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的煤气灯滋啦作响，将林惊蛰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怪物。
他握紧配枪，指尖能摸到枪柄上那行刻字的凹痕——“你真的是来查案的吗？”。查克在前方带路，雨衣上的水珠滴落在陈旧的红木地板上，声音像某种节拍器。
“瑞秋·索兰度是重度妄想症患者。”查克的声音黏腻如蜂蜜，“她坚信自己是被冤枉的，甚至幻想出一个叫‘沈砚清’的医生在虐待她……”
林惊蛰的太阳穴突地一跳。
“——什么？”
查克回头，油灯的光映着他浮肿的脸：“您怎么了？脸色很差。”
林惊蛰的神经接驳器突然刺痛，一段陌生的记忆强行插入——
雪白的诊疗室。
沈砚清戴着金丝眼镜，钢笔尖划过纸质病历。
“你分得清现实和幻想吗，Ⅲ号？”
“警官？”查克摇晃他的肩膀。
林惊蛰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配枪不知何时已抵在查克眉心。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下，砸在制服领章上。
“抱…抱歉。”他收枪后退，靴跟撞上一辆推车。玻璃药瓶叮当碰撞，其中一支标签赫然写着：
氟哌啶醇·专供67号病床·林惊蛰
C区病房
铁门在身后关闭时，林惊蛰确定自己听到了锁芯转动的声响。
病房里弥漫着石碳酸和尿液的气味。靠窗的病床上蜷缩着一个女人，她的手腕被皮革束缚带磨出血痕，长发黏在汗湿的脸上。
“瑞秋？”林惊蛰翻开警官证，“联邦调查局的。”
女人缓缓抬头。
——那是陆离的脸。
“他给你注射了多少次记忆抑制剂？”她的声音像隔着水面传来，“才会让你忘记自己才是67号病人？”
床头的病历卡无风自动，翻到最新一页：
【病情记录】
患者坚称自己是“解构者联盟”特工
今日再度试图攻击沈医生
建议加大电击疗程强度
林惊蛰的耳膜嗡嗡作响。他扯开领带，发现内侧用血写着：
“逃出去。沈砚清是假的。”
监控室·茧房之外
沈砚清坐在环形屏幕前，指尖轻叩控制台。十六个分屏展示着林惊蛰在病院的每个瞬间——他苍白的脸色，颤抖的手指，以及瞳孔中越来越明显的金色裂纹。
“认知崩坏进度？”
系统弹出数据：
【主体现实认知率：58%】
【幻想融合度：72%】
【预计完全同化剩余时间：4小时22分钟】
阿莱莎的机械义眼在暗处闪烁：“现在介入还来得及。”
沈砚清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红光映着他似笑非笑的唇角：“再等等。”
主屏幕上，林惊蛰正用配枪砸碎卫生间的镜子。玻璃碎片飞溅中，他颤抖的手指触碰镜后露出的金属门——那是通往禁闭岛灯塔的检修通道。
“我的乖宝贝……”沈砚清的声音淹没在数据流的噪音里，“…终于找到迷宫出口了。”
海水漫上悬崖时，林惊蛰终于明白——
阿什克里夫没有囚徒。
只有自愿戴上镣铐的狱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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