人不再闹腾才上前,“今日还走吗?”
秦择生往榻上一躺,伸了个懒腰,“那也要我走得了,现在我爹盯着呢,姑且留下。”
秦翼干笑两声,不予理会。
直到余晖沉入地底,秦择生也没再踏出过房门。
秦翼实在耐不住寂寞,几次三番询问下来,也值得到一句否认的答复。
终于被问得不耐烦,秦择生搁笔瞪他,“你急什么?整日就知道往外跑,难怪那日阿娘问你名姓你答不出来。”
秦翼被他说得火气上来,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到底只是憋着一股子气缩到墙角去了。
逍风抿了抿唇,声音不大不小,带着点沉闷感,“他识字的。”
秦择生撇撇嘴不置可否,“你什么都向着他,谁知道呢。”
一时无话,逍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些事他无权说出口,只能一副犯了错的模样看着秦翼。
“你看我做什么,”秦翼盯着他警告,“你敢说出去从今往后我就都不理你了。”
逍风憋屈,“我没想说。”
秦择生脸皱成苦瓜,“二位别在我房中打情骂俏可好?”
秦翼摊手,“那不行。不然你也找个人陪你打情骂俏去?”
“那我还是看着吧。”
秦翼不置可否,几步踱到书案前,掌根几乎支撑着整个身体,“话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宗?”
“急什么。”隔着桌面宽的距离足够秦择生只抬眼就能对上秦翼的视线,“就这么想见羽怜君?”
“嗯。”秦翼不假思索应声。
“你们倒是半点不瞒着我。”秦择生哼笑,修士什么能耐段青冥他们这样实力的妖不可能不知道,昨夜又哪里会毫无避讳地说出来。
桌上的字帖墨迹已干,是挑不出错的行书,尤其是单独的一纸草行,草势若飞,行脉如弦。
昨夜耳中窥见,秦择生也没想到会误打误撞捡回怜君旧识。
略一思索,他到底还是没允诺什么,理好了字帖,难得正经肃了脸,“她不会想见你们。”
面前两人都没有好脸色,秦择生不管自顾自继续,“又或者我该说从初相识,即便荼阑清宫里是自己人她也不愿见你们。”秦择生玩笑似的口吻反问,“你们和她相识几何?又可见过她的脸?”
说到底,如果真的有心牵挂,羽怜君又怎么会离开,既无心牵挂,他们又有什么理由找人。
“荼阑清宫她不愿回去,你二人难不成还想将她绑回去?”秦择生说笑不正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变换的脸色。“你二人也是,荼阑清宫这么多人,怎么偏偏要让两只妖来寻人?别被人当枪使了还赔笑谢人家。”
秦翼沉了脸,理清的思绪这会儿像一柄利剑直刺进他心上。
他和逍风只是荼阑山上的妖,终日闲游也没能跨过清宫的门槛,却能在数月前得如今宫主烦请帮忙下山找人。
荼阑清宫不下三百人,要说出来寻人总该是差个自己人,如何也轮不到他们两个只见过怜君几面的妖族。
这是没有掩盖的坑,偏偏他们心念着,愣头青似的就跳了下去。
秦翼顺手抄起案上的笔,拇指贴着笔杆就要用力。
——“唉!”
秦择生忙不迭夺走他手里险些丧命的笔小心翼翼捧在手心,“这笔你要是给折了,明我把你买了都赔不上。”
手心空落落的,秦翼又要去拿其他的笔,秦择生眼疾手快一一拿回怀里,警惕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秦翼不答反问,“我倒想问问你这么宝贝这些笔做什么。”
“这可不是一般的笔!”秦择生夸张地捧起一支展示,手指轻捏着笔杆生怕说话声大不小心震碎了笔,“这支,可是我高价从笔铺里抢……买回来的王先生同款,放着两年我也没舍得用。”
沉默的逍风:“……”
嫌弃的秦翼:“……可怕的收藏癖。”
躺了快两个月了唉……我不是故意的,信我!
好消息:喜欢的小作者没弃坑,我的快乐又回来了[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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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其本衰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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