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五条薰步伐焦灼,攥紧电话,瞬间停滞于地铁站台前。
如果五条悟接了电话,她要怎么说才能阻止他?
电话很快被接通,她张开嘴唇,喉咙痒得发涩,她抓了抓喉咙,手一顿,听到那边先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我在训练哦。”
听到五条悟含着的笑音,薰吞了吞津液,咬着腮帮,握着手机的手指力道加重。
骨节变得苍白。
薰从知道唯一的哥哥五条悟要去新宿和诅咒之王决战开始,她得了一种会吐出花的病。
心脏长出的花从嘴里吐出,患病的人独自承受无人知晓的暗恋,如果她喜欢的人一直都不能知道她的心意,她就会在这剩下这些天里因为体内开满花窒息而死。
十分痛苦且孤独的死法。
“哥哥什么时候回家?”五条薰嘴唇紧抿,快速给五条悟打字发信息。
她说不了话,这么多年除了手语就是发信息来和他人沟通。
五条悟:“还不知道嗳,今天不用等我。”
昨天这么说,前天还是这么说,甚至半个月前也是这么说的。
薰指甲掐进肉里,死盯墙面,它像令人天旋地转的波浪。
五条悟的呼吸从电话接口均匀飘出,他仍然在训练,没急着挂断这通电话。
“小薰现在在哪里?”
“吃饭了吗?”
薰不答反问:“……你跟两面宿傩的约战是真的吗?”
电话沉默。
男人的呼吸没有变化。
薰咬紧后牙,后背撞到乳白色的墙上,手指捏紧,她快疯了。
“那没什么,我会赢的——”
薰没等五条悟说完话,掌心用力把手机摔在地上。
地铁站回荡手机撞地的声响。
薰仰头,头顶白色灯带闪烁,四周只有一个醉醺醺的酒鬼。
压抑的低声呻吟。
她好痛啊。
哥哥。
“哥、、、哥……”
低喃着凌乱的音节。
她呼唤唯一的兄长,而他没有像她小时候那样只要一叫名字就会出现。
五条悟。
“五、五条……悟,悟……”
少女身上仍是她从五条家跑出来穿的蓝黑色和服,白色小腿袜踩在手机碎屑。
血珠渗开白袜。
薰越来越痛,抓挠喉咙。
里面的花有很多,快堵住她的所有呼吸。
她多么怕疼,疼痛得撕心裂肺,低哭,尖叫,一脚踹开酒鬼面前的酒瓶,手指尖疯狂撕扯喉咙。
花香混合血漫溢口腔,像有根管子从气管深处向上钻进她的大脑。
酒鬼什么时候不见了,疼痛什么时候找上了她,恶毒的龌龊的她是什么时候想去死?
眼泪就快干涸,地上的手机来自五条悟的电话不停拨来。
“哈哈……”
薰没有接听,喘着气大笑,笑啜得直不起腰,瘫坐在地,泪流满面,一只手抠进喉咙,另一只手上掀和服衣摆,敞开两腿。
看到电话自动挂断的界面使她生出一种满足感。
过往的患得患失在五条悟不停给她打电话时得到了强烈的满足,不至于让她像走在悬崖上的盲人。
薰一边哭,一边重重捶腿呕吐。
她止不住吐出白色的花,吐得宽大的和服上全是花。
“悟……”
手机四分五裂的电子屏上闪烁五条悟的来电,薰迷离地看着手机,大口喘气,手指尖探进衣服下,搅了会儿,嘴唇猛地咬紧。
“悟……悟……噗!”薰呕出一大滩血,花,墙,酒瓶上沾满血迹。
哥哥,悟,好想见到你。
再见,就让她吃点他的血肉吧。
想到这,她失神片刻,眼神茫然无措,上扬的嘴角弧度加深,口吻平静下来,竟然说出了完整的话,“悟,我是恨着你的吗。”
她一定是恨五条悟。
恨死他了,才想把他给吃了。
薰的头仰得青筋暴跳,打翻的酒瓶流出酒液混合着她吐出来的血,她的笑意随着嘴角的血向下流淌,就像母亲的脐带缠绕着她与她口中的男人名字。
“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薰动作变快,瞳孔失焦。
血缘关系才能密不可分。
如果她是五条悟的亲妹妹就好了,凭什么她不是!凭什么不能堂堂正正站在他旁边!凭什么她这么可怜了他还是看不见她!
她没了力气,躺在冰冷的瓷砖地上哭着。
手背挡住头顶刺目的灯光,脚尖抬起颤抖。
此时的涉谷地铁站静得可怕,只有噗呲的水声。
黏腻得像苔藓。
湿冷,阴惨。
蓦地。
“哒,哒,哒。”
有序的脚步声走向混沌的薰。
她一动不动躺在花里,湿漉漉的眼睫颤动。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她抬起眼帘,一只宽大修长的手向她伸出。
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一抹幽香,像绝不可能到涉谷站的地铁,他来了。
“妈……”
短促的音节卡在薰的气管。
俯身下来的男人一头长发,宽大的袈裟袖子拂过薰的脸庞。
薰嘴唇微颤,一时间说不出话。
“你爱上五条悟了。”羂索道。
羂索额头上的黑色缝合线十分醒目,不管他换多少次身体,作为更换身体的代价,这条缝合线就是他特有的标志。
羂索伸出手指,勾进薰的喉咙,她躺在地上胸口起伏,他亲手抠挖出一大片花瓣,呕吐物黏在他的手指上,他不厌其烦擦了擦手,然后居高临下俯视薰。
“脏小孩。”他道。
“妈妈……”薰失神细喃。
薰在被带回五条家前,抚养她的神社巫女额头上就有这条缝合线,“她”称薰为魔物,会蛊惑人心。
看着羂索笑意满满的眼睛,薰颤巍爬到他脚边,抓住他的衣摆。
“妈妈。”薰睁大了眼,强忍喉咙又要吐花的冲动,“明明我那么恨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羂索的手掌拢住她整颗头,她闭了闭眼,任由自己浸泡在冰冷的黑暗。
羂索道:“我怎么会知道该怎么做?”
薰脱口而出,一字一顿生硬得像刚学说话的孩子:“我相信您能带领我!小时候也是您让我去到小悟哥哥身边,他那么纯洁,是那样的纯洁!我恨他,却不知道我还能怎么恨他才能让我的这里好受些。”
捶了下胸口。
她的心钝痛到窒息,里面仿佛被密密麻麻的水蛭吸干了血,撑着她这副皮囊的只剩下那些恶心腐烂的东西。
越想越难以呼吸。
她已经快要死去,无法忍受所有的一切。
“你要堕落。”羂索笑道,“堕落下去,最好像妓女一样成为一个绝对回不到从前的人。”
薰一愣,眼前突现光明。
羂索松开了手,揣袖转身朝楼梯走去。
薰踉跄爬起来,长发凌乱随风飘扬,踩着楼梯跟了上去。
“我已经足够放荡下贱。”薰捂着嘴,拽住羂索的衣袖,泪流满面,“妈妈……”
羂索上下瞥她一眼。
“不够。”
羂索叹了声气,“你要让五条悟看到你的全部,让他亲眼看到宠爱多年的妹妹有多放浪不堪,他有多么失败。”
薰呼吸骤停,腿间被她自己进去过,正发软,随着羂索不带**的目光掠过她每一寸,她每一寸都开始发皱。
她低下了头:“这么做,他能不要去跟两面宿傩打吗。”
羂索笑而不语,继续往地铁站外走。
薰缓慢地跟在他身后,地铁站外的涉谷人烟稀少,灰尘硝烟漫天纷飞,楼房将将欲坠。她的双脚踩在地上,白色小腿袜瞬间黑而脏,沾着血痂。
她扭头。
一具具尸体,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一棵棵萧条的树。
涉谷回不到一年前的繁华,从涉谷事变开始,所有的秩序全部崩塌。
薰也不例外。
她本来还在上学,万圣节那天她独自去看望老朋友,在殡仪馆前接到了五条本家打来的电话:五条悟被封印了。
她不可置信,说服自己五条悟只是像以往出差去了,或许是在世界的哪个角落,等着她找到他,再对她说:嗨,你找到我了。
她努力维持镇静在全世界寻找五条悟的身影,去过五条悟对她说的挪威,看到了极光,去过南极,孤身停留在冰天雪地,最后一无所获,被五条家的长老绑回东京。
五条悟不在,所以他们让薰跟禅院家的直哉联姻,要她生下能继承父母术式的孩子,以此对抗人形天灾两面宿傩。
薰逃婚了一次次,都被抓了回来。就在半个月前,她最后一次逃婚,禅院直哉亲自来抓她。她打了他,禅院直哉没有生气。
禅院直哉叹气,大力攥握薰的小腿,笑眯眯:“你等的悟君不会回来了,小狗要跟对主人才有肉吃。小薰,我允许你触摸我的身体,来吧,你可以爬着过来舔我的嘴唇。”
男人长相俊美,身材高大,覆下来的身影将她盖住。
那一刻,薰已经受够了没有五条悟的世界,是这样荒凉可笑。
碰一声巨响在这时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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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恨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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