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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寸心难表

一月后,玉昭崇停下行军,在十里坡安营扎寨。

绥兴宫里,玉兴绥刚召见完御云军统领庄超。

少年天子失去了能管教他的人,再无顾忌般疯魔成性。

玉氏江山与他何干?他只不过是卑贱宫女所生的弃子,若不是玉绥心,玉昭徽不可能留他。天下百姓又与他何干?除了那个真心待他的人,他从未把任何人放眼里。

可是他什么时候能再来看他?

鲤鸢又被玉兴绥传入了寝殿。

自墨雲微离开,鲤鸢每次伺候都慎之又慎。她出身摄政王府,又是墨雲微特意安排进宫的眼线。

玉兴绥知道她底细,却未杀她。最近,更是放肆地让她夜晚也来服侍。

去年,墨雲微入狱,玉兴绥为震慑他,临时起意派人去抄了摄政王府。

本只是威胁,却没想王府侍从忠心护主,最终致唐管家和一些小厮丫鬟惨死刀下,连照顾过长公主玉染绾的老嬷嬷也命丧黄泉。

墨雲微出狱后,安顿了王府剩下的人。府内残破的景象和那些逝去的无辜性命让他对玉兴绥大失所望。

要当皇后的沈芊思又在成婚前和母亲同时离奇失踪。明眼人都猜测是玉兴绥把母女俩掌握到了手里。

墨雲微不曾想过玉兴绥会这般心狠手辣。他教不好他了。为今之计,便是让他和沈维灏相互牵制……

鲤鸢早已习惯了寝殿内奢华精致的装饰。她往深处走,烛光熠熠,香气缭绕……很快映入眼帘的,是龙床上精细的龙纹雕花和华丽依稀的床帐。

“臣妾参见陛下。”

玉兴绥穿着明黄寝衣,长发披散,从龙床起身,掀开纱幔,踩上松软的毯子。

他抬眼问面前打扮娇俏的女子,“鸢妃,你主子可联系你了?”

这句话,他每日最少问一次。

“……未曾。”

玉兴绥那双桃花眼里像淬了毒,本就布满阴霾的脸瞬间暴怒,他几步上前,掐住鲤鸢白嫩的脖颈,“没有吗?”

鲤鸢紧攥衣裙,眼角淌泪,竭尽所能摇头。

快呼不上气时,他终于放开了手。

她狼狈跌至地毯上,心里也松口气,看来,今晚只需被掐一次。

玉兴绥躺回龙床,疲惫之音从帐内传回:“讲吧!朕今日想听不一样的。”

她虽名义上成了他唯一妃嫔,但他们不会做男女之事,她要做的,就是每晚都来经受盘问,然后讲几个关于墨雲微的“故事”。

鲤鸢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五月底,凤凰花开繁,龙湦也回家了。

再踏进凤凰山庄,凤凰木依然那般红灿似火,他心境却已不同从前。

大堂内,龙铃玥和龙钦朔坐主位,两边站满“迎接”的人,其实,多是来看他笑话。

他在龙铃玥的呵斥声中跪下,还是狡辩了几句。

他娘从不会听他的。但龙钦朔会听,还有阿嵘和莹滢。

不过,这次没有往次幸运,东方嵘和龙莹滢还未回来。

昔日,龙铃玥要重罚他时,他俩“你一言,我一句”前后左右轮流求情,哄得龙铃玥心情舒畅了,惩罚也就减半了。

虽然哄她高兴的话,龙湦也常说,但他娘只喜欢听别人说的。

正如他和别人争吵,她只会骂别人。因为,她连骂,都不想用心去骂他。

这种无视淡漠在他与东方嵘的矛盾间体现的淋漓尽致。

幼时,东方嵘比他调皮捣蛋,活泼又好动,总来找他打闹。

十二岁那年,他第一次遇到墨雲微。他未见过那样好看的人,为了坚定自己眼光,他用尽全力与东方嵘打了一架。

灿烂火红的花木下,两个身形差巨大的小孩抱作一团。

小身形的龙湦被掐了两把胳膊,像被惹怒的小兽,执着地要反掐回去,“你敢掐我!我要掐死你!”

“啊!痛痛痛!”

掐完还不够,他对着壮实的东方嵘拳打脚踢,边打边吼:“他就是最好看的!你长得像猪一样!”

稍胖的东方嵘也不断拍打回击,“他才难看!我长大了,比他更好看!”

“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你松手!”

“你先松!”

互不相让,谁也没松!

最后,是龙铃玥来把他们拆开。

龙铃玥将东方嵘喊去一边训斥教导。

在东方嵘眼里,师父从来都是偏心的;而龙湦看来,他多想被她娘倾注情感地打骂一顿。

可龙铃玥从来不会。

瘦小的身影便独自站在凤凰树下,隔一会儿瞄一眼旁边,不停转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

世界黑白分明,他被置身于外,看着那对更像母子的师徒演绎红尘俗世的骨肉亲情。而他,除了羡慕,还是羡慕……也只有羡慕。

这场闹剧里,他只悄悄窥听得一个名字:“墨雲微。”

这些年,他早该习惯了。

“娘,我错了,没有下次了。”龙湦向坐在主位上的女子明媚一笑。

他不该总想引起她注意,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她底线,他不该期待某日她也能用心看他……

龙铃玥在盯着他看,眼里却像凝了冰。

“龙崽儿,这次不计较了。”她脸上绽开笑容,“打残、打废了,便娶不了媳妇啦!”

龙湦想反驳。

龙钦朔见状,快步上前拉起他,给他拍了拍膝盖,“龙崽子,路上累了吧!先去休息,收拾收拾,晚些舅舅来与你谈。”

龙湦走后,龙钦朔遣散大堂内看客。

龙铃玥发怒摔碎了桌上的茶壶瓷杯。

“兄长,满意了?”暴怒的美人更显泼辣,龙钦朔不敢接话。

她埋怨问:“连你都串通墨雲微,来胁迫我?”

“阿玥!威胁你不能惩罚的,是他!”

“龙崽子这些年的生活,难道不是你透露的?”

“不是我!”我可不敢。

“我还想着墨雲微若来山庄,定要仔细款待一番,哼,他竟再次抛下了龙崽子。”她起身离开,喃喃自语:“我可不能浪费他的好意……”

龙钦朔目送妹妹离去,连连叹气。

龙湦回到他的东院。院子是他跟东方嵘抢的。他极喜欢,爬上屋顶,能离那颗凤凰树最近。

再过两日,是六月初一,也是他生辰。

往年,与东方嵘和龙莹滢庆祝后,他会谎称要坐到房顶赏花看星,只身把剩下的夜晚时间缓慢过完。

其实,月亮总不会出现。他看不见红花,也数不清繁星。

唯独十六岁生辰那日,他从浓黑中离开,借助暗影,折了一枝开得最盛的凤凰花。

那晚,房顶上还坐着另一个人。明月屈尊在侧,他忘记了本该他一人去完成的流程。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而他喋喋不休。

后来,把自己说渴了。他回院里找出他偷偷藏好久的酒,打算痛饮一场。

当抱着酒坛回屋顶时,在院内油灯照映下,抱着那簇凤凰花的人影成了他沉醉不醒前见过的最好光景。

……

今年,连庆祝的流程都要省了。

龙湦收拾完院子,把邓应和思春接了来。

路过凤凰树,思春第一时间扑进凤凰花枝里。振翅摇动间,花雨掉落。

邓应驻足于凤凰树底,蹲下捡了几朵花,脸色不善地问:“怎么我们还要偷偷进来?”

“昨日不带你们来,是因我可能会被关起来。今日嘛,是为减少麻烦。”他娘不喜他交朋友,更别提将朋友带回家。

“谁关得住你啊?”

“没人关得住我。倒是你们!会被我关起来!”

关起来?邓应扔掉手里的花,“我去外面住吧。那疯鸟就不带了,净瞎扑腾!”

“哎!要不你留两日?”明日是我生辰。

“有事,不留。”

龙湦在凤凰树下发了会儿呆。

“嘿!蠢鸟,我要回去了。别乱飞!被我娘发现,会被炖汤!”

思春好似没听见,专心地啄着凤凰花。

“你少吃点!”

闻言,思春啄地更凶了。

龙湦无奈,走出几步,又退回喊:“你好歹先跟我去认路啊。”

思春衔住一朵凤凰花,跟上了他。

“蠢鸟,这是我房间……”话音未落,龙湦飞快关上门,锁得死死的。

思春在紧闭的窗子边徘徊乱撞,接着稳稳落到桌上。

龙湦也坐在桌前,瞅着思春恐吓:“思春啊,我娘每到这两日就外出,若她看见你,你不止会被炖汤,还会被拔毛、被大卸十八块!清蒸、红焖、生煎、油炸等等等。”

思春抖了两下翅膀。

“所以啊,你个大胖鸟,好好陪我待着吧……”

第二日,龙湦计划一人一鸟睡到初二早晨。

晚饭时,计划破灭了。

“龙崽子,舅舅去大堂等你。”

龙湦在屋内喊:“别!被我娘知道,还要一起受罚。”他舅舅前些年可从不会参与他的生辰。

“这次不会,你娘她在客厅里,你一定要来啊!”有惊喜。

龙湦想了想,还是离开屋子。但他把思春锁在了房内,毕竟晚上还要和它一起过生辰。

他到时,会客厅里,除龙铃玥和龙钦朔外,还站着两个黑衣人。

看背影?没认出来。

他刚走近,就闻到股沉香味……又戴着面具……

“你!怎么来了?”

人家没理他。倒是旁边人开口回:“来送礼。”

邓应?

“贺龙少主生辰之喜。”

龙湦有些晕。

龙钦朔笑哈哈地问:“这些大箱子是?”

邓应:“生辰礼。”

龙铃玥被烦扰,态度傲慢道:“摘星楼之物,我儿高攀不起。两位慢走,不送!”

一直未语的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劝说:“庄主不妨先看这个。”

没多久,嘶嘶几声,纸屑飘飞。

龙铃玥大步离去前,唇齿间挤出一声:“墨雲微!”她握紧鞭子,急需去发泄冷静。

“木头,你敢气我娘,你完了!”她好像想给你几鞭子!

青川嗤之以鼻,“气她的,是主上。”况且,早已恨之入骨。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主上给你的。”

龙湦看他掏信的连贯流畅,调侃道:“万一你给错了,怎么办?”

青川好心解释:“你的,信封上没写字。”

龙湦不乐意了,“为什么不写呢?”

“……”

邓应插话,“那不是怕给错了嘛!”

好像也是。

龙湦不再纠结,“走,带你们去我院里喝酒!”

青川吩咐大厅外的摘星楼兄弟把那十几口大箱子都搬去了龙湦院里。正要跟其他人走时,被龙湦拦住。

“木头,你主上没交代你陪我过生辰吗?”

青川摘下面具,“主上不许我饮酒。看在龙少主诚挚邀请的份上,勉强陪你喝……一点。”

“哟!木头也会说那么多话啊!”

青川没和他计较。

龙湦把思春放出屋时,思春为发泄情绪,啄扯着他的头发,又弄乱了他高束的马尾。

龙湦也懒得和它计较。

夜幕低垂。

青川没喝多少就趴到桌上,龙湦推了推他,在他耳边喊:“木头!你去旁边那屋睡!”我和邓应有话聊。

“邓应,你想石英宝吗?”

“不想。”

“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不讲。”

“你还喜欢他吗?”

“与你无关。”

……

喝了酒的邓应,比青川还无趣。于是,他们也早早散了。

龙湦送走邓应,回到屋内,迫不及待从怀里拿出那封信。

他胸腔被震得发麻,骨节分明的双手灵活地展开那已经叠成小方块的信纸。

“且以喜乐,且以永日。”

笔墨寥寥,笺短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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