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菜馆里红油滚烫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但二人之间的气氛却有些凝滞。
秦湍低头默默吃着碗里的水煮鱼,辣意从舌尖一路烧到胃里,却依然没能驱散那份莫名的烦乱。贺流倒是吃得痛快,但那双眼睛总时不时地瞟向对面,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
盘子渐渐见底,寂静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酝酿。
许久,贺流放下筷子,用纸巾胡乱抹了把嘴,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打破了这令人难耐的寂静。
“我要回去了。”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少了些痞气,多了些认真。
秦湍夹菜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一片毛肚掉回了红汤里,溅起小小的油花。他没有抬头,只是“嗯”了一声,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情绪。
“任务?”他简短地问,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碗里。
“嗯。”贺流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秦湍低垂的眼睫上,那里有一小片淡淡的阴影,“队里催得急,明天一早的飞机。”
秦湍又沉默了几秒,才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淡淡道:
“一路顺风。”
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对待一个普通的同事,或者说,一个刚刚结束公务交接的陌生人。
贺流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带着点自嘲,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恼火。
“这么敷衍?”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目光如炬地锁住秦湍,“秦警官,我这顿饭是白请了?好歹也帮过你一次,你这态度,让人很伤心啊。”
秦湍终于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贺流看到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此刻平静无波,就像一潭深水,扔块石头下去也激不起半点涟漪。
“那你想怎么样?”秦湍反问,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需要我列队欢送?”
贺流被他噎了一下,随即扯开一个更痞气的笑,刚想说什么,却忽然念头一转,换了个方向。他微微眯起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喂,秦警官,”他语调拖长,带着点戏谑,“从认识到现在,你好像从来没问过我是哪个兵种?干什么的?”
秦湍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他,没说话。
贺流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捉弄的心思更盛。他注意到秦湍那总是冷淡的脸上,极快速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好奇,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怎么?”贺流身体靠回椅背,一脸坏笑,像个抓住了别人把柄的恶霸,“想知道啊?”
他故意停顿,欣赏着秦湍看似无动于衷,实则微微绷紧的下颌线。
“求我啊,”贺流笑得更加张扬,带着他特有的痞气和笃定,“求我,我就告诉你。保证细节丰富,内容劲爆,满足秦警官的一切好奇。”
他等着看秦湍窘迫或者恼怒的样子。
然而,秦湍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了足足有三秒。然后,他非常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挑了挑眉梢,原本冷淡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弧度。
紧接着,他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一颗盘子里的油炸花生米,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完。
然后,他用那惯有的、平静无波的声线,清晰地说道:
“谁稀罕。”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颗小石子,精准地投进了贺流自信满满的湖面。
贺流脸上的坏笑瞬间僵了一下,随即,一种更浓烈、更带着征服欲的兴趣从他眼底燃起。他非但没觉得被打击,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膛震动。
“行,秦湍,你真行。”他盯着他,眼神滚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秦湍不再理他,抬手叫来服务员:“买单。”
贺流没再阻止,也没再纠缠兵种的问题,只是目光一直牢牢锁在秦湍身上,看着他利落地付账,看着他整理好放在旁边的警服外套。
直到秦湍站起身,准备离开时,贺流才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等我回来。”
秦湍脚步未停,仿佛没有听见,径直走向门口。
贺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川菜馆缭绕的烟火气里,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敲。他拿出手机,看着那条始终没有得到回复的、邀约吃饭的短信,又摸了摸贴身口袋里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谁稀罕?”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秦湍刚才的话,嘴角扯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弧度,“走着瞧。”
他结了自己那份账,走出餐馆。夜风微凉,他抬头看了看城市稀疏的星空,又转头望向秦湍离开的方向,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贺流的脚步突然顿住。
……
“好像是我请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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