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裴殇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是铺天盖地的血色，还有代黎川气息微弱的模样。
他伸手往旁边一摸，空的！
冰凉的温度让他的心脏咯噔一下，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黎川！”
他失声惊呼，整个人都被浓浓的恐慌包围，心脏疯狂跳动，冷汗湿透了里衣。
裴殇来不及穿好鞋，踉跄着翻身下床，脸色苍白如纸，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外。
“黎川，你在哪？”他慌乱地扫视院子，第一时间看到了站在院门的代黎川。
以及，他身边那个碍眼的月白色身影。
恐慌、醋意、恐惧……一瞬间，所有的负面情绪在他的胸腔里爆发。
裴殇冲了过去，将代黎川搂进怀里，双臂箍得死紧，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男人声音嘶哑，卑微地哀求：“不要跟他走……求你了……我什么都给你……不要丢下我……”
代黎川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恐惧和不安，心头酸涩，任由裴殇抱着。
“我不跟他走。”代黎川一下下轻抚着男人紧绷的脊背，声音放柔，“我哪里都不去，就在你身边。”
代黎川抬眸，看向脸色变幻不定的姬云奚，神色冷淡，摆手逐客，示意他快走，别在这里碍事。
姬云奚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胸口闷痛。
代黎川对他冷若冰霜，却对裴殇温柔似水，让他如何能接受？
可是，他不得不走。
他今早私下前来，没有带护卫，裴殇这个疯子一不个高兴把他杀了，他连反抗都没办法。
姬云奚不敢多做停留，咬了咬牙，转身快步离去，背影仓皇。
待姬云奚走远，代黎川拍了拍裴殇的后背：“他走了，我们回屋去，好不好？”
裴殇闷闷地“嗯”了一声，打横抱起代黎川，一步步走回屋内，将人放在床沿。
他蹲下身，仰头看着代黎川，深邃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惧。
代黎川的小心脏软成一片，伸手捧住裴殇冷硬的脸，指腹揉了揉他的太阳穴，又抚过男人微凉的脸侧，柔声问：“好点了吗？”
裴殇闭上眼睛，脸颊贴着他的手心，感受着对方的存在，慢慢平静下来。
“嗯。”
脆弱不安的神情收敛，又变成那副禁欲冷肃的模样，如果忽略掉淡红的耳根……
这时，汤圆叼着一个油纸包，从门外跑进来，将包子放在板凳上，然后蹲坐在一旁，吐着舌头，眼巴巴地看着两个主人。
绒球也飞了进来，把抓着的小信筒丢在桌上。
两个小家伙察觉到气氛不对，没有像往常一样扑上来，一个个乖乖地退到门口，探头探脑地偷瞄。
代黎川笑了笑，招招手让它们进来。
他拿起凳子上的油纸包，一层一层解开油纸，拿出一个肉包子递给汤圆，转头对裴殇说：“快去洗漱，吃早餐了。”
“好。”裴殇起身，拿起桌上的信筒，走到隔间洗漱。
他拆开信，快速浏览了一遍。
信上字迹潦草，是密探传来的急报：南阳城大捷，蛮云军主将梅骆牙在离魂殿的协助下逃脱。
梅骆牙……竟然是离魂殿救走了他。
裴殇眉头紧皱。
前世就是这个梅骆牙，在五年后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南阳城惨案，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梅骆牙为了激励士族，将“屠城敛财”作为奖赏，顺便震慑其他城池。
起初，只是勒索。
蛮云兵卒大多来自底层，对钱财有着无上限的渴望，他们挨家挨户地搜刮，用刀鞘拍打着门板，凶神恶煞地索要财物。
一些人拿出积蓄，希望能破财消灾，可贪婪的胃口一旦被勾起，就再也填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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