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岘禹公开了婚讯。
那个原本无人在意,如今却被公认为易鸿集团接班人的少东家,在他最为风光无两的时候,直接喊话曾偷拍他的狗仔。
裴岘禹用自己的吃瓜号,在庄园晚宴的第二天,连图带字发了条微博——
「老弟啊,摄影技术还得练。」
图是四宫格:一张是狗仔偷拍的岛上雨中公主抱,满屏的水印马赛克;一张是同一天裴岘禹镜头下的冉思沐,黄昏落日,美人温柔;
一张他们二人取下搁在床头的婚戒特写;和一张很贱的满含挑衅的奥特曼表情包。
当然,是背着老婆偷偷发的。
他算不上什么名人,也自认没什么知名度,裴岘禹以为的公开,无非是在自己的好友圈子里广而告之,他一没艾特偷拍者,二没带任何话题tag,谁能想到那狗仔闻着味就来了。
他转发了裴岘禹的微博:「情人眼里出西施,祝大少爷99,漾森考虑开拓婚庆业务吗?」
这下可好,直接给他干上热门了。
冉思沐更是人在工位坐,瓜从天上来。
正紧赶慢赶度假区生态菜园的方案,林有茴突然捧着手机凑近,拍拍她的肩,“姐夫哥真刚。”
她起先没注意,还以为小林说的是哪家明星,待她定睛一看那帖子里的图,人直接傻了。
冉思沐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褚梨姜钰和思焓的消息接二连三地来,工作群里也炸了锅,林有茴倚在桌旁,饶有兴致地翻着评论区。
“俊男美女,颜狗盛宴……其实还是祝福居多,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他肯公开,总好过一直让你当地下夫人吧?”
“话是这么说,可——”
“当你足够优秀强大时,你便不会畏惧那些人云亦云的诽谤和谣言,裴总的人格魅力加上你的工作能力那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此神仙眷侣,我只会祝你们锁死!”
冉思沐默默地思考,一一回复朋友的信息,如坐针毡地捱到下班,方案进度原地踏步。
刚出大楼,迎面飘来点点白色,在脸上化开,冰凉凉的。
是初雪呀。
她缓缓抬头,光线里,雪花纷飞,伸出手去接,细密的雪粒落在衣袖上。
走下台阶,穿过喷泉广场,大门外的路边停着辆车,司机朝她闪了两下灯,副驾车门也紧跟着打开。
见冉思沐傻站着不动,车上的人坐不住了,开门直奔向她。
裴岘禹站定在她身前,刮了下她的鼻头,“怎么?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你怎么来了?”
冉思沐像从前一样下意识打量周围。
男人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直接牵住她的手,指腹蹭着她仍戴着没摘的戒指,有些得意地勾唇,眼神温柔,“你什么你,叫老公。”
身旁不时有人经过,可她这次没有抽出手。
裴岘禹的视线绕在她平静的脸上,有些摸不透她的情绪,怕她因为那条微博生气,凑近一步,低声下气地试探:“不开心吗?是因为那条微博吗?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
冉思沐歪歪头仰脸看他,剑眉星目,丰采高雅,也许是阅历增加了,裴岘禹身上的少年锐气内化为柔和成熟。
被这样的男人认真注视着,无论什么坏脾气都能消个大半了。
她终于开口,学着他的语调调侃:“我知道,是我不好,让你没有安全感了。”
裴岘禹悬着的心放下,扁扁嘴,松开手捏捏她的下巴,“真是个漂亮的坏女人。”
说着,他一直藏在身后的那条胳膊绕到身前来,一小盆花出现在他们之间。
冉思沐看着那零星盛开的几朵淡粉色山茶,联想到了他们浪漫的生日初夜,她微红着脸,小心接过捧在怀里。
“盆栽啊,很讲究的,你养得明白吗?”
“花不一定,但人肯定可以。”
裴岘禹扫掉她头上的雪,将人紧紧揽在身侧,“下大了,上车,菜我买好了,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冉思沐斜他一眼,“做什么?虾扯蛋?”
他不着调地笑言:“你扯我也行。”
那晚,窗沿积了厚厚的雪。
他们在落地窗前席地而坐,冉思沐靠在裴岘禹的肩头,翻看他的社交账号。
原来在喊话狗仔之后,他又立刻冲了会员,火速置顶了另一条——
「我是普通人,不想博眼球被关注,发上条的初衷只为给自己争个名分,绝无二意。我的妻子学识渊博,蕙质兰心,孝顺明理,我们识于微时,年少相伴直到如今,没有她,我狗屁不是。很感激各位送来祝福的陌生人,同时也给某些心理阴暗的苍蝇提个醒,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你敢造谣,我就敢告你,谢谢。」
冉思沐字字句句地念,末了她坦言:“我起初不愿意你公开结婚的消息,就是怕被人说我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原以为是不想让父母为难,其实真正介意的,是我自己。”
裴岘禹偏头吻她发顶,抱着她轻晃,“无妨,时间会证明,从始至终,高攀的那个人都是我。”
她收起手机回头看他,突然问:“裴岘禹,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一起面对吧?”
他略沉吟,“夫妻嘛,相互扶持,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爸也说过,思沐是树,不需要靠山,我只要做你脚下的那片大地,但是……”
“嗯?”
裴岘禹垂眼看她,万分郑重,“我更想站在你的身前,替你遮风挡雨。”
冉思沐俏皮一笑,“可我们最爱淋雨了,不是吗?”
他没再说什么,搭在肩头的手轻轻钳住她的下颌,托起深吻。
窗外风雪飘摇。
/
一月中旬正值隆冬,三九天冷得人伸不出手。
下个月的这个时候就是除夕了,姚兰君今年不在枰良过年,过两天就和裴羽心回西班牙了。
原本定好周末一起回别墅看望奶奶,裴岘禹却临时有工作安排去了宁江。
冉思沐便独自开车,买好老太太爱吃的烤鸭,带上妈自制的腌菜和营养品,再次来到揽月河滨。
姚兰君难得精神好,看见孙媳妇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她拉着思沐来到茶室。
上回坐这的时候,那个叼着杜鹃花的男人还和她两看两相厌,而如今……
“哎呀呀,看你们小夫妻两个如胶似漆的,我这老婆子就放心咯!一个个儿嘴硬的不行,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姚兰君望向正笑盈盈斟茶的彭清,后者默契地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欸,对咯,奶奶是过来人,我的孙子我了解,你们要真没点苗头,那我就是把天说破了,裴岘禹那个刺儿头会愿意?”
冉思沐接过茶,有些害羞,“那奶奶可是我俩的大媒人,婚礼的时候,您不光要坐主桌,还得上台讲讲您是怎么发现的苗头。”
不得了了,姚兰君喜上眉梢,开心地直拍手,“噢哟!要办婚礼啦!什么时候?我这眼瞅着就要出国了你说说,不行我不走了,我留下来替你们操办!”
她不由得莞尔,给奶奶剥了个橘子,“是他提的,还在计划中,没定日子呢,不急,等奶奶身体养好些,再回来有您忙的。”
彭清在姚兰君身后帮她揉肩,连声附和:“可不嘛,到时候说不准都要抱上重孙了!”
姚兰君“哈哈”直乐,和彭清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红透脸的冉思沐,许久后,她忽然又长长一叹,眼里有隐隐泪光,“哎,祈禾还在就好了。”
思沐也敛了笑,听老太太继续道:“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里这几个男人,父子、兄弟,有些心结啊,旁人插不得手,哪怕我是亲妈亲奶奶,也管不了。”
“裴岘禹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底线,他本性善良,我相信不论是和父亲还是和弟弟的关系,他都会处理好,只是……”
姚兰君懂她话里的停顿,冷哼一声,“谢容那个蠢笨的女人,头脑简单,欺软怕硬,只认一个钱,有手段不假,全拿来对付男人了,迟早会有人收拾她。”
她们又聊了许久,冉思沐留下来吃晚饭,陪老太太遛弯散步,等她吃过药歇下后才告辞。
临走前,彭清突然喊住她,将她带到负一层裴岘禹的住处。
在那间小小的卧室里,彭阿姨取出本旧相册递来。
“冬至那天岘禹回家来,老太太给他的,只是不知怎的,被丢在了地下车库……”
她指着相册封皮上被灼烧过的痕迹,淡淡道:“还好是我捡到的,先前就差点被谢容烧毁。”
冉思沐小心地翻开。
厚厚的一本,全是裴岘禹的童年,从他出生,到幼儿园,再到小学,学骑车、学画画、学弹琴,小小的人儿还没钢琴高,就会有模有样地摆架势了。
这些被用心记录的瞬间是他们相识前的过去,思沐认真地看,哈哈大笑的他,哭到淌鼻涕的他,可爱撒娇的他,撅嘴生气的他……
泛黄模糊的旧照片里,是她不曾参与的幸福。
“冉小姐,这些对岘禹来说都是很珍贵的回忆,他撇下不要无非是在赌气,但这照片后藏着的可是一个妈妈对孩子的爱,怎么能说扔就扔呢?还请你替他好好保存。”
她接过相册轻抚封皮,重重点头承诺:“嗯,我会的。”
离开别墅,冉思沐回到澜世湾,洗漱后窝在床上,继续翻看那本相册。
裴岘禹突然打来视频,接通后就开始转圈,对着周围一通拍。
“你快别转了,看的我眼晕。”
他的脸应声出现,龇牙笑道:“我这不是给老婆报备方便查岗嘛,怎么样,今天去看奶奶都聊什么了?”
冉思沐抱个枕头趴在床上,“没说什么,随便聊了聊,我跟她老人家说了婚礼计划,然后就被催生了。”
男人扬唇哼笑,“那还不简单,只要你愿意,我把套一摘,照咱俩的频率,我算算啊最快也——”
“你闭嘴!”
他仰靠在单人沙发上,看起来有些疲倦,“都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这会儿羞上了?”
冉思沐不愿跟他扯这个,岔开了话题,“你还要在宁江待多久?”
“最起码还要一个星期,新开发了条旅游线,和庄星培他们酒店有合作,刚招募了批网红博主来体验,等反馈呢。”
“这样啊,酒店是星屿吗?”
“对,怎么了?”
“没事。”
裴岘禹又拉着她说了些黏糊话,死缠烂打看了她的腿才终于不舍地挂断。
冉思沐一个翻身坐起,查看日历。
五天后是裴岘禹的生日,她突然涌上个念头。
熬着不睡,冉思沐在网上搜索漾森和星屿联合开发的新项目,认真做了许久的攻略,然后订票预约,一气呵成。
有什么反馈会比亲老婆的更权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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