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斜扫过玄关,云冉知正蹲在玄关柜前,往程星眠的夏令营背包里塞东西。指尖捏着袋草莓干,她忽然想起女儿昨晚趴在桌边念叨“要和小雨分着吃”,忍不住笑了笑,又多塞了两袋进去。
“妈妈,巧克力曲奇放最外面哦,我想上车就吃。”程星眠背着小水壶在旁边转圈,粉色的夏令营T恤被转得鼓起来,像只圆滚滚的小蝴蝶。
“知道啦,”云冉知拍了拍她的马尾,“到了营地要听老师的话,晚上记得给妈妈发语音。”她把最后一盒切好的芒果丁塞进侧袋,拉链拉到一半又停住,伸手替女儿理了理歪掉的衣领。
送星眠到学校门口时,操场上已经站满了背着同款背包的孩子,叽叽喳喳像群小麻雀。程星眠抱着云冉知的腰蹭了蹭,转身就被同学拉着跑向队伍,跑了两步又回头挥挥手,小胳膊举得老高。
云冉知站在栏杆外看着,直到队伍走远才转身回家。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半圈,她忽然想起早上匆忙间没来得及收拾的厨房——星眠喝剩的牛奶杯还在桌上,烤盘里的曲奇碎屑没擦。
脚步没停,她径直走进厨房。先把杯子塞进洗碗机,又拿湿抹布蹲下来擦地砖上的饼干渣,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她微弯的背上,扬起细小的灰尘。接着是星眠散落的绘本,她一本本摞好放进书架,顺手把沙发上的抱枕摆整齐。洗衣机里的衣服该晾了,她扯着衣角抖开,衣架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晾衣绳上很快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小T恤和她的碎花围裙。
擦完最后一扇窗玻璃时,手腕被水浸得有些凉。她望着窗台上星眠养的多肉,叶片上还沾着早上浇的水珠,忽然想起出门前女儿偷偷塞给她的那颗糖,此刻正安安静静躺在围裙口袋里,隔着布料传来一点微甜的暖意。
门“咔嗒”一声开了,云冉知还没来得及扬起笑,就见程迢也身后跟着个姑娘——白T恤配牛仔短裤,黑长直的发尾在肩头轻轻晃,皮肤是那种晒不黑的透亮,眼睛亮得像刚洗过的葡萄。
“回来了?”云冉知的手还搭在门把上,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目光在那姑娘身上顿了半秒,又落回程迢也脸上,“这位是……”
他当机立断打断了她的话:“先进屋,我有事跟你说。”
云冉知的话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她看着程迢也侧身让那女孩进屋,玄关的光落在他肩上,熟悉的轮廓忽然变得清晰。
程迢也没看她,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手指反复摩挲着膝盖上的裤子褶皱。那女孩站在他身后半步远,低着头,长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的情绪,像株被风雨打蔫的植物。
空气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云冉知忽然想起上周星眠生日,程迢也是这样坐在沙发上,笑着拆女儿递过来的手工贺卡。
“老婆,对不起。”程迢也的声音打破沉默,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沙哑,“我发现我好像爱上别人了。”
云冉知的指尖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钝痛让她清醒了些。她的目光越过程迢,落在女孩露在牛仔短裤外的脚踝上,那里戴着条细银链,晃得人眼睛发花。
“不是她的错。”程迢也又说,像是在辩解,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求你了,我们离婚吧。”他抬起头,眼底有红血丝,“我净身出户,房子、存款,什么都给你和星眠。”
“净身出户?”云冉知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难以置信的颤抖。她想起早上给星眠装书包时,女儿还问“爸爸回来的时候能陪我看动画片吗”,想起昨天整理衣柜时,看到他那件穿了五年的灰色毛衣,袖口磨破了边她还没来得及补。
阳光从客厅的窗户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里面浮动着细小的灰尘。云冉知看着程迢也,这个她爱了七年的男人,此刻正用一种近乎恳求的眼神望着她,身后站着另一个年轻的姑娘。
她忽然笑了一下,笑声很轻,却带着点碎掉的声音:“阿也,你知道今天宝贝去夏令营,特意把你送她的兔子玩偶塞进书包了吗?”
云冉知的声音平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半点波澜。她抬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指尖划过脸颊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没了眼泪。
“我什么都不要,”她重复了一遍,目光落在程迢也错愕的脸上,“孩子也不要,但探视权不能少,什么时候想看,我就得能见到。也不用浪费时间了,正好我们今天都有空,现在就去民政局吧。”
最后几个字像掷在地上的石子,脆生生的。她转身去玄关换鞋,动作快得像在赶时间,仿佛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程迢也愣了两秒,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急切取代。他几乎是立刻站起来,对着身后的女孩交代:“茉茉,你自己先坐着,看看电视或者喝点什么,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也是你自己的家,我去去就回。”
那女孩抬眼时,眼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爽利地挥挥手:“快去快去,别磨蹭。我家里催得紧,你这边弄利索了,咱们也好赶紧办正事。”尾音带着点不加掩饰的催促,像在赶一场早就等不及的约会。
云冉知换鞋的手顿了顿,鞋跟磕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她没回头,拉开门就往外走,阳光猛地涌进来,刺得她眯了眯眼。程迢也快步跟上来,关门的瞬间,她听见屋里传来电视打开的声音,热闹的综艺旋律隔着门板飘出来,和楼道里的寂静格格不入。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说话。云冉知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程迢也的影子跟在后面,像个甩不掉的累赘。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跟他去民政局领结婚证那天,也是这样的好天气,他攥着她的手,紧张得手心全是汗,说“以后我就是有家的人了”。
风从楼道窗吹进来,掀起她的衣角。云冉知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车上程迢也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这么爽快?难不成早就红杏出墙了?”
车窗外的树影飞快往后退,像被揉碎的过往。程迢也的话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沉默里,云冉知握着安全带的手指紧了紧,指甲泛白。
“红杏出墙?”她转头看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只有一片凉透的平静,“阿也,你把我当成和你一样的人了?”
她转回头,望着挡风玻璃外刺眼的光,声音轻得像被风刮走:“为一个不爱我的人作这么多妖干嘛?哭闹?纠缠?还是求你回头看我一眼?”
方向盘被程迢也攥得咯吱响,她却像没听见,自顾自说下去:“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星眠吗?”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点极淡的、像嘲讽又像释然的笑,“因为那是爱的结晶。可现在爱都没了,我还要这‘结晶’做什么?”
最后几个字落在空气里,轻飘飘的,却像块石头砸在程迢也心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被堵住,只能看着云冉知的侧脸——她望着窗外,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车里又陷入沉默,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和窗外掠过的风声。程迢也忽然想起星眠刚学会叫“爸爸”时,云冉知抱着孩子笑出眼泪的样子,那时她说“你看,这是我们的宝贝”。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会随着爱一起,碎得连渣都不剩。
云冉知:“等会办完手续之后,我就回去收拾东西搬出去了,到时候你自己跟女儿解释。
程迢也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车胎碾过路面的窨井盖,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侧头看云冉知,她正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仿佛下一秒就会融进光里。
“我……”他想说什么,却被喉咙里的涩意堵住,最终只挤出一句,“星眠还小,她不懂这些。”
云冉知终于转回头,眼神里带着点近乎残忍的清醒:“不懂才要解释。难不成让她以为妈妈凭空消失了?”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的卡扣,“你既然敢做,就该敢跟她说清楚。是你先不要这个家的,不是吗?”
程迢也的喉结滚了滚,没再反驳。后视镜里,他看到自己眼下的青黑,像块洗不掉的污渍。车快到民政局门口时,云冉知忽然又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别跟她说妈妈不要她。就说……爸爸妈妈只是换种方式陪她长大。”
说完,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的动作干脆利落,没再看他一眼。阳光落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
民政局的大厅亮得晃眼,冷气吹得人皮肤发紧。取号、填表、拍照,每一步都顺畅得不像话,工作人员的语气平和,章盖下去的声音清脆,像在给一段日子画上句号。
直到拿到那张印着“离婚申请受理回执单”的纸,程迢也才后知后觉地盯着上面“三十日冷静期”的字样发愣。他以为会有刁难,会有工作人员苦口婆心的劝解,甚至做好了云冉知临时变卦的准备——可什么都没有。
云冉知捏着回执单的一角,指尖没怎么用力,纸边却微微发卷。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距离送星眠去夏令营刚好过去三个小时。
“一个月。”她把回执单对折,塞进随身的帆布包里,声音没什么起伏。
走出民政局,云冉知把那张回执单塞进包里最底层,像丢弃一件无关紧要的废纸。程迢也追上来拉她胳膊:“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她甩开他的手,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不用。”
程迢也看着她转身走向路边的出租车,背影挺得笔直,帆布包带勒在肩上,显出清瘦的轮廓。他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追上去。
等云冉知回到家时,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着,那个黑长直的女孩正蜷在沙发上玩手机,见她进来,抬眼瞥了下,又低下头去,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云冉知没理她,径直走进卧室。打开衣柜,她从最上层翻出早就备好的行李箱——那是去年计划带星眠去海边时买的,一直没派上用场。她动作麻利地往里塞衣服,春夏秋冬的,叠得方方正正,像在打包一段段被切碎的日子。
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抱着胳膊看她:“他说你挺痛快的,果然没骗我。”
云冉知拉行李箱拉链的手顿了顿,没回头:“这房子很快就是你们的了,急什么。”
拉链“咔嗒”锁死的瞬间,她忽然想起星眠的小睡衣还晾在阳台。脚步顿了两秒,终究还是没去收。走到玄关换鞋时,她瞥见鞋柜上星眠画的一家三口,画里的妈妈被涂成了粉色,此刻看着格外刺眼。
开门的动静惊动了客厅里的人,女孩扬声喊:“他要是知道你现在就走,肯定得高兴坏了。”
云冉知没回头,反手带上门,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照亮她脚下的路。行李箱的轮子碾过台阶,发出单调的声响,像在替她数着,离这个家越来越远的每一步。
第二天星眠的小皮鞋刚踏进门,视线就被沙发上的陌生阿姨钉住了。那阿姨穿着妈妈常穿的米白色居家服,正用妈妈的马克杯喝水,阳光落在她黑长直的发梢上,晃得星眠眼睛发疼。
“妈妈呢?”她抱着兔子玩偶,声音里还带着露营回来的雀跃,可尾音已经开始发颤。
程迢也关上门,蹲下来扶住女儿的肩膀,手心的汗蹭在她粉色的夏令营T恤上。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星眠,爸爸有话跟你说。”
他指了指沙发上的女孩,声音干涩:“这是……爸爸给你找的新妈妈。以后,她也会像妈妈一样疼你。”
星眠的眼睛倏地睁大了,怀里的兔子玩偶“啪嗒”掉在地上。她看看程迢也,又看看那个陌生阿姨,小嘴唇哆嗦着:“新妈妈?那我的妈妈呢?我自己的妈妈呢?”
“云妈妈也还是你的妈妈。”程迢也赶紧补充,指尖用力到掐进女儿的胳膊,“只是……她以后要跟我们分开住了。但她还是会来看星眠,会给你买草莓蛋糕,会听你讲夏令营的事。”
沙发上的女孩站起身,想走过来牵星眠的手,脸上堆着温柔的笑:“星眠真可爱,阿姨给你带了巧克力……”
“不要!”星眠猛地甩开她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往程迢也身后躲,“我不要新妈妈!我只要我自己妈妈!你把她还给我!你不要妈妈了,是不是?爸爸,我真的好讨厌你。”
她的哭声像小刀子,一下下扎在程迢也心上。他想把女儿抱起来,星眠却拼命挣扎,小拳头捶打着他的胸口:“爸爸是坏蛋!你把妈妈藏起来了!我要去找妈妈!”
程星眠的哭声猛地顿住,小脸涨得通红,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死死瞪着程迢也,声音带着孩子气的尖利,却字字像砸在地上的石子:“妈妈这种东西也是能随便说换就换的吗?”
她甩开程迢也想抱她的手,后退两步指着他的鼻子,小身子气得发抖:“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也换掉了?!我不要什么新妈妈,我要找我妈——我自己的妈妈!”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尾音破了,带着浓重的鼻音。她扭头就往门口冲,小手在门把手上胡乱抓着,却怎么也拧不开,急得用额头去撞门板:“放我出去!我要去找云冉知!我要我的妈妈!”
沙发上的女孩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还停在半空中,像是不知道该收回还是该做些什么。
程迢也冲过去抱住女儿,星眠却像只炸毛的小猫,在他怀里拼命踢打,小拳头一下下砸在他脸上、胸口:“你放开我!是你把妈妈赶走了对不对?你是大坏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兔子玩偶被她刚才的动作踢到了墙角,孤零零地缩在那里。程迢也抱着挣扎的女儿,听着她一声声喊“我要我的妈妈”,忽然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了,连呼吸都带着疼——他从未想过,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会在女儿心上划开这么深的一道口子。
星眠哭到嗓子发哑,小胳膊还在程迢也怀里挣着,直到听见“可以给妈妈打电话”,才猛地停住动作,抽噎着伸手要手机,眼泪糊了满脸:“我要……我要跟妈妈说……”
程迢也的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指尖发颤地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云冉知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刚从外面回来的微喘,却尽量放得温柔:“喂,星眠?”
“妈妈!”星眠一把抢过手机,眼泪又涌了上来,“你在哪里呀?爸爸带了个阿姨回来,他说……他说那是新妈妈……我不要,我只要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云冉知轻轻的叹息:“星眠乖,先不哭好不好?”她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妈妈现在要找工作,要上班啦,等妈妈稳定下来,一有空就去看你,给你带草莓干,好不好?”
“真的吗?”星眠吸着鼻子,小手紧紧攥着手机,仿佛那是唯一的指望,“妈妈不会骗我吧?你什么时候来呀?我今天得了小红花,想给你看……”
“妈妈不骗你。”云冉知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红花先替妈妈收着,等我过去,星眠再亲手戴给我看,嗯?”
“嗯!”星眠重重应了一声,眼泪还在掉,嘴角却偷偷翘了起来,“那妈妈要快点……我会乖乖的,等你来看我。”
挂了电话,星眠把手机递还给程迢也,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却没再哭闹,只是捡起地上的兔子玩偶,抱着它走到沙发角落,背对着所有人坐下来,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像在守护着什么珍贵的秘密。
程迢也看着女儿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已结束通话”的字样,忽然觉得,云冉知那句“要上班了”,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他以为的“解脱”,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空洞。
出租屋的窗台正对着一排老旧的居民楼,云冉知坐在小马扎上,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页面停留在招聘网站,鼠标箭头在“工作经验”那一栏悬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无”。
她的简历像张白纸——毕业那年进了家广告公司,刚熟悉业务就发现怀了星眠,程迢也当时握着她的手说“我养你”,她便收拾东西回了家。这十一年,她的时间被奶粉、尿布、家长会和一日三餐填满,简历上能写的只有“熟练使用家政清洁工具”“擅长儿童餐制作”。
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很慢,投递给行政助理的简历,要反复检查有没有错别字;看到“新媒体运营”的岗位,她对着“短视频剪辑”“社群运营”这些词发愣,百度了半天才勉强填完自我介绍;连超市收银员的招聘信息,她都仔仔细细读了三遍,生怕漏掉什么要求。
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手机在桌角震动,是星眠用程迢也的手机发来的语音,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你找到工作了吗?我今天有乖乖吃饭。”
云冉知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轻声说:“快啦,妈妈在努力呢。”挂了语音,她刷新页面,邮箱里躺着三封自动回复的“感谢投递”,其余的还石沉大海。
她点开衣柜最底层的盒子,里面放着当年的毕业证和第一份工作的工牌,照片上的自己扎着马尾,眼里有光。指尖拂过工牌上的名字,她忽然想起刚结婚时,程迢也笑她“以后就是程太太了,不用这么拼”,那时她信了,以为家就是永远的港湾。
屏幕又亮了一下,是家花店的招聘通知,问她明天是否有空面试。云冉知赶紧回复“有空”,打字的手有点抖,像抓住了根浮木。
夜色漫进窗户,她关掉电脑,看着墙上贴着的租房合同,忽然觉得,重新走进社会的路,比当年抱着星眠学走路还要难,但这一次,她只能自己一步步走。
酒吧的霓虹在杯壁上晃出细碎的光,云冉知捏着玻璃杯的手微微用力,冰球碰撞发出轻响。威士忌混着苏打水的涩味漫过舌尖,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程迢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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