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婻。”数学老师郭秉明在讲台上喊了好几声邓婻,可邓婻始终是听不见。
没法,郭秉明只好走到邓婻的面前,“想什么呢?”郭秉明话音刚落,邓婻被吓一跳不禁“啊”了一声,随后习惯性的机械地站了起来,“没…没想什么。”
“好,那你来回答一下黑板上的问题。”郭秉明专治嘴硬的人。
“啊?”邓婻懵了,她向来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数学题,弯弯绕绕的,根本解释不通。
“嗯?”郭秉明知道她不会,所以更想要逗逗她了。
“这个题……”就算邓婻绞尽脑汁也不会,她与数学好像生来就不共戴天。
坐在的另一组的张宁初见此情形也帮不上什么忙,一来她离邓婻太远了,这二来就是她对数学和邓婻一样也不敏感。
“坐下吧,好好听课。”其实邓婻觉得数学老师一般都挺懂人情世故的,包括郭秉明亦是如此。
“是——”邓婻有些愧疚拖着声音道。
七班就在对面,林霄透过窗户将刚刚对面发生的那一幕静悄悄地收进了眼底,随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下午一放学,邓婻就被郭秉明叫去办公室挨训了,好在邓婻早已给唐清栀和俞锋两人发去了消息,让他们俩先走,好处还有两个。
第一,可以促进两人的关系。
第二,不会耽误他们时间。
其实一开始唐清栀也提议要等邓婻一起的,但却奈何不了邓婻叫他们先回。
“小栀,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俞锋忽然放慢脚步,夕阳透过走廊窗户斜切在他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唐清栀盯着校门口热气腾腾的关东煮摊咽了咽口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校服拉链:“有点想吃关东煮……”话音未落又瘪了瘪嘴,“但今天大部分零花钱用来买笔记本那些东西已经花得所剩无几了。”
俞锋宠溺地低笑一声,故意把校服口袋拍得“啪”响,金属拉链碰撞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随你选。”他说得云淡风轻的。
唐清栀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拽住他拍口袋的手腕,少年的皮肤带着青春期特有的温热,手腕骨却硌得她掌心发疼。
“你不会今天一整天没用零花钱吧,全都给我用来买东西吃?”唐清栀盯着俞锋那躲闪的眼睛,似乎要在他身上盯出个洞来。
此时唐清栀的心口像是被细密的针扎着,又酸又软。
开心的是这傻小子总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省下钱都给她买零食;可看他为了让她吃口热乎的关东煮,宁愿自己受委屈,那点欢喜就裹着心疼往上冒。
这笨蛋总是这样,把所有好东西都藏在皱巴巴的口袋里,只等着捧到她面前。
俞锋被她看得有些发慌,耳尖慢慢红透,却还梗着脖子装镇定:“没有,我就是花得少了点而已。”
唐清栀却突然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那还是老样子,你今天请我吃,我明天再请回来,怎么样?”她知道他舍不得让她花钱,便故意把“请回来”三个字说得格外响亮。
俞锋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就结巴起来:“好……好,那你多加点年糕,你上次说好吃。”
淡薄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唐清栀听着他有些慌乱的心跳声,忽然觉得还没买到的关东煮,已经随着少年那兵荒马乱的爱意,暖到了心尖上。
办公室里,邓婻将郭秉明的话全当做耳旁风,丝毫没听进脑子里,反而是在回忆白天林霄弹的那首曲子。
好巧不巧,这时有人从办公室外推门而入。
邓婻定睛一看,那不正是林霄嘛。
紧接着林霄抱着一摞本子就走了过来,可惜邓婻再怎么盯着林霄,她也得不到林霄的一个反应。
这人怎么回事,才见过就给忘了?
“老师,这是中午那会儿您布置的作业。”林霄走了过来非常彬彬有礼地朝郭秉明道。
邓婻这才知道原来郭秉明也是七班数学老师,她心想:明明两个班的数学老师都是郭秉明,可数学成绩悬殊怎么那么大呢?
郭秉明点了点头,语气柔和地道:“辛苦你了课代表,就放对面桌上吧。”
林霄不语,将本子放好以后一直站在原地不动。
郭秉明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看见数学组的几个老师去了会议室,就想着跟您说一声。”林霄可没有胡说八道,他确实是看见几个老师去了办公室。
只是那些老师是去讨论问题罢了,并不是去开会。
郭秉明一听,有些着急了。
上一次他因为开会迟到,被校长乔坪虎针对了好久,还有不少学生知道这事,郭秉明丢脸都丢到学生面前了。
郭秉明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慌慌张张地在抽屉柜里找记事本,紧接着带着抱怨道:“他们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说完,郭秉明带了支笔就要离开。
好在邓婻也不傻,连忙乘胜追击地喊道:“老师,那我……”
郭秉明这时才意识到邓婻还在这,他急匆匆地道:“哦对,你先回去吧,其他事以后再说。”
“谢谢老师。”邓婻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语气里都充满了刚刚丝毫没有的朝气。
等到郭秉明彻底离开之后,邓婻连忙朝林霄道了谢,“谢啦,没有你我一时半会儿都回不了家。”
林霄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走了。”
随后他便离开了办公室,邓婻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她自然清楚林霄是出手帮了自己,毕竟这个棘手的麻烦确实在他介入后迎刃而解。
但邓婻却唯独没注意到他垂眸时嘴角飞快扬起的弧度——那抹藏在眼尾褶皱里的狡黠笑意,像极了雪地里潜伏的狼,用温驯的假象哄得兔子放下戒备,此刻正舔着鼻尖,等着猎物自己跳进早已布好的陷阱。
“你是要回家吗?”邓婻跟在林霄身后,叽叽喳喳个不停。
林霄没搭话,只是一味地回了教室拿书包,然后去车棚找车。
邓婻见此情景,也连忙回教室背起书包推着自行车跟上了林霄的步伐。
邓婻觉得林霄和今早在音乐室里完全不一样了,他们之间好像多了条鸿沟。
等到两人到了岔路口,林霄终于开口了,“你还要继续跟下去吗?”
邓婻看了看周围,林霄要走的路刚好与她回家的路是截然相反的方向,去外婆家的路刚好和林霄家是同一个方向,邓婻冲林霄摇了摇头就朝另一个路口走去了。
等邓婻走了,林霄这才松了口气。
甚至在内心深处有些后悔,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对邓婻忽冷忽热的态度,本来是一个与邓婻熟络的好机会,这会儿全被他搞砸了。
邓婻回到家,始终想不通林霄为什么对自己忽冷忽热的,难不成因为是他已经发现了自己靠近他是蓄谋已久吗?
但又不太可能,自己也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啊。
窗外的暮色渗进纱窗,她戳着碗里的米饭,忽然觉得瓷筷碰到碗沿的声音,都像极了自己胸腔里七上八下的心跳。
回房以后,邓婻不愿再多想便沉沉睡去了。
梦里,邓婻不仅梦到自己调查林霄的事被林霄发现了,而且还被他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骂得很严重,后来两人便因此形同陌路了。
第二天一早,邓婻先是被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从浅眠中拽醒,意识刚朦胧浮上来几秒,身体却像灌了铅似的粘在被窝里,没多会儿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床头柜上的闹钟突然爆发出震耳的铃声,尖锐的声响像炸开的春雷,才硬生生将她从睡梦中彻底拽醒,让她猛地惊坐起来,睡眼惺忪地拍了拍还发懵的脑袋。
邓婻洗完漱出了房门大声地喊道:“妈,你怎么没叫我啊?”
“我哪里没叫你,明明是你睡得太死了没听见还反倒来怪我咯?”方槿立马反驳道。
邓婻没再说话,静静地坐到餐桌前开始吃早餐。
因为害怕迟到所以邓婻三下五除二就解决完了早餐,没再像从前那样磨磨唧唧的。
“爸、妈,我去学校了。”邓婻快速穿好鞋跑出了家门,等她到楼下的时候唐清栀和俞锋已经等候多时了。
“怎么回事今天,起晚了?”唐清栀呆呆地看着邓婻,试图从邓婻的表情里看到一丝答案。
邓婻气喘吁吁地狂点头,然后到楼梯间推出自行车,“走吧。”
中午一下课邓婻就跟着唐清栀一起去吃饭了,等到回来的时候,她就意外地发现林霄竟出现在了自己班的班级门口。
他手里拿着一盒草莓牛奶——那还是邓婻喜欢喝的牌子,林霄就傻站在那一动不动。
邓婻在心中暗自揣测:他应该不是找我的吧?
邓婻,你能不能别自作多情了,才认识人家两天人家就给你送牛奶?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邓婻再怎么安慰自己,她现在还是想选择逃避,不论那盒牛奶是不是送给自己的,从那里走过去总得打个招呼吧?
但眼下这个情况邓婻不打招呼也不是,打了招呼反而更奇怪了。
没一会她就决定了,既然如此那她就去厕所那边的拐角处等一会,等到自己回来的时候他总该送完了吧。
心中总算想到解决办法的邓婻不由得感叹自己的聪明,紧接着露出一抹皎洁的笑就朝厕所拐角那边走去。
刚一走到拐角处转过身的时候,她就被身后的影子吓了一大跳,发出了喘气惊呼声。
一脚没站稳就要往后倒去,随后就被那人拉住了手,还好幅度不大所幸两人都没有倒下去。
被拉稳后邓婻迅速站好,冷静过后终于看清来人——正是刚刚在班级门口看见的林霄。
“是你?你刚刚不是——”邓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马闭紧嘴巴。
“你知道我刚刚在你们班门口?”林霄挑了挑眉,语气里带有一丝质问,吓得邓婻不敢说话。
“所以,你是故意在躲着我?”林霄的话不容置疑,也是句句诛心。
邓婻依旧没动作,林霄见状将牛奶放到她手里,“不喝就扔了吧。”言罢,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下午的每一节课邓婻都是心不在焉的,草稿本上还写满了牛奶和林霄的名字,那盒牛奶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她的桌上,至今都未喝。
邓婻不禁在心中感叹,还好她选择了躲着林霄,不然让他在自己班级门口送自己牛奶那岂不是有理说不清了?
每每想到此,邓婻都是一阵后怕。
可她永远不知道的是林霄那是故意为之。
现下即便她想远离林霄也不太可能了,林霄对她还有用,他身上有诸多疑点和秘密等着她去探寻。
思来想去,邓婻最终拿起了笔和便利贴开始“唰唰”地书写了起来。
邓婻为人处世低调却不失礼貌,跟不太熟的人相处总会保持恰当的距离感,尤其收了别人礼物后,必定会找机会回礼,这份周到既会让人很舒服,也会让人感到疏离。
所以她也选择给林霄回一份礼,课间的时候拉着张宁初就去了超市,毕竟她才刚认识林霄,也不清楚人家喜欢什么,干脆就买了自己觉得好吃的零食还有一个牛皮纸袋。
下午放学的时候邓婻拿着那些东西就追上了已经过了岔路口的林霄,可惜街上人来人往的,邓婻被人给挤在了后面,眼看着林霄越走越远,她顾不上其他只得大喊:“林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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