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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云宓虽不太相信这一世的周砥会喜欢自己,但还是一想起两人拥抱在一起的那一刻便觉难堪。

虽然前世与他有过不少的肌肤之亲,可那时两人是夫妻,这一世的身份已截然不同,自己对他也早已没了前世那份悸动,那样的亲密举止只会让她感觉羞窘、无地自容。

故接下来的几日,云宓都没怎么出门,除了和温宜相互窜着门说说话,其余时间都在用心地抄录乐谱。

她看看日子,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七,想来年前是抄不完了,他们一行人只能在寺中过年了。

这场雪一直在断断续续地下,地上的积雪如今已经能没过脚踝了。

除夕这天,雪终于停住,昨日还阴沉沉的天今日便有金灿灿的阳光洒落下来,但天依旧寒冷刺骨。

这日寺里准备了简单的斋饭广施四方。

时至中午,山门外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多是城中难以温饱的贫苦百姓以及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之人,他们大多都衣衫褴褛,面容冻得青紫。

寺内斋堂前的空地上,几口巨大的铁釜正热气蒸腾,散发出令人心安的饭菜香,僧人们有的负责打菜,有的负责打饭,有的则维持着秩序,耐心引导着排队的百姓。

云宓和温宜站在廊柱下望着那一双双伸向打饭僧人的冻得通红的手,尤其一些衣衫单薄的老人与孩子们那渴望又期待的眼神,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哪怕是这么简单的一顿素斋,对他们来说也如此奢侈,需要旁人施舍才能得到。

温宜伤感地看着那些于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贫苦众生,说道:

“明明父皇那么英明,那么努力地想让天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可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的人连基本的温饱都成问题。”

云宓轻叹了口气,想起从之前所读史书里得出的感悟,说道:

“公主,陛下英明勤政,励精图治,虽已为社稷、为百姓作出了许多的努力,但天下之大,非一日可成;人心之远,非一力可及。陛下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也需百官如同臂指,政令通达无阻。

这就像……织就一幅巨大的锦绣。陛下制定了最好的图样,选择了最坚韧的丝线,但将这幅锦绣覆盖到万里山河的每个角落,需要无数双手一刻不停地传递、编织,不能有一处脱节,不能有一处懈怠。

可这世间总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总有官吏不得力、或是私心作祟之处,如同织锦时偶有断线或错针。况且……”

她的目光投向那些在寒风中捧着饭碗、蜷缩着取暖的人群:

“天灾**,总是相伴而行。一场大水、一次干旱、一次边关的冲突,甚至是一些地方豪强的盘剥,就可能让许多像眼前这些人一样的普通百姓失去家园田地,流离失所。他们像被风吹散的种子,落到哪里,就在哪里挣扎求生。陛下纵有万钧之力,也无法瞬间抹平这世间所有的沟壑。”

云宓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温宜:

“公主,你看到这些,感到难过和不平,这份悲悯之心,正是陛下仁德的延续,是你的赤子之心。这恰恰说明陛下和公主的心,从未远离这些苦难的臣民。治理天下如同长途跋涉,陛下的圣意是方向,是基石。有了方向和基石,相信总有一日,会有一个太平盛世呈现在我们面前。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之处,多点亮一盏灯,多送出一份暖,让那些在苦难中求生的百姓知道,我们大乾的天子,虽远在高堂,却并未忘记他们。

公主不必过于伤感自责,看到并尽力而为,已是善莫大焉。这份心,陛下若知晓,也会欣慰的。”

温宜听着云宓娓娓道来,眼中的迷茫和无力之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思考和对现实的体认。

她望着那些捧着饭碗、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足的贫民,反握住云宓的手道:

“云姐姐说的对。是我刚才有些偏激了。父皇和朝堂诸公必有艰难之处。我们能做的,便是尽己所能,多行善举。”

两位姑娘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百姓,全然没注意到从后殿走来的周砥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停驻在了她们几步开外,将二人所说一字不落听在耳里。

眼前的云宓,对朝局的理解,对民生疾苦根源的洞察,那份超越了个人悲欢、直指治国理政核心矛盾的透彻,对于一个闺阁女子,她是如何洞悉这一切的?

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再一次刷新了对云宓的认知。

这样的云宓既让他感到陌生,又难以抑制地怦然心动。同时心中那股怅然若失感却越发地深沉。

越是陌生的云宓,离他也就越远!

初一这日,喜庆的爆竹声在西安城各处零星响起,昭示着新年的来临。

然而在大通寺内,初一在斋戒、诵经与香客祈福的庄重氛围中度过。

虽然如此,但云宓还是在来来往往的香客身上感受到了新年的热闹氛围。

她最期待的其实是明天初二的法会。

大通寺每年初二都会举办法会,主要为新年祈福、酬谢神恩以及弘扬佛法,接引信众等。

云宓所期待的自然是这日会奏响的羯鼓佛乐。

到了大年初二,雪后初霁,天光澄澈,阳光映照在殿宇金顶和未融的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寺中的大雄宝殿内外,幡幢林立,香云缭绕。寺僧们身着金线袈裟,分列两班,肃穆庄严。檀香的气息混合着清冷的空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远近的香客齐聚于此,人头攒动,却无喧哗,只有虔诚的低语和经文声嗡嗡作响。

云宓、周砥、温宜等人也夹杂于人群中,一起感受这份肃穆的寂静。

“咚——!”

一声沉闷浑厚、极具穿透力的鼓音骤然响起!如同一声来自亘古的呼唤,那声音雄浑苍劲,带着庄严的佛力,瞬间涤荡了所有尘嚣,直抵神魂深处。

鼓声在空旷的殿堂和雪霁的庭院间回荡、叠加,余韵悠长不息,仿佛要将人心中的杂念、尘世的烦恼尽数震散。

紧接着,鼓点的节奏开始变化。时而如疾风骤雨,密集而充满力量,象征着佛陀降魔的威德;时而如溪流潺潺,舒缓而深沉,蕴含着佛法慈悲的抚慰;时而又如梵钟长鸣,空灵悠远,引导着心念荡向那清净彼岸。每一个鼓点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奇特的共鸣,不仅敲在鼓面上,更像是直接敲击在聆听者的心上。

云宓站在人群中,屏息凝神。

这羯鼓之声,与她之前接触到的宫廷雅乐以及民间俗乐都有所不同,雄浑却慈悲、空灵、悠远,那声音里蕴含着一种直指人心的力量,古老而庄严。

温宜更是被这震撼的鼓乐慑住了心神,圆睁着双眼,紧紧抓住身旁云宓的手臂,大气都不敢喘。

周砥、阮永甚至董太医,他们都禁不住驻足静听。

在连续不断、变化万千的鼓点引领下,殿内僧众齐声诵唱起深沉宏大的佛号与经文,钟磬丝竹之声随之应和,庄严、宏大、慈悲的佛乐交响彻底笼罩了整个大通寺,成千上万的信众在这佛家妙音里屈膝而拜,越发地虔诚。

云宓将这佛乐深深地记在了心里,对手中誊抄的乐谱更加地慎重而珍惜,她真恨不得立刻飞奔回京,将这一路来所得的收获展示给圣上,让深爱羯鼓的明昭帝也能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终于,众人赶在初五前将所有佛乐都抄录完毕了。

在离开大通寺前夕,周砥独自来到安佛讲经的前殿,却驻立于殿外踌躇不进。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阿弥陀佛”让他蓦然转身,主持立于他身后,手执念珠一脸慈悲地看着他:

“施主,可是心中有何执念?”

周砥朝主持恭敬施礼,稍有迟疑后,开口道:

“大师,弟子心中有一妄念,如藤缠身,日夜不息。明知不可得,却无法割舍,徒增其苦。弟子愚钝,陷于情障,恳请大师慈悲开示,指点迷津。”

随着这些日子对她越发深入地了解,内心的情感也愈加强烈,他竟可耻地对她生出了贪念,想要拥有那份这一世不再属于他的热烈。

那日抬手抱她的那一刻,既是出于下意识的保护,也是……压抑于心底情愫引发的情不自禁。

可她已经不属于他了!

这一世,她已有相知之人。

他看得出来李康很珍惜她。也许在很久以前,李康的心就已经倾注在她身上了。

他不该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不该再对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为了压制内心的乱象,这些天来他常手捧经书彻夜通读,可那些曾承载着他对世间万象的空性解读、用以构筑内心堡垒的梵语经文,于此事上,却成了一连串苍白无力的符号,起不了任何作用。

主持望着眼前青年,静默片刻后缓缓开口:

“施主可看见外面的积雪?”

周砥微怔,依言看向廊柱外的空地上尚未完全消融的残雪,纯净无瑕,仿佛是天地间遗落的最后一点未经尘染的皎洁,固执地覆盖着它所触及的一切。

主持接着说道:

“雪自天降,覆盖万物,一时皆白,是何等清净景象。然雪终有消融之时。雪落,万物蒙素;雪化,万物显其本色。此乃自然之理,强求雪不化,可乎?”

周砥视线转向那些积雪已融化之处。青黑的石板露出了本来的质地,坚硬而沉默,甚至缝隙里还顽强地钻出几簇湿润的苔痕,显出深沉的生机。枯黄的草茎从雪水的浸润中探出头,虽显萧索,却直指苍穹。庭中那口巨大的香炉底座,斑驳的铜绿也因雪的退去而清晰显现,古朴厚重,承载着岁月的痕迹。尤其是一棵古柏下,积雪融化得最快,被雪水浸润的黑泥裸露出来。

这景象形成一种奇特的对照——残留的雪,依然保持着它短暂而虚幻的洁白,覆盖、遮蔽;而雪化之处,万物却坦然地显露出各自的本色,没有刻意雕琢,也无须掩藏,只是如其所是地存在着,接受着阳光的抚触和寒风的吹拂。

那纯净的残雪固然美丽,却终究是短暂的覆盖;而雪化后显露的本色,才是这片土地与万物真实、恒久的根基。纯净的执着,终究是短暂的表象;而坦然显露的本来面目,无论妍媸,才是生命深处无挂无碍的真实。

周砥凝视着这雪残与雪化、遮掩与裸露并存的庭院,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那悄然渗入泥土的雪水,微微松动了一下。

周砥若有所思,“雪融乃天道循环,不可强求。”

“没错。”主持微微颔首,“心中妄念,亦如这雪中之物。非雪之过,亦非物之过。雪落时,执著于雪下之物为何,是染?是净?是美?是丑?徒增烦恼。不如观雪之纯净,任其自落自化。雪化之时,万物自显,何须执着于雪落那一刻的遮蔽与显现?”

周砥心头一震。

主持继续道:

“施主所困,非念之本身。乃是抗拒此念,又无法割舍,故生无穷烦恼,如雪中挣扎,愈陷愈深。何不学那雪后的红梅,任雪满枝头,它自挺立,不嗔不喜,雪厚而不折,雪融而不悲。因其根在土,心在空。施主根在何处?心又在何处?”

“根在土,心在空……”周砥喃喃重复。

“《金刚经》有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方丈的声音愈发平和慈悲,“非为消灭‘有’,而是明了‘无住’。非为斩断‘情’,而是看透‘情’亦如雪中幻影,因缘和合,刹那生灭。不迎不拒,观其如雪落,如雪融,任其来去,不为所动。执着于抗拒,亦是另一种形式的‘住’。放下抗拒,方得自在。”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又如洪钟大吕,重重撞击在周砥心头。他长久以来紧绷抗拒的心弦,在这一刻仿佛被一股柔和而强大的力量轻轻拨动。

他一直在抗拒那份情愫,试图用神圣的经文将它镇压、消灭。

这强烈的抗拒本身,何尝不是一种更深的执念?如同死死按住雪下的枝桠,只会让它扭曲变形。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周砥低声默念,眼中翻涌的波澜渐渐平息,一丝明悟缓缓升起。他深深地向主持恭身一揖:

“弟子愚钝,蒙大师开示,如拨云见日,感激不尽。”

主持微微阖目,“善哉。烦恼即菩提。此念亦是渡你之舟。望施主勤修不辍,心向光明。”

写主持点化周砥这段话真的费了老劲,修改了无数次才算稍稍满意,这种云里雾里,似懂非懂,点到为止的般若佛语真的很费脑细胞。其实大致意思就是,“破除执著,顺应因缘。真正的解脱不是消灭情感,而是接纳它的来去。对情念既不沉迷,也不抗拒,如观雪落雪融,任其来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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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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