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将稀薄的金辉洒向大地,照亮炼狱般的景象。
尸骸枕藉,暗红的血液浸透了泥土,凝固成狰狞的斑块,断裂的兵刃和破碎的衣物散落各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姬云奚马不停蹄,一身银甲沾染了尘土。
他勒住缰绳,千里马不安地踏着蹄子。
姬云奚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不自觉地握紧缰绳。
府兵也都面面相觑,被惨烈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
尸骸狼藉之中,裴殇小心翼翼地抱起代黎川。
怀中的青年脸色苍白,左肩的衣物被血浸透,软软地靠在裴殇怀里,完全失去了意识。
裴殇面无表情,又像覆盖了一层寒冰,深邃的眼眸翻涌着沉郁到阴鸷的偏执。
他抱着代黎川的手臂收得更紧,怀中是他失而复得后绝不容再失的珍宝。
裴殇无视了所有人,独自踏过血污,朝着他们的家走去。
代黎川在男人怀里睡得安稳,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陷入沉眠,偶尔因肩伤传来的刺痛蹙眉。
“黎川!”姬云奚心头一紧,翻身下马,快步追上去。
裴惊鸿纵身一跃,拦在他的身前,面覆寒霜,妩媚含情的凤眸愈发冷若冰霜。
“裴姨……”姬云奚刚开口。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姬云奚!看你干的好事!你下的化功散差点害死所有人!”
这一巴掌力道不小,他的半边脸很快红肿起来,头都被打得偏了过去,冠冕歪斜,狼狈不堪。
姬云奚的耳中嗡嗡作响,森冷的寒意窜上头顶。
他急忙辩解:“裴姨!您误会了!我……我只是想废掉那个男人的武功!我不知道离魂殿会趁机……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不是有意的!”
姬云奚指向裴殇离开的方向,将责任转嫁出去,
“是他害的!一定是这个外人——”
“啪!”
裴惊鸿反手抽在另一边脸上,又是一记更重的耳光,
她被姬云奚气得胸口起伏,指着他怒斥:“你的父母爱民如子,仁德布于天下,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视人命如草芥的玩意!”
这两巴掌和斥责,如同冷水当头浇下,让姬云奚清醒过来,顿时感到灭顶的恐惧。
他看着裴惊鸿眼中毫不掩饰的失望与厌恶,顿时心慌意乱。
此事若传到父皇耳中,他这辈子都跟皇位无缘了!
“扑通”一声,姬云奚不顾身份地跪在地上,抓住裴惊鸿的裙摆,哀声恳求:“裴姨!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千万不要告诉父皇!求您了!”
望着他惶急狼狈的模样,裴惊鸿眼神复杂,沉默了许久。
晨风吹动她绯红的衣袂,带着未散的血腥气。
裴惊鸿看在已逝妹妹的份上,退让了一步。
她冷冷开口:“让你的人把这里清理干净,村子毁坏的地方全部恢复原状,就算你将功补过,我不会跟你父皇透露半分。”
无所谓,宫里那个人总会知道,不需要她开口。
姬云奚如蒙大赦,连连磕头:“是!是!侄儿马上安排!一定办妥!多谢裴姨!多谢裴姨!”
他慌忙起身,指挥府兵收敛尸体,清理血迹,又派人调集工匠物料,准备重建事宜。
裴惊鸿不再看他,绯红的身影消失在通往书院的山道上。
劫后余生的村民也互相搀扶着回到书院,暂时住在山上。
他们默契地决定,不将昨晚的事告诉孩子们,只说有野猪群袭击,已经被代黎川和裴殇打退。
接下来的两天,裴殇的小院仿佛与世隔绝。
裴殇守在代黎川的床边,寸步不离。
煎药、喂水、擦拭身体、更换伤药……所有事情他都亲力亲为,动作细致入微,又强势得让人无法拒绝。
代黎川醒来后,想去院子里晒太阳,裴殇一言不发地将人抱起,走到院中躺椅旁轻轻放下。
想喝水,裴殇便将温水递到他的唇边。
就连如厕,裴殇都抱着去。
他想帮到底,但被代黎川红着脸拒绝,赶去了院子。
裴殇不会再让代黎川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他像一头守护着宝藏的凶兽,眼底深处的阴鸷与偏执非但没有消散,还因为后怕沉淀得越发浓郁。
没办法,他真的太害怕了……
害怕失去代黎川,更害怕对方离开他、抛弃他。
第三天上午,简凝提着药包探望。
他刚走到屋外,还没出声,裴殇的身影便挡在门前,眼神冰冷。
“我只是来看看黎川。”简凝解释。
裴殇不语,握着凌烟剑的手紧了紧,身上散发出排斥一切的凌冽气场。
跟在简凝身后的段闻檀眉头一挑,上前一步,将简凝护在身后,与裴殇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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