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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双枪抉择

废弃水处理厂沉淀池底部,时间仿佛被这厚重的黑暗与绝望粘稠地冻结。惨绿色的应急灯光,如同垂死巨兽的瞳孔,在布满滑腻苔藓与钙化水垢的弧形池壁上投下扭曲摇曳的幽影,勾勒出无数溺毙者无声挣扎的轮廓。空气是凝固的沥青,沉甸甸地压迫着胸腔,浓烈刺鼻的铁锈腥气、藻类**的酸臭,与裴砚尸体上散发出的、日益浓郁的、带着奇异甜腻感的**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作呕的、渗入骨髓的死亡之息。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在吞咽冰冷的淤泥。

苏瓷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面,背脊紧贴着池壁粗粝的、布满锈蚀颗粒的表面,仿佛要从中汲取最后一丝冰冷的支撑。身体和精神都已抵达崩溃的临界点,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地尖叫着疲惫与疼痛。腰间那个碳纤维炸弹箱,冰冷、沉重、棱角分明,如同最后一块压垮骆驼的墓碑,死死地硌着她。箱子里,沉睡着父亲苏承志坠楼案最后的、未被玷污的铁证——那枚承载着夺命瞬间的7.62mm步枪弹壳(尽管核心原件在实验室被夺,但备份的高精度扫描数据与微观痕迹记录仍在),以及裴砚用生命录下的、如同淬毒匕首般直指赵洪生咽喉的声纹伪造证据(“期货斩首”和“技术性违约”的原始、未加密录音片段)。实验室血战的噩耗,如同裹挟着冰碴的寒风,早已穿透这地下深渊的屏障,狠狠刺入她的脑海:秦锋教授重伤垂危,命悬一线;那枚象征真相核心的原始弹壳,连同那支烙印着“00321”编号的罪恶之枪,被陷入疯狂的赵洪生夺走;陆泽重伤遁入阴影;反贪总局内部暗流汹涌,陷入风暴般的清查与高度戒备。

她最后残存的、通往光明的路径——寄望于法律与正义的殿堂,在赵洪生那同归于尽的疯狂、其背后盘根错节的“保护伞”以及此刻内部的混乱风暴面前,似乎已彻底崩塌,化为冰冷的齑粉。裴砚死了,冰冷的尸体就在几步之外,覆盖着污迹斑斑的帆布;秦锋倒了,这位刚毅的真相追寻者生死未卜。环顾这绝望的深渊,她只剩下自己,和腰间这口冰冷的、沉默的棺材——炸弹箱。绝望,不再是藤蔓,而是冰冷沉重的铅块,灌满了她的四肢百骸,坠着她不断向黑暗的更深处沉沦。

“证据…和…这个…伪造的…魔鬼之声…只能…活…一个…” 裴砚临终前那如同诅咒般、带着血沫回音的警告,再次在她死寂一片的脑海中无比清晰地炸响,每一个音节都像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她濒临破碎的神经。交出炸弹箱?将最后的证据与证词(即便弹壳原件丢失,录音和她的证词仍是直指核心的利刃)交给此刻风雨飘摇的反贪局?这无异于将父亲沉冤得雪的最后希望,投入一个可能早已被渗透的、充满未知漩涡的深渊。她可能因“伪造证据”、“非法获取信息”而被构陷,成为赵洪生残余势力反扑的祭品,让所有真相彻底湮灭于黑暗。那么,举起裴砚用命换来的“魔鬼之声”?利用那些伪造指令的原始录音、那些潜藏在数字深渊中的后门,对赵洪生发动一场彻底的、玉石俱焚的私人审判?让复仇的毒焰吞噬一切?这念头本身,就让她感到彻骨的寒意——那她与赵洪生,与那些她所憎恨的黑暗,又有何本质区别?她所追求的真相,将在仇恨的泥沼中彻底腐烂。

抉择!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孤独、更致命、更撕裂灵魂的抉择!如同站在万丈深渊唯一一根摇摇欲坠的独木桥上,无论向哪一端迈步,脚下都是吞噬一切的虚无。她空洞的、燃烧着冰冷余烬的目光,投向不远处防水帆布下那具无声的轮廓。裴砚,连你也无法告诉我答案吗?泪水早已流尽,只剩下干涸眼眶中灼烧的痛楚。

“滴…嗒…滴…嗒…”

死寂中,唯有锈蚀管道深处渗出的冷凝水珠,固执地、缓慢地滴落在下方废弃的金属残骸上,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回响。每一声,都精准地敲打在苏瓷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末梢上,如同丧钟无情的倒计时。

“咣当——!!!”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金属撞击巨响,猛地从沉淀池顶部那唯一、早已锈死封存的检修入口处炸裂开来!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刺耳至极的金属扭曲、撕裂的呻吟声!

苏瓷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瞬间从绝望的泥沼中弹起!全身肌肉贲张,肾上腺素如同岩浆般汹涌注入血管!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豹,闪电般拔出深藏在靴筒内侧的、裴砚遗留的唯一武器——一把冷钢制成的□□(刀身泛着幽蓝的暗光)!身体死死贴住冰冷刺骨的池壁,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如弦,匕首尖端微微颤动,警惕如鹰隼的目光死死锁定声音来源——那个锈迹斑斑、象征着唯一出口(也是入口)的铸铁井盖!

“轰隆——!!!!”

一声更加震耳欲聋、仿佛大地崩裂的巨响!那沉重无比、锈蚀得几乎与框架融为一体的铸铁井盖,被一股难以想象的蛮力从外部硬生生地撕裂、掀飞!它在半空中翻滚、扭曲,如同被抛弃的断肢,最终带着毁灭性的重量狠狠砸在下方的水泥斜坡上,瞬间碎裂成数块,激起漫天呛人的烟尘!刺眼的、混杂着城市遥远霓虹余晖与冰冷夜风的光线,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灌入这死寂千年的黑暗深渊!一道庞大、扭曲、散发着浓烈血腥与暴戾气息的身影,如同地狱爬出的魔神,逆着这突兀的光源,堵死了那唯一的、象征着生与死界限的入口!

是赵洪生!

他早已不复昔日枭雄的模样,更像一具从血与火的地狱中挣扎爬出的行尸走肉!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此刻已沦为褴褛的破布条,沾满了污泥、粘稠的黑色油渍、以及大片大片早已干涸成暗褐色的血痂。胸口处胡乱捆绑着肮脏的绷带,却被不断渗出的新鲜血液浸透,呈现出一种不祥的、不断扩大的暗红色。左臂以一个完全违背生理结构的诡异角度软塌塌地垂着,显然是粉碎性骨折。脸上纵横交错着深可见骨的擦伤与淤青,左眼肿胀得只剩下一条渗血的缝隙,而那只完好的右眼,却燃烧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混杂着极致痛苦、无边暴怒与毁灭一切生灵的疯狂火焰!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如同破旧风箱在濒死挣扎,伴随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与内脏**的铁锈气味。最令人灵魂战栗的,是他那只完好的、沾满血污的右手——此刻正如同铁钳般,死死抓握着一把枪托严重磨损、木质纹理被经年累月的汗渍与污垢浸透、黄铜枪机在微弱光线下闪烁着冰冷幽光的——53式步骑枪!枪托侧面,那个如同罪恶烙印般的编号“00321”,在惨绿的光线下,清晰得刺眼!黑洞洞的枪口,还残留着未曾散尽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硝烟!

杀害父亲的凶器!沾染着父亲鲜血与亡魂的凶器!就在眼前!握在仇人手中!苏瓷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恨意,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熔岩,轰然冲垮了她仅存的理智堤坝!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苍白得毫无血色。身体因极致的愤怒、杀意与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而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着!那冰冷的枪口,仿佛已经抵在了她的心脏之上!

“咳…咳咳…小瓷…”赵洪生开口了,声音嘶哑破裂,如同生锈的钝锯在朽木上来回拉扯,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的“亲昵”。他一边说着,一边竟将那把沉重的00321当作拐杖,枪托重重顿在粗糙的水泥斜坡上,支撑着他那摇摇欲坠的庞大身躯,一步一顿、踉踉跄跄地向下挪动。每一次沉重的落脚,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咔嚓”轻响和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在这死寂的深渊中如同丧钟的鼓点,敲打在苏瓷紧绷的神经上。他那布满血丝的独眼,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帆布下裴砚尸体的轮廓,嘴角咧开一个残忍而扭曲的弧度,露出染血的牙齿。“…死了?…死得好!…省得…老子…再脏一次手…清理…垃圾…”

“站住!”苏瓷的声音撕裂了压抑的空气,嘶哑、冰冷、如同极地冰原刮来的寒风,手中的匕首带着决绝的寒光,笔直地指向赵洪生的心脏!“再往前一步,我让你现在就下去陪他!” 她的目光,如同淬炼了千年的寒冰之刃,死死钉在那把00321上,仿佛要将其洞穿!那是父亲生命终结的见证,是她所有痛苦与仇恨的根源!

“杀我?”赵洪生停下脚步,站在池底边缘,离苏瓷和裴砚的尸体还有十几米的死亡距离。他喘着粗气,如同破旧的风箱,那只完好的右眼闪烁着毒蛇般阴冷、疯狂的光芒,死死锁定苏瓷。“…就凭…你手里…那把…给老子…削水果…都嫌钝的…破铁片?”他发出一阵低沉而可怖的、如同夜枭在坟茔上啼哭般的笑声,牵动着胸前的伤口,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喷溅出细小的血沫。“…苏瓷…看看你自己…像什么?…一条…守着…腐尸…和…破铁盒子…的…丧家之犬!…可怜!…可悲!…跟你爹…苏承志…当年…一模一样!…不识抬举!…自寻死路!…”

“闭嘴!你不配提他的名字!”父亲的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瓷的灵魂上!压抑到极致的恨意轰然爆发,化作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嘶吼!杀意如同实质的烈焰,在她赤红的双眼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喷薄而出!

“闭嘴?”赵洪生猛地抬起手中沉重的00321,那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深渊之眼,剧烈地颤抖着,却死死地指向了苏瓷的头颅!“该闭嘴的是你!…和你那…死了…还要阴魂不散的…蠢货爹!…还有…裴砚…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杂种!”他的情绪彻底失控,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唾沫混合着血丝疯狂喷溅。“…你们!…毁了我!…毁了我…几十年…用血…用人命…堆起来的…江山!…就为了…一个…十几年前…就该烂透了的…书呆子?!…值得吗?!…啊?!回答我!值得吗?!”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枪口随着他身体的晃动而剧烈震颤,随时可能喷射出致命的火焰!苏瓷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紧绷到极限,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腾呼啸,大脑在极致的愤怒中疯狂计算着距离、角度、扑上去的时机与那沉重步枪带来的致命威胁!赵洪生虽然重伤濒死,但那把老枪在他手中,依然是收割生命的死神镰刀!

“值不值得?”苏瓷的声音却在这一刻诡异地沉静下来,如同暴风雪来临前的死寂,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到极致的恨意。“赵洪生,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只能在臭水沟里蠕动的蛆虫!你引以为傲的金融帝国?灰飞烟灭!你苦心经营的保护伞?自身难保!你身边的爪牙?树倒猢狲散!你众叛亲离,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能躲进这比阴沟更肮脏的下水道里苟延残喘!这就是你想要的‘江山’?”她的目光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利箭,狠狠刺穿赵洪生的疯狂。“我父亲是书呆子?但他死得顶天立地!死得干干净净!死得让所有知道他的人,都记得他的清白!你呢?你还活着!可你比裴砚脚下的尸体更臭!更脏!你活着,就是这世上最恶心的毒瘤!最肮脏的垃圾!”

“你——!!!” 这番字字诛心、句句剜骨的话语,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赵洪生最敏感、最脆弱的神经!他浑身剧震,如同被高压电击中,那张布满血污的脸瞬间扭曲成最狰狞的恶鬼模样!独眼中爆发出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火焰!他猛地扣紧了00321那冰冷坚硬的扳机!手指因极致的狂怒而剧烈痉挛、颤抖!

就在这千钧一发、扳机即将压下的致命瞬间!

“砰——!!!”

一声沉闷压抑、却带着致命穿透力的枪响,并非来自赵洪生手中那支即将咆哮的老枪!而是从他身后、那幽暗的、烟尘尚未散尽的入口斜坡上方,如同毒蛇吐信般骤然袭来!

赵洪生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后背!右肩胛骨下方瞬间爆开一团刺目的血花!碎骨、血肉混合着撕裂的衣物碎片飞溅!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凄厉到扭曲变形的惨嚎!再也无法握持沉重的00321!那支象征着他罪恶与疯狂起点的凶枪,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沉重的弧线,“哐当”一声巨响,重重地砸落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滑出去数米远,枪口兀自冒着缕缕青烟!

几乎在枪响的同一刹那!

一道迅捷如鬼魅、融入阴影般的黑影,如同捕食的夜枭,从入口处翻滚着飞扑而下!动作带着一丝明显的滞涩与不协调(右臂显然重伤未愈),但速度依然快得令人心寒!正是陆泽!

他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如同刚从坟墓中爬出,但那双眼睛却冰冷锐利得如同淬毒的冰锥,在惨绿的光线下闪烁着无机质般的寒光!落地瞬间一个战术翻滚卸去冲击力,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左手如同闪电般从肋下枪套中拔出一把加装了长筒消音器的□□19手枪,那黑洞洞、如同毒蛇之眼的枪口,在抬起的瞬间,就已死死锁定了倒在地上痛苦翻滚、血流如注的赵洪生!

“咳…噗…”赵洪生瘫倒在地,右肩后方的伤口如同泉眼般汩汩涌出暗红的血液,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昏死过去。他挣扎着、如同搁浅的鱼般抬起头,布满血丝、因剧痛和愤怒而几乎凸出的独眼,死死盯住如同死神般一步步逼近的陆泽,眼中充满了滔天的怨毒和难以置信的惊愕。“陆…陆泽…你…你敢…背叛我?!…”

“背叛?”陆泽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如同机器合成的电子音。脚步沉稳而缓慢,每一步落下,都像踩在赵洪生濒死的心脏上。“我只执行命令。赵老板,你的疯狂和失控,已经超出了‘容忍阈值’。留着你,是对整个‘系统’最大的威胁。清理门户,是最终指令。”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冰冷地扫过地上那把00321,又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苏瓷和她腰间那口沉默的碳纤维棺材——炸弹箱,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波动(是惋惜?是决绝?还是任务优先的冷酷?),但瞬间便被冻结的杀意取代。“苏小姐,你的坚韧令人…印象深刻。可惜,你,这个箱子,还有地上那把老古董,知道的秘密都太多了。今晚,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一切,都需要被彻底‘格式化’。不留痕迹。”

局势在电光火石间彻底逆转!赵洪生重伤倒地,失去凶器,如同被拔掉獠牙的困兽。但更致命、更冷酷的威胁——陆泽,这个只为任务而生的清道夫,他的枪口,已无情地对准了在场的所有人!目标清晰:灭口!抹除!让这深渊里的一切,彻底归于沉寂!

苏瓷的心沉入了永冻的冰海。前有濒死癫狂、意图拖所有人下地狱的恶鬼,后有冷酷无情、执行终极清理任务的索命使者!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冰冷的触感提醒着她的渺小与无力。□□加装了消音器的枪口,在陆泽稳定的手中,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死亡气息。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不受控制地瞥向掉落在不远处的那把00321——那把浸透了父亲鲜血与亡魂的凶枪。一个疯狂而绝望的念头,如同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濒临崩溃的心智。

“咳咳…哈…哈哈哈…” 倒在地上、如同血葫芦般的赵洪生,却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突然爆发出一阵断续而诡异的狂笑,如同夜枭在坟头悲鸣,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看透一切的癫狂。“…陆泽…你…你以为…你赢了?…‘上面’?…呸!…狗屁!…他们…比沙漠里的…响尾蛇…还毒!…还冷!…用完老子…就像…扔掉…擦过脓血的…破布!…清理我?…哈哈…你…也…逃不掉!…知道得太多…就是…你的…催命符!…咳咳…我们都一样!…都是…用完即弃的…工具!…蠢货!…都是…自以为是的…蠢货!”

他用尽残存的气力,挣扎着抬起那只未受伤、却同样沾满血污的左手,颤抖地、如同索命的枯枝,先指向如临大敌的苏瓷,再指向步步紧逼的陆泽,最后,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蛊惑,猛地指向地上那把冰冷的00321!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魔力:

“…苏瓷!…看清楚!…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都是…要被…清理干净的…垃圾!…他!…陆泽!…现在…要杀你…灭口!…马上…也会…杀我!…然后…他会…捡起…那把老枪…拿走…你的…破箱子…回去…复命!…领赏!…哈哈…哈哈哈…多可笑!…多讽刺!…我们…拼死拼活…到头来…不过是…给别人…做嫁衣!…蠢啊!…真蠢啊!”

他猛地转过头,那只充血的、如同恶鬼般的独眼,死死钉在苏瓷苍白失血的脸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同归于尽的、充满致命诱惑的嘶吼:

“…捡起来!…苏瓷!…捡起那把枪!…00321!…用它!…杀了陆泽!…杀了这个…要让你…永远闭嘴的…走狗!…然后!…再杀了我!…用这把…杀了你爹的枪!…送他的仇人…下地狱!…给你爹…报仇雪恨!…这是…你…最后…唯一…的机会!…唯一…亲手…了结一切的机会!…错过…我们都得死!…死在他…冰冷的…枪口下!…像条…无人收尸的…野狗!!”

“闭嘴!”陆泽眼神骤然冰寒刺骨,枪口微微下压,锁定赵洪生的头颅!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弥漫开来!

“捡起来!!”赵洪生却像完全屏蔽了陆泽的警告,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嘶吼,唾沫混合着暗红的血块狂喷而出!“…你不想…亲手…为你爹…报仇吗?!…拿着…那把…结束了他生命的枪!…感受它的冰冷!…它的重量!…用它…轰碎…仇人的…脑袋!…那感觉!…比…什么狗屁…法律…什么虚伪的…正义…都要痛快!…都要真实!…来啊!…像个…你爹的…女儿!…像个…敢作敢当的…复仇者!…拿起它!…开枪啊!!”

赵洪生的话语,如同淬炼了世间最恶毒诅咒的魔音,疯狂地冲击着苏瓷早已绷紧到极限、濒临断裂的神经!父亲实验室里温和的笑容、冷库中崩裂眼缝的惨状、裴砚在血泊中逐渐冰冷的身体、赵洪生无数次狞笑的虚影、陆泽那黑洞洞的、不带丝毫感情的枪口…所有的仇恨、绝望、恐惧、不甘、以及对“结束”的扭曲渴望,在这一刻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炸!她的视线死死锁定在地上那把00321上。黄铜的枪身在惨绿幽光下闪烁着冰冷而妖异的光泽,粗糙的木制枪托仿佛还残留着父亲坠楼时凶手的体温与罪恶的烙印!拿起它!崩了陆泽!崩了赵洪生!让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仇恨、所有的绝望,都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归于永恒的沉寂!

她的身体,在意识做出明确判断之前,已然被那汹涌的毁灭**所驱动!如同提线木偶般,她猛地松开紧握匕首的手。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脚边,整个人如同扑向地狱之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扑向地上那把沉重的00321!冰凉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金属触感瞬间包裹了她的掌心!那粗糙、沉重、饱经沧桑的木制枪托,仿佛瞬间吸走了她掌心的温度,也吸走了她最后一丝犹豫!一股混杂着极致恨意、毁灭快感与无边黑暗的电流,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她成功了!抓住了那复仇的钥匙!那终结一切的权柄!

“苏瓷!放下枪!立刻!”陆泽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的枪口瞬间从赵洪生转向苏瓷!手指稳稳地扣在扳机的第一道火位置!他千算万算,没料到赵洪生垂死的蛊惑竟有如此魔力,更没料到苏瓷会在绝境中真的选择拾起这把象征毁灭的凶器!局面瞬间失控!

苏瓷根本充耳不闻!她双手紧握住沉重的00321(对她纤细的手臂而言,这重量如同山岳),生涩而吃力地抬起枪口,那黑洞洞的枪管剧烈地颤抖着,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死死地指向了陆泽的胸膛!她的眼睛赤红如血,里面燃烧着疯狂的、足以焚毁理智的火焰,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字字如刀:“退后!否则…我打穿你的心脏!” 同时,她眼角的余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剐向地上挣扎蠕动的赵洪生,杀意同样浓烈得化不开!

“放下枪!这是最后警告!”陆泽的声音降至冰点,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向前稳稳地踏出一步!他的战斗本能和训练素养,让他有绝对的把握在苏瓷扣动那笨重的步枪扳机之前,用精准的点射击穿她的头颅。但他需要确认箱子里的东西是否完好,这是任务的核心。

“砰——!!!”

回答陆泽的,并非苏瓷的怒吼或枪声,而是一声更加突然、更加近在咫尺的、压抑着爆鸣的枪响!

开枪的不是苏瓷!也不是陆泽!

而是——赵洪生!

就在苏瓷全副心神被陆泽的威胁和杀意所吸引的瞬间!这个看似油尽灯枯、只能待宰的老狐狸,用那只仅存的、沾满血污的左手,如同蛰伏毒蛇的致命一击,闪电般地从破烂西装内袋深处,掏出了另一把枪!一把小巧玲珑、闪烁着幽蓝哑光烤漆、如同精致艺术品般的西格绍尔P365微型手枪!他之前的重伤、惨叫、示弱,全是精心伪装的陷阱!目的只有一个:让苏瓷在极端压力下捡起那把沉重的00321,让她与陆泽彻底对立,制造出他等待已久的、致命的混乱瞬间!

这一枪,他瞄的不是苏瓷,也不是陆泽!而是——苏瓷腰间那个碳纤维炸弹箱侧面的精密连接锁扣!

“当啷!”一声清脆到令人心颤的金属断裂声!

子弹精准无比地命中了锁扣最脆弱的转轴部位!虽然无法彻底摧毁坚固的军用级箱体,但巨大的冲击力瞬间让精密的锁扣机构变形、崩解、弹开!沉重的箱盖在惯性作用下,“啪”地一声向上弹开,露出了里面填充的灰色防震缓冲泡沫,以及泡沫中隐约可见的、存放弹壳备份数据的金属盒和存储着致命录音的黑色加密硬盘轮廓!

“箱子!!”陆泽的瞳孔骤然收缩成危险的针芒!他的首要任务始终是拿到或彻底销毁箱子里的证据!几乎在赵洪生开枪的枪口焰尚未完全消散的刹那,他的战斗本能就已驱动身体做出反应!如同扑向猎物的猎豹,他猛地向前俯冲!左手紧握的□□依旧稳稳锁定苏瓷的要害,右手则如同毒蛇出洞,迅疾如电地抓向那弹开的箱盖!他要在苏瓷反应过来之前,控制住这个决定性的目标!

“休想!!”苏瓷在枪响的瞬间也本能地做出了反应!箱盖弹开的景象如同重锤敲击她的神经!保护证据的本能瞬间压倒了对陆泽枪口的恐惧!她下意识地松开紧握00321枪身的左手(右手依然死死抓着握把和扳机护圈),不顾一切地伸出手臂,猛地向下按压弹开的箱盖,试图将其强行合拢锁死!她的动作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就在这电光火石、三方动作(陆泽前扑夺箱、苏瓷按盖护箱、赵洪生举枪狞笑)交错重叠、混乱到极致的瞬间!

赵洪生那张布满血污、如同地狱恶鬼般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得逞的、扭曲到极致的、充满了无尽邪恶与快意的狞笑!他等待的、精心策划的致命一击,终于降临!苏瓷和陆泽的注意力都被箱子牢牢吸引!而苏瓷的右手,还紧紧握着那把已经子弹上膛的00321!由于她侧身弯腰按箱盖的动作,那沉重步枪的枪口,在无意中,正正地、危险地指向了——她自己柔软的腰腹!

“苏瓷——!!!”赵洪生用尽残存的生命力,榨出最后一丝气力,发出了一声扭曲的、充满了极致蛊惑与催眠魔力的嘶吼,声音如同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召唤,狠狠贯入苏瓷因混乱、愤怒、恐惧而变得脆弱不堪的意识核心:

“开枪啊!用那把枪!杀了你自己!就像你爹当年‘自杀’一样!用杀了他的枪!结束这一切!多么完美!多么讽刺!多么…宿命的轮回!开枪!结束痛苦!开枪啊——!!!”

他的话语,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淬毒的冰锥,带着强烈的心理暗示和摧毁性的催眠魔力!父亲“自杀”现场的惨烈画面(伪造的)、冷库里父亲崩裂眼缝的无声控诉、裴砚临终警告的冰冷回响、眼前这地狱修罗场般的景象、手中这把沉重冰冷、仿佛在吸食她生命力的凶枪…所有的画面、声音、情绪如同狂暴的海啸,瞬间冲垮了她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意识在巨大的冲击下变得一片混沌!

“开枪!” “自杀!” “结束!” “轮回!” “宿命!” 这些词汇如同无数只疯狂的毒蜂,在她混沌的脑海中疯狂嗡鸣、穿刺!

她的右手食指,在赵洪生那充满魔力的嘶吼、自身巨大的精神冲击以及00321那冰冷扳机的诱惑下,竟然真的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带着一种诡异的、被牵引般的力量…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压向了那冰冷坚硬、象征着终结的扳机!枪口,正死死地抵在她自己柔软的腰腹之上!

“不——!!!” 陆泽在身体前扑、左手□□依旧指向苏瓷、右手即将触及箱盖的瞬间,眼角余光无比惊骇地捕捉到了这令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一幕!他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充满了惊怒与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嘶吼!他想要阻止!想要调转枪口!想要扑过去!但身体前冲的惯性、右臂重伤的迟滞、以及距离的残酷现实,让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手指,压向死亡的开关!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拉伸、扭曲、凝固!

苏瓷那双赤红、空洞、仿佛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眸中,倒映着赵洪生那张狞笑得如同胜利恶魔般的脸孔,倒映着陆泽惊骇欲绝的表情,倒映着裴砚尸体上覆盖的、肮脏的帆布,倒映着腰间弹开的箱子缝隙中露出的冰冷金属光泽…最终,所有的影像都如同漩涡般坍缩、汇聚到唯一的一点——她手中那把00321,那黑洞洞的、紧贴着自己身体的、即将喷吐死亡烈焰的枪口!

父亲实验室里温暖的灯光…裴砚在雨中递给她那枚冰冷弹壳时坚定的眼神…秦锋教授在实验室里专注工作的侧影…赵洪生无数次的狞笑与威胁…陆泽冰冷的枪口…真相…复仇…毁灭…解脱…永恒的黑暗…

无数破碎的念头、画面、声音,如同宇宙大爆炸般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中疯狂闪现、碰撞、湮灭!

震彻深渊的枪响:

“砰——!!!”

一声震耳欲聋、足以撕裂灵魂、震塌地狱的枪声,猛地在这绝望凝固的深渊最底部,如同末日审判的号角,轰然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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