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对话，宋清暖没再继续听，扯着站在身旁两人朝大厅楼梯间走去。谢知行没怎么认真听，懒洋洋倚在宋清暖身旁勾弄着她的马尾，被人拉走也无比迁就。
但裴照就不一样了，他倒听着认真，可还未听到后续便被宋清暖给拉走了。
裴照忽然想到两人对话的最后那句话，转头问宋清暖：“刚刚那女生，就是开学考诬陷你作弊那个？”
宋清暖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可我瞧着怎么有几分眼熟，之前好像在哪见过她。”
宋清暖没回话，找了个拐角角落蹲着，支着下颌盯着夕阳西落的残霞，神色淡然。
见此，裴照也不好多问，挠着后颈看向对面的谢知行，想搭话却又找不到话题。
等了大概一两分钟，全静小跑过来，微喘着气：“抱歉啊，刚刚老师叫我去了趟办公室。”
“你们……”感受到三人异样气氛，全静愣了一下，疑惑还没问出口，便听见宋清暖说了句走吧便站起身下了楼，谢知行紧随其后跟着。
见裴照朝她走来，全静问他：“他们…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
明明刚开始还好好的，能与谢知行打打闹闹，后来不巧撞见那一幕便这样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如今看来一点都不作假。
深夏的躁意将散未散，街巷人烟稀少，夏末的风夹带着秋意的清爽。气氛出奇的安静，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谢知行缓缓走在宋清暖身后，步子不急不躁，走了一段路突然放慢了步子，最后站定等着身后低声细语聊着天的两人。
注意到谢知行的身影，两人脚步一顿，低声交谈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怎么了吗？”全静抿了下唇，在触及他目光时倏然望向不远处的宋清暖。
谢知行默了片刻，问她：“宋清暖与文舒之间有矛盾？”
全静愣了一下，回答他：“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吗？”
如果她们之间没有矛盾，自然也没有污蔑作弊这一茬，而谢知行作为当时的当事人，自然也能看出这一点。
谢知行：“我说的是之前。”
宋清暖与文舒之间的气氛很是怪异，不是那种天生的敌对关系，也不像是互相争夺许久的死对头。
他从小认识宋清暖，宋清暖什么性格脾性他再了解不过，是非对错她分得很清楚，嘴硬心软，明明很在意却从不在当面说。
就好比之前文舒陷害她作弊，宋清暖明明知道是谁，却并未拆穿，但也不心软，只是让监考老师去处理。
全静沉默好一会儿，本想找理由搪塞过去，不料却被谢知行一眼看破。
她叹了口气，轻声道：“菜菜与文舒的确是认识，那时的她们，关系并不像现在这般僵硬，关系好得几乎都要赶上我……”
宋清暖从小性子开朗活泼，与谁都玩得来，其中不乏男生女生。一周军训时间便与班级其他人快速熟络起来，其中便包括文舒。
那时的文舒性子温和内敛，在班级里算是个小透明，没太多人关注。宋清暖每次注意到她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独处。
许是某种缘分，一次换座，宋清暖与文舒成为了同桌。
同桌，班级里最容易产生感情的关系。
况且，宋清暖也有意想带着文舒融入班级，次次都带着文舒参与各种同学朋友聚会。先前，文舒会以各种拒绝，后来渐渐地也开始结交了新朋友。
宋清暖也会介绍她给全静他们认识。
“这是文舒，我的新同桌。”
文舒笑意腼腆，拘谨与他们打招呼。
全静是慢热的性子，自然没能与文舒很快熟络起来。
一年时间，宋清暖与文舒的关系愈发亲密。
全静回忆起那时这两人的关系，说心里不在意是假，可还未来得及与宋清暖戳破心里事，宋清暖与文舒之间的关系不知从何时开始渐行渐远。
甚至，最初与宋清暖交好的朋友也开始渐渐远离她。
全静亲眼看到不乏朋友的宋清暖被众人孤立，亲耳听到待人温和的文舒与身边好友肆意谈论起宋清暖的八卦。
似真似假，难以辨别。
在被全静无意间撞破后，文舒有意要与她走近，明明都是不太自来熟的性子，却不断找来话题联络感情。
全静沉默盯着文舒，直言告诉她，她们并不是熟。
可文舒只是笑笑，随后说：“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谁说的？”
“宋清暖介绍我们认识的。”
全静平静回她：“你也说了，是她介绍我跟你认识的，那既然你与她现在已不是朋友，那我为何还会与你是朋友。”
话落，文舒脸上浮现一抹僵硬，但很快消失殆尽。
全静知道，文舒之所以这般主动靠近她，无非是她与宋清暖的关系。
正值青春期，心思本就比较敏感，更何况是宋清暖这种最初拥有很多，如今陡然失去一切的更为甚。
宋清暖不是没去找过文舒问清楚，可对方对此不仅避而不答，而且还故意装作没听见，将她视为空气。
当面被人直接忽视，宛如自尊心被人碾在脚下。
循序渐次，宋清暖自然看出她的故意为之，没再多问。由此，她们的关系也犹如一道分水岭，被划分两条互不交接的河流，流向远方。
至于她们之间为何闹掰，至今不知缘由。
时隔放学时间已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教学楼早已人去楼空。全静从教室里出来，听到争吵声望去，正巧与突然别开脸的文舒对上目光。
对方怔愣一瞬。
四目相对，两人沉默几秒，全静像是碰见陌生人般，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离开。
如今从裴照口中得知来龙去脉将此事了解透彻，大致也知道宋清暖的情绪变化。
明明是最好的朋友，不知缘由闹掰，莫名被孤立，无论换谁都难以释怀。
时隔几年过去，宋清暖或许早已跨过这道坎，可回忆再次翻涌而来，心中怎么可能毫无涟漪。
谢知行听后，只字未说，默然几秒转身离开。
……
晚上回家，家中惯常只有他们，杨姨在厨房准备晚饭，宋清暖却不知所踪。
她应该也是刚回来，书包放在客厅，平时见着人就兴奋扑过来的甜甜也没了踪影。
谢知行在一楼寻找宋清暖踪影，最后在一楼洗漱间找到了他们。
刚走到门口，率先听到动静的甜甜激奋冲他摇着尾巴，抬脚朝前迈了一步，似是要跑。宋清暖轻手按着它的脖颈往回扯。
“别乱跑。”
萨摩耶呜呜几声，听话没再动。
“你在干嘛？”谢知行背倚着门框看着他们。
“没看见吗？”宋清暖抽空看了他一眼，声音很淡，“在给甜甜洗澡。”
话落，宋清暖给甜甜洗澡的手微顿，忽然想到自己刚刚的措辞好像有点问题。
事实证明，她想的没有错。
静默的空气中忽然飘来一声散漫的轻笑，随后听见他说：“噢，原来是在给‘甜甜’洗澡啊…”
宋清暖：……
这人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宋清暖没空闲搭理他，将甜甜从盆里抱出来，两个月左右的萨摩耶有点沉，她细瘦的胳膊抬得很高，正小幅地颤抖着。
谢知行走上前，接过宋清暖手里的萨摩耶，“给我吧。”
将甜甜递给谢知行，宋清暖将盆里的水倒干净，打开淋浴头继续给萨摩耶冲澡。
洗净吹干后，宋清暖给它倒了狗粮，转身去洗漱间洗手，却没想到谢知行会跟了过来。
“你没事跟着我做什么？”
宋清暖觑他一眼，只觉得此刻的谢知行行径有点奇怪。
谢知行没回话，只是安静看着她。
“没事就别在这挡着。”
话落，她越过他就想出去。
谢知行灵敏地往右跨了一步，把宋清暖拦在洗漱间里。
身后的门没有锁，两人站在门口对峙良久，宋清暖脸上情绪寡淡，直直地看着他，“让开。”
“心情不好？”
她口是心非：“没有。”
“因为今天下午放学那事？”
宋清暖蹙了下眉，没立即回答，片刻的犹豫像是默认般，但她还是否认：“你想多了。”
谢知行没理，继续问：“你好像很在意这件事的答案？”
面对他抛梗问底的询问，宋清暖微微拧紧眉梢，撩起眼看她，嘴角抿平，眸中浮现一丝不耐：“我跟你好像还没熟到可以聊心里话吧？”
“生气了？”
“没有。”
曾经的她的确很在意事情缘由，现在这些对于她来说早已无关紧要了。严格意义来说，她都不在意人了，怎么可能还会在意关于她的事。
谢知行嘴角扬起，俯首下来与宋清暖平视而立，调侃笑说：“不在意干嘛黑着这张脸，怪可怕的。”
“你非要问那么清楚？”
谢知行没说话，沉默般默认。
“行，那我问你个问题。”
说到这里，宋清暖停了几秒，眼睫垂下，很轻扯了下唇角，觉得这话说的有点矫情，但还是认真说了出来：
“明明是很小的一件事，可她却不愿意与我说清楚。”
“你说这是事不重要还是人不重要？”
此刻的‘她’表面比拟文舒，深层指向他人。
话落，她抬起眼，正好撞入男生漆黑不见底的眸底，他嘴角扬起的笑意已然敛去。
洗漱间里一片寂静，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滞，只有呼吸和水龙头滴答的水声在耳畔不断响起。
两人谁都没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像是无声的对峙，也像是等待与斟酌的斗争。
最后，还是从厨房出来的杨姨打断了这方寂静。宋清暖早已知道他不会回答，很轻扯了下唇角，似是自嘲，旋即歪了下头。
意有所指的动作，谢知行秒懂侧身。
宋清暖越过他离开。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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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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