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街道上却已染上几分匆忙的气息。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房间，季书昀被窗外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吵醒。
“新鲜蔬菜咯——”“豆浆油条——”小贩们的吆喝声混杂着三轮车的喇叭声，像一把钝刀锯着她的神经。她烦躁地把脸埋进枕头里，却怎么也躲不开这市井的喧嚣。
摸到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刺痛了她惺忪的睡眼——6:30，今天是楹市一中开学的日子。
想到即将开始的高中生活，季书昀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焦躁。她在被窝里蜷成一团，像只不愿破茧的蚕，直到第七个闹钟响起才认命地踢开被子。
卫生间镜子里的女孩顶着一头乱发，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冰凉的自来水拍在脸上时，她突然想起昨晚父母坐在沙发上的样子。
父亲手里的报纸翻得哗哗响，母亲一边叠衣服一边念叨：“上了高中可不能再像初中那样贪玩了，重点班的竞争......”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自来水还是她悄悄抹去的眼泪。
手机震动打断了回忆。江远发来表情包：一只戴校帽的卡通兔子正疯狂奔跑。
季书昀嘴角微微上扬，打字回复：“老地方等，别又迟到。”经过父母紧闭的房门时，她下意识踮起脚尖。门缝里传来父亲均匀的鼾声，季书昀握住门把的手顿了顿，最终轻轻带上了家门。
楼下早点摊蒸腾的热气中，她看见江远正举着两杯豆浆朝她挥手。晨光给他的发梢镀上金边，季书昀突然觉得，也许高中生活不会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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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浆杯外壁凝着水珠，他随手递给季书昀，指尖还沾着早晨的凉意。
“给，少糖的。”他瞥了她一眼，“你昨晚又熬夜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季书昀接过豆浆，温热透过掌心，她含住吸管含糊地应了一声：“我妈念叨到半夜，说什么重点班竞争激烈……”突然想起什么，她抬头，“对了，你在哪个班？”
没等他回答她自己先扬起嘴角，语气里带着小小的得意眼睛弯成月牙：“我在A班哦！”
“知道啦，大学霸。”他懒洋洋地笑，顺手把学生证塞回口袋，“B班，就在你们对面。”
季书昀眼睛一转，故意拖长音调：“对了，陈莹莹也在我们班哦——”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目光越过她肩膀，落在校门口的告示栏上：“开学典礼是不是在操场？”
季书昀眨了眨眼：“……喂，我说陈莹莹和我们一个班诶！”
“听到了啊。”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所以食堂今天会很多人吧？得早点去抢位置。”
季书昀忍不住笑出声：“你是真不在意还是装傻？她初中就——”
“季书昀！”他打断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你知道我对这件事没兴趣。”说完，他顺手拎过她的书包，“走了，再磨蹭要迟到了。”
季书昀小跑两步跟上他，余光瞥见A班窗口，陈莹莹正托着腮往这边看。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陈莹莹精心卷了头发，校服领子折得一丝不苟，可他连头都没回一下。
“真是浪费人家一片苦心……”季书昀小声嘀咕。
“什么。”
“没什么！”她笑嘻嘻地跳上台阶，“中午记得等我一起吃饭！”
“知道了。”他挥挥手，转身往B班走去，背影干净利落，仿佛刚刚的话题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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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书昀踮脚看A班座次表时，目光定格在「三组倒数第二桌」——同桌的名字写着「李染」。
“李柒？”她揉了揉眼睛，“染发七次的意思吗？”
“哟，大学霸连字都能认错？”荀杰突然从背后冒出来，指着自己胸前的A班班徽，“没想到吧？我可是擦边进来的！”
季书昀盯着他暑假作业最后一页的空白，眯起眼睛：“你英语满分该不会是……”
“嘘！”荀杰捂住她的嘴，突然冲门口挥手，“染哥！这儿！”
季书昀转头，看见李染单手插兜站在门口，校服拉链只拉到一半。
荀杰手臂一勾，直接勒住李染的脖子，另一只手故意在他头顶胡乱揉了两下，笑嘻嘻道：“哎哟，李柒少爷今天怎么这么高冷啊？上次在游戏厅帮人抓娃娃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松手！”李染手肘向后一顶，荀杰立刻捂着肋骨夸张的“嘶”了一声。却还是嬉皮笑脸的，“下手真狠！，难怪季书昀把你名字错看成‘李柒’，肯定是预感到你这人脾气爆，染发七次都压不住火气！”
季书昀正低头假装看书，闻言猛地抬头：“我没说？！”
李染原本正漫不经心地整理被揉乱的衣领，听到这话，指尖忽然上顿了顿，随后缓缓抬眼看向季书昀：“染发七次？”
他双手撑在季书昀的课桌边缘，身上的味道扑面而来。季书昀下意识往后缩，却被他微微眯眼的笑容钉在原地。
“那你要不要…”他压低声音，带着点恶劣的调侃，“亲自数数，我到底染过几次？”
荀杰在一旁瞪大眼睛，随即拍桌狂笑：“我靠——李染你特么撩人能不能看看场合——”
都怪荀杰！要不是他告诉李染，现在就不会这么尴尬。
季书昀正想抄起课本砸荀杰时，上课铃骤然响起。
李染直起身子轻笑，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通红的脸颊：“放学继续？”
班主任推门进来的瞬间，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季书昀此时的思绪像是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清。
此刻的李染，和那天在游戏厅见到的模样，实在有些对不上号。那时，她瞧着他耳骨上的银色耳钉、手里拎着的怪异纸袋，妥妥是副 “不良少年” 的派头。
可如今，这个人不仅在A班，还是自己的同桌。
更让季书昀懊恼的是，她刚才居然还把他的名字看错，错看成 “李柒”，还胡思乱想人家是不是染发七次才取了这么个名字。
一想到这儿，她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尴尬得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不住地埋怨自己怎么这么迷糊。
在班主任的目光扫视下，季书昀只能强行压下内心的尴尬与疑惑，将注意力转回课堂。可李染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薰衣草香，却时不时钻进她的鼻腔，扰乱她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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