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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结果不是还是没有及时到吗。江户川柯南跟着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坐在做法事的大堂外,他手撑着脸颊,百无聊赖地看着夜晚的月亮,心里思考着那台奇怪的钢琴,无果,又想起来那个说好晚上见面但一直没有出现的大人。

一阵音乐声响起,突兀地打断了江户川柯南的思绪,他抬起头,半月眼地看着如痴如醉的毛利小五郎。

“不要再欣赏冲野洋子小姐唱歌了,爸爸赶紧接电话。”毛利兰在一旁催促道。

毛利小五郎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移动电话,嗯嗯地应了几声后,扭头冲着江户川柯南说道:“奥村先生找你,让你去公民馆后面的沙滩,他在海边等你。”毛利小五郎转达一半,稍微拿开了一点电话,小声问道:“要陪你一起去吗,小鬼?”

“不用了,奥村哥哥应该是把答应给我的照片带过来了。”江户川柯南随口说了一个理由,等公民馆的法事结束不知道还需要多久,他早在这里坐不住了,“不用担心,我马上回来。”

当江户川柯南匆匆绕道来到公民馆的背后时,远远地便望见站在海滩上对峙的两个身影,他马上警惕地屏住呼吸,并没有选择立刻上前。

其中一个毫无疑问是奥村英二,但另一个是谁?

一声长叹,一个温和的青年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我以为最先发现的会是那个东京的侦探,你真的只是一名摄影师吗?”

“我毕竟给太多人拍过照了,眼睛总要更敏锐一些,女性和男性线条的差别对我来说还是十分明显的。尤其当肌肉因为用力绷紧的时候,区别就更加明显了。”奥村英二解释道,他随后补充道,“你不如将川岛先生先放下来,这是个漫漫长夜,我们需要留存一些体力,麻生成实医生。”

麻生成实?江户川柯南他忍不住悄悄又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了被奥村英二挡住的身影,那是一位他十分熟悉的女性。

是浅井成实医生!

“我在初次见面后便有些好奇,麻生医生你如此装扮的理由,又碰巧在月影岛摄影时遇到一些健谈的老人,很幸运的是他们仍记得当初麻生圭二先生有一位因在东京治病而躲过灾厄的儿子,之后收养的夫妇姓氏为浅井,只不过因为和医师小姐性别不同所以从来没有往这方面联想过。”

“一位家破人亡的青年恰好在两年前前任村长被杀的时间乔装打扮回到了故乡的小岛,我不得不怀疑一下是否一切都不是巧合。柯南又告诉过我毛利侦探来到这里是因为一位落款为麻生圭二的神秘人的委托,这让我担心今晚是否会有新麻烦。”

奥村英二看向蹲在川岛英夫旁边的江户川柯南,柯南趁着两人谈话的工夫偷偷挪到了那里,伸手探了探鼻息后松了一口气,这个男人目前只是昏迷。他向正在和对峙的奥村英二摆了摆手,奥村英二不由得舒展开一个笑容,不动声色地眨了一下眼作为回应。

“我无法评价什么,但麻生医生,我还是希望你在没有真的迈出那一步之前改变你的计划。”

江户川柯南走上前一步,小心地隔开麻生成实和川岛英夫。

麻生成实沐浴在月光下的身影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麻生成实,真是太久没有听到的名字了。”他看着江户川柯南小心的动作,苦涩地摇摇头,“我已经被你发现了,我还能做什么呢?我只是……我只是不甘心。”

即使被发现了自己杀人未遂,这个时候麻生成实仍然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哪里还来得及呢,从我当初冷眼看着龟山勇在我面前心脏病病发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月影岛一直被阴影笼罩着,就像幽灵一样死缠着人不放,被这阴影缠绕的人又何止是他呢,我也从来没有被放过。”麻生成实的眼神轻轻落到被柯南挡在身后的川岛英夫身上嗤笑而过。

“但你不是正在求救吗?”江户川柯南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你委托毛利大叔来调查月影岛上的案件,你是想被人阻止的,不是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想法。”麻生成实有些惊讶地瞥了一眼突然出现的江户川柯南,像是思考了一下有些内容适不适合在小孩子面前讲述,但负面情绪终究还是压倒了他,背负了多年的重担这个时候终于被撕开一道缝隙,于是渗出绵延不绝的浓重的痛苦。

“他们贪污、贩毒、杀人,全都是十恶不赦的人渣,但二十年前的大火燃烧掩埋掉了一切的罪恶,所有的荒唐都随着海风卷走了,我找不到任何方法去擦除那阴影,你无法想象当我听到龟山勇告诉我一切时我的绝望。因此当他因为激动突发心脏病时,我无法不抱着恨意冷眼旁观他的死亡,多么可笑,我本想要学习挽救生命而走上医学的道路,但毕业后遇到的第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我却只想看着他死去。当我在父亲的钢琴上弹完一首月光后,我想明白了,我决定自己去做那月亮,即使这月光是血色的,但总归能驱赶那阴影里的罪恶。”

“可是,这两年我一直在驻足,我是个胆小鬼,我痛恨自己的软弱,却也找不到新的路口。当我无数次半夜惊醒时,举目四望都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黑夜,月影岛的月光是那么吝啬,她照耀下的小岛,只有那条通往公民馆的道路是如此清晰,那好像就是命运,好像是我唯一能走的路。”

奥村英二沉默地看着站立在月色下的麻生成实,他理解麻生成实的痛苦,可是他能够提前拯救一个人让他不再犯错,却无法拯救一个被困在原点的灵魂。

“不是的,那才不是唯一的路。”江户川柯南语气坚定地打断了麻生成实的话,“交给我,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犯罪的证据,将一切真相揭开。”

“麻生医生,不要选择一个人背负罪恶,依赖一下其他人吧。”

麻生成实蹲了下来,与江户川柯南对视,柯南蓝色的眼睛在黑夜中越发明亮,像光一样,这让麻生成实一直僵硬着的冰冷的面孔上神色变化,最终他的神情停在了一种复杂而柔软的状态上。

“你只是一个孩子,你能做到什么?”

江户川柯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是一个侦探。”

很荒谬的,麻生成实确实在心中产生了一种踏实的信任感,即使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孩子,但他言语与目光中的力量都那样让人感到可靠。

“我今天下午稍微花了一点时间,拜托派出所的警察先生从公民馆的仓库里找到了麻生圭二先生留存下来的《月光》乐谱,我想你应该需要它。”奥村英二适时地插嘴道,他声音有些低沉,“你的父亲很爱你。”

麻生成实僵硬地从奥村英二手中接过那一沓乐谱,终于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打湿了纸张的一角,他翻动到最后一页,看到最后两页纸中间夹着一张照片,那是今天早些时候奥村英二向他展示的那张,他恍然地看着照片里自己专注且温柔的神色,手指不住地摩梭着那张对自己已经颇有些陌生的面容。

“奇怪,明明也是今天的我,怎么看起来已经如此遥远了呢?”麻生成实喃喃道。

“很神奇吧,明明是那样温柔善良的麻生成实医生,看到照片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回想起曾经那个时刻如此温暖的医生。”

麻生成实抬起头看向逐渐向他走来的奥村英二,这个人的神色在月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温柔,竟像一个行走在月色下的神明,这神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泪痕。

“回来吧,从那没有月光的无边的黑暗里回来吧。”

当四个人都冷静了下来之后——这四个人包括刚从昏迷中醒来后情绪激动的川岛英夫,奥村英二向其余两人说明了自己下午的行动。

“我已经报过警了,但是东京的警察大概明天才能到达小岛,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根据川岛英夫刚刚所说的,他们今晚会在公民馆的钢琴房中交易毒品,这是一个很好的留存证据、人赃并获的机会。”奥村英二随即若有所思地补充道,“我这个摄像机倒确实带对了,没想到还能发挥作用。”

江户川柯南凑在路灯旁端详着自己刚刚制定的计划,缜密推演着有可能会发生的意外,试图将计划完善得更加完美。

麻生成实迟疑地尝试发言,他刚刚已经被江户川柯南的智慧折服,心情复杂地发现自己似乎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只需要乖乖跟着计划走,一直围拢他的高墙就这样要被打破了。

“谢谢你,小侦探。”

这声小侦探麻生成实喊得心服口服。

江户川柯南一愣,摇摇头:“追求真相是侦探的职责,无论什么样的情况,将真相公之于众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何况无论如何,麻生医生——”明明是孩子气的声音,但话语却那样强烈地撞击着麻生成实的心脏,“能够在一切迈入不可挽回的境地之前被改变,从而远离过往的所有黑暗回到正常生活这件事——”

“实在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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