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结束的晚上,每个人回到各自的宿舍,等待着双休。
李瑾和张婷婷拎着大包小包往宿舍走“我觉得M&M豆挺好的,一直放水。”
“是啊,咱们最轻松,这两周过的挺开心。”
林夏手机响起,“未知来电”林夏摁了接通键。
“喂?”
“喂,林夏,我是焦坤祎,我换了个手机号,我给陈秋实打电话是空号,给李英兰打是个不认识的人接的,终于打通了。”林夏对这声音既陌生又熟悉,她听出来这是焦坤祎的声音但太疲惫了,只听声音就能听出来焦坤神受了多少苦,这一句话,叹气了好几次,停顿的时候,那不到一秒的无声,充斥着悲凉。
林夏收拾好心情“你怎么给我打电话的?”
“我上周被警察送回家了,明天你有时间吗?”焦坤祎想当面说一些很重要的事
林夏不想看到焦坤祎知道一切后的悲哀,或者疯狂,她也不忍心看到现在焦坤祎的精神面貌,可能已经破败不堪。
“我在北京。”
“我也在北京。”
“你不是在长春吗?”
“我爸妈看我回家之后,给我订了车票,连夜给我收拾的行李。”
“让你上学?”
“不,让我有多远滚多远,说看我闹心,不认我这个儿子。”焦坤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带一些嘲讽,像在说笑。
林夏被他父母的所作所为感到震惊,被焦坤祎的语气也感到震惊,她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我想你和李英兰都在北京,我就把票改成北京了,我还没去一中呢,也不知道陈秋实怎么样。”
“明儿见吧,我我给你一个位置,在那儿见。”林夏不想打断焦坤神,但她听到“李英兰”和“陈秋实”这两个名字就心脏疼。
“行,你和李英兰一起来?我想表姐了。”
“她,来不了了。”
“哦,那我挂了。”焦坤祎没听出来林夏的语气,挂断了电话。
林夏把手机放在一旁,打开一根棒棒糖放进嘴里。
“又吃糖?你刚才写歌的时候不是吃过了。”李瑾把画好的歌曲封面递给林夏,也拿出一根棒棒糖塞嘴里。
“林夏,你不能让我们管着你,自己不控制啊。”张婷婷也顺一根棒棒糖。
“最后一根,许媛呢?”“被圆心约走了。”
“哦。”林夏看着封面,提了几点改动,然后把糖嚼碎,她这次没觉得腻,反而觉得有点好吃。
“明天去哪儿玩啊?”
“我出去见个朋友,你们几个去吧。”
“哦,好,我们去逛街吧。”
“我都可以。”
林夏一晚上没睡多长时间,她不知道怎么和焦坤祎说明白,他不在这很长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林夏被手机闹铃震醒,她缓了很久才坐起来随便穿了一套衣服,准备出门。
当她到达和焦坤祎约定的甜品店的时候,她发现他早就到了。
林夏走进去,拉开椅子“好久不见!”
焦坤祎抬头看林夏,“好久不见。”林夏忘记有多长时间没有见,但是在她的印象里,焦坤祎是个活泼开朗的男生,而现在,坐在林夏前面的焦坤祎眼睛里失去了原来的光泽,像个被土淹没了很久的瓷器,瘦了很多,有点皮包骨,头发也没有打理,还有几根白发,衣服也是乱穿的,没有什么规矩,胡茬也没有剃,林夏点了份草莓蛋糕,打破了沉寂。
焦坤祎喝了一口水“你和李英兰还好吗?”
林夏听到后顿了一下“挺好的,就是见不到面。”
“为什么?”
林夏叹了口气“你不在的时候,她妈妈醒了,知道了我俩的事,不同意,断了关系,她去国外了,但值得开心的是,我和她有了一点联系。”
“会没事的,陈秋实呢?也还好吗?”焦坤祎对陈秋实很关心,如果没有陈秋实,他很难在一次次高压电击下活下去。
林夏不知道怎么开口,想说话又闭上了嘴,手扣着杯子,说不出话来。
焦坤祎好像明白什么“他病好了吗?”
“他死了,跳楼自杀。”林夏的眼泪在眼圈打转,看东西都变得朦胧,焦坤祎递来一张卫生纸,“谢谢。”
焦坤祎想问为什么,但好像也知道是因为什么,是因为那个视频,是因为陈秋实发出的每个消息都没有回应,是希望落空,他似乎发现,自己不会哭了,爱的人死了,但是哭不出来,眼泪好像流干了,但心像是在滴血一样疼。
“他埋在哪了?”
“长春龙凤墓园。”
“我能回去吗?”
“我明天也放假。”
“你帮我订车票吧,我现在身无分文,我要是可以的话,会还你的”
林夏拿出手机订了两张票,“还不还都行。”林夏知道以现在的焦坤祎没有挣钱能力,一时半会还不上,也不想给焦坤祎压力。
“林夏,”林夏抬头看向焦坤祎“如果我死了,可以和他埋一起吗?虽说是唯物主义者,但我还是希望我在阴间可以和他相遇,和他道歉,祈求他原谅我。”
林夏想拉回焦坤祎,别干傻事,但她想到焦坤祎现在的处境,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我会的,你俩下辈子一定要开心。”
“坤祎?我能问问你都经历什么了吗?”
“我已经无所谓了,你想听我就讲,”林夏看着焦坤祎的表情,觉得不该问的,心里给自己打了好几个嘴巴子“我每天都在接受电击,如果不是大厅的钟表有日期,我都分不清是几月几号,那里跟监狱一样,四周都是铁丝网,我就像是井底的情青蛙,只能看到上面的一小部分天空,有的时候连太阳都看不到,我已经好久,”焦坤祎靠在椅背上看着外面,形形色色的人,人行道上的小猫懒懒散散的晒着太阳,绿荫处站着老爷爷扇着蒲扇,听着相声“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能吹到暖呼呼的风了,我在那,被迫接受电刑,那些医生,教官,无论什么人都挂着虚伪的脸,和我一个屋子的女生,比我早到那里,她好像有点,神志不清,有点疯癫,说着奇怪的话,但是晚上又会正常,坐在可以称为床的床上,透过不能过去一个人的窗户看着月亮。我会被强行看小电影,强行和其他我不认识的女生发生关系,还录制视频,当时我和那个和我一个屋子的女生在一个屋子里,听着那些人的指导,做着肮脏的事,恶心死了,如果不起反应就要电击,每次的电流强度都会增加,我裸着身子,坐在电击椅上,口吐白沫,警察进来了,我被带走了,具体发生什么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在医院,看到了李英兰的母亲,我没想到她醒过来了,我在那啊,就跟条狗似的,命都在人家手上,傀儡?或者说就是奴隶?都不贴切。”
林夏听着焦坤祎面无表情,语言无起伏的讲述这一切,莫名的难受,她很擅长安慰人,但是这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就像是一道新鲜的疤痕,年头过去了会增生,长出来丑的不行的肉,如果安慰就像是再一次把肉割下来,再一次鲜血淋淋。
“这儿的蛋糕很好吃,你快尝尝。”林夏把草莓蛋糕推给焦坤祎,试图转移话题,焦坤祎也顺着林夏走,挖起一块蛋糕,吃进嘴里“你不是不爱吃甜的,我听表姐说过。”
“哈哈,人也是会变得,最近莫名喜欢吃,我害怕发胖。”
“你这么瘦,胖几斤可能更好看。”
“吃不下多少饭。”
“因为太想了?”
“嗯。”
“那等她回来得请你大吃一顿,都给补回来,”焦坤祎的笑容暂停“我就不吃了。”
林夏看着焦坤祎,点了点头,她再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焦坤祎好像看出来林夏有点不知所措,就让林夏别往心里去。
他俩本身就不是特别熟,所以说没有什么能聊的。
“订的几点的票?”
“下午五点。”
焦坤祎低头看了眼表“还有一个小时,你带我逛逛吧。
“行啊,你想去哪?”
“哪里都行,我行李都给扔了,随时可以走。”
“嗯。”
林夏带焦坤祎在学校走了一会儿,然后去车站。
“我睡一会儿。”焦坤祎坐在林夏边上。
林夏发现焦坤祎的眼角是向下的,她妈妈也是,哭的次数多了会这样。
林夏翻看着朋友圈,看到有个人发了一大段“亲爱的木木……”又是表白的,林夏没看就翻过去了,自从表演完,林夏人气暴增,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过来加她微信,朋友圈也变得热闹。
她在宿舍群里和她们说她回家一趟,给她们带吃的回来,然后给李国庆打了电话,让他帮忙。
“要和他父母说吗?”
“说吧,再怎么样都是亲生的,”林夏想了一会儿“我问问他怎么想的吧,到时候联系您。”
“他说等他死了再说。”
“好。”
林夏和焦坤祎到龙凤墓园的时候,两个人没有说话,焦坤祎全程跟在林夏后面,捧着花,林夏指了指墓碑“这儿。”
焦坤祎看向墓碑,上面的陈秋实的照片很好看,他掏了掏兜,掏出一张照片,放在那儿,两张照片一样,焦坤祎蹲下来摸着陈秋实的图片,哭出了声,林夏拍着焦坤祎的后背,强忍着泪水,焦坤祎把花放在前面,然后拿出一只玫瑰。
“你累不累啊?是不是很疼啊,你说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啊,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看到,不是说好了一起白头,我都长白头发了,你看到了吗?长了好几根,你可不能说丑,这可是潮流,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在一声声道歉中,焦坤祎趴的越来越靠地面,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
“林夏?和焦坤祎?”
林夏闻声看过去,是刘奕和周一。
“嗨。”
“焦坤祎,你也在这儿,你终于回来了。”焦坤祎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给他俩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周一走过去拿出纸给焦坤祎。
“没什么。”
刘奕把花放在陈秋实墓前,看到一朵玫瑰花和破旧的照片顿了一下,然后把玫瑰和照片放在最上面。
“你能回来吗?老师还想让你当班长呢。”刘奕回到周一旁边。
“我不回去了。”
“好吧,咱班老大跟换了个人似的,好像更年期到了,累死我了。”
“高三了嘛,正常,我和林夏先走了。”焦坤祎不想让自己的这幅模样让更多的同学看到。
“那再见了。”
怎么会再见。
“我想和陈秋实再聊聊天。”
“那等他俩走了,再去吧。”林夏和焦坤祎在墓园门口呆着,看起来很傻。
周一和刘奕走了之后,焦坤祎自己上去的,林夏就在那等着他,林夏拿出棒棒糖,放在嘴里。
“林夏,喝酒吧。”
“好。”
“我能见见姑父吗?”
“那先去找他?”
“好。”
林夏把李国庆约到一家餐饮店。
“姑父好。”
李国庆看着焦坤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姑父能把你的手机借我吗?”
李国庆把手机递过去。
焦坤祎拨通了袁凤霞的电话。
“喂妈,你先听我说,”袁凤霞刚要骂人又闭了嘴。
“我保险是不是没终止?”
“是,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挂了。”袁凤霞没好气的挂断了电话,没等焦坤祎说完。
焦坤祎把手机还给李国庆,寒暄了几句,李国庆就拉着俩个人到王刚的家里。
王刚和陈金凤看着焦坤祎,哭的泣不成声,焦坤祎一直说着对不起,两个人也没有怪焦坤祎,因为他俩知道这一切和焦坤祎无关。
焦坤祎走到天台,看着曾经陈秋实坠落的地方,和林夏喝着酒。
“我得提前走,你和叔叔喝吧。”
“林夏你就走吧,交给我了。”
“嗯,谢谢叔叔。”林夏走下楼,买了当地零食之后去车站。
“姑父,太阳落山了。”
“是啊,落山了。”焦坤祎和李国庆看着落下的太阳,缓缓地从圆形变成半圆再消失,一瞬间陷入黑夜。
焦坤祎喝完最后一瓶酒,已经醉得不轻,吐了好久。
“坤祎,我和你姑姑没有起到好的作用,真的很抱歉。”
“他俩封建到骨子里了,不怪你们,怪我没投个好胎,下辈子就好了。”
“你累吗?”
“第一次这么放松,今天我很开心。”焦坤祎的胳膊挡着眼睛,不让任何人看到他在哭。
“要不你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说?”李国庆还是想拉回他。
“姑父你先走吧,有纸笔吗?”
“有的。”李国庆递给他纸笔,然后下楼了。
焦坤祎没找到月亮,凭着感觉,写了遗书。
“亲爱的爸爸,妈妈:你好,我不知道你们能否看下这封信,我是个不称职的儿子,恶心了你俩真对不起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保险会返钱,那个就当我孝敬你们了,虽然那钱是你们交的,我死了,早就把我东西扔了吧,趁年龄够,再生一个,省着老了没人伺候,再见,算了,再也不见。”
是恨吗?好像不是,焦坤祎也不知道对自己的爸妈是什么情感,但是遗书越写越生气,气的流眼泪。
焦坤祎把遗书用石头压着,在陈秋实跳下去的位置,一跃而下,头着的地。
一个普通的夜晚,本该拥有美好的未来,即将开始新的生活的鲜活的生命,消失了。
“秋实?”焦坤祎到地府,发现这里没什么吓人的,有个熟悉的少年坐在屋顶上,看着风景。
陈秋实回头“坤祎,你来了。”露出笑容,到焦坤祎身边,抱了过去。
焦坤祎把手搭在陈秋实的后背“好久不见,我很想你,对不起。”
“我也很想你,但我不希望你能来的这么早,算了,和我好好的吧。”
就这样紧紧的相拥,永不分开
结尾有点着急,断更一段时间,格式和引号可能有问题,字可能也有,用的图片提取文字,漏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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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焦坤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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