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中午,食堂人声鼎沸,空气里飘着炸鸡排的油香和米饭的蒸汽。我端着餐盘,小心避开拥挤的人群,目光搜寻着空位。林瑟老远就冲我挥手,他旁边坐着秦戈。
“这边!”林瑟指了指他对面空着的椅子,又看看秦戈旁边,“秦主席特意给你占的位。”
秦戈正低头看着一本摊开的物理竞赛题集,闻言只是抬了下眼皮,没说话,用筷子尖点了点旁边的空椅子。我赶紧坐下,餐盘里的红烧排骨和青菜豆腐汤冒着热气。
“谢了。”我小声对秦戈说。
他“嗯”了一声,目光没离开书页,只是顺手把他餐盘边上那碟还没动过的凉拌黄瓜往我这边推了推。
林瑟咬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宋南初,化学社下午活动室大扫除,别忘了啊!老刘说要把那些陈年试剂瓶都清理掉。”
“知道知道。”我点头,夹了块排骨,味道有点咸。
“下午?”秦戈突然合上书,看向我,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你不是说要去图书馆查光谱仪的资料?”
我一愣,想起来确实跟他说过这事,但化学社突然通知的大扫除更重要。“啊,那个……资料不急。化学社大扫除是临时通知的,得去帮忙。”我解释道。
秦戈没再说什么,只是重新翻开书,但翻页的动作似乎比刚才重了点。
林瑟看看秦戈,又看看我,眼神里闪着八卦的光:“啧啧,秦主席,资料哪有我们化学社的集体活动重要,对吧宋南初?”他故意拖长了调子。
秦戈没理他,自顾自地吃着饭。气氛有点微妙。我埋头扒饭,觉得今天的排骨格外咸,连灌了几口汤。
这时,食堂阿姨推着小餐车经过,上面摆着刚出炉的小甜点,金灿灿的蛋挞和点缀着鲜红草莓的草莓挞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同学,新出炉的草莓挞,要不要来一个?”阿姨热情地招呼我们这桌。
林瑟立刻举手:“要要要!阿姨给我一个!”
我也被那香气勾得馋虫大动:“阿姨,我也要一个草莓挞。”
阿姨笑眯眯地给我们拿了。草莓挞小小的一个,酥皮烤得焦黄,上面堆着饱满的草莓和雪白的奶油,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我刚拿起小勺子准备挖,就听见旁边秦戈对阿姨说:“麻烦,也给我一个草莓挞。”
我和林瑟都愣了一下,齐刷刷看向他。秦戈……吃甜点?还是草莓挞?这画面有点难以想象。他平时看起来跟甜食完全不沾边。
秦戈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接过阿姨递来的草莓挞,很自然地放在自己餐盘里。
林瑟憋着笑,凑近我小声说:“稀奇啊,秦主席居然好这口?该不会是……”他故意没说下去,眼神在我和秦戈之间瞟来瞟去。
我脸有点热,没接他的话,低头专心对付我的草莓挞。甜滋滋的奶油混着微酸的草莓,确实很好吃。
“下午几点结束?”秦戈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也在吃他的草莓挞,动作斯文,但速度不慢。
“嗯?”我抬头看他,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油。
他指了指我的嘴角,眼神示意了一下。我赶紧用手背擦掉,有点窘:“哦,大扫除啊?估计……三点左右能完吧。”
“嗯。”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继续解决他的草莓挞。
吃完饭,林瑟被同学叫走了。我和秦戈一起把餐盘送到回收处。水流哗哗地冲过盘子,我正想找点话题,秦戈却先开口了。
“图书馆那本《近代光谱分析原理》,”他侧头看我,水槽上方氤氲的热气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没那么冷硬了,“帮你预留了,在二楼A区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我有点意外,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事。“谢谢啊!”我真心实意地道谢。
“扫除完有空的话,”他顿了顿,语气很平常,“可以去看。位置给你留着。”他说完,没等我回答,就转身朝食堂外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有点暖,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好像总是这样,话不多,但做的事……都挺让人在意的。
下午化学社活动室大扫除,灰尘漫天。我和林瑟负责清理试剂柜最上层那些积灰的旧瓶子。
“哎哟,这瓶98年的浓硫酸,标签都烂了!”林瑟捏着鼻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棕色大瓶子。
“小心点!”我赶紧在下面接着,“放这边空地上,待会儿统一处理。”
搬了半天,灰头土脸。林瑟累得直捶腰:“不行了不行了,歇会儿。宋南初,你渴不渴?我去小卖部买水。”
“行,帮我带瓶橘子水。”我抹了把额头的汗。
林瑟刚走,我踮着脚想把最里面角落的一个大玻璃瓶挪出来,那瓶子看着很沉。脚下踩着的凳子突然晃了一下,我重心不稳,惊呼一声往后倒去!
预想中摔在地上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撞进了一个带着熟悉冷冽松木香的怀抱。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我的腰。
“小心。”秦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我惊魂未定地抬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他应该是刚来,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有点急,像是跑过来的。他扶着我站稳,手很快松开,但刚才被他手臂揽过的地方,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似乎还残留着温度和力道。
“你……你怎么来了?”我站稳,心跳得有点快,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路过。”他言简意赅,目光扫过我刚才站的那个晃悠悠的凳子,眉头又皱了起来。“下来。”他语气带着命令。
我乖乖从凳子上跳下来。他二话不说,自己踩了上去,长臂一伸,轻松就把那个角落的大瓶子提了出来,稳稳放在地上。整个过程干脆利落。
“谢谢。”我看着地上的大瓶子,又看看他。
他没看我,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落在活动室门口。林瑟正好抱着几瓶水冲进来:“水来啦!哎?秦主席?你也在啊?”林瑟看到秦戈,眼睛瞬间亮了,一脸“我懂的”表情。
“嗯。”秦戈应了一声,从林瑟怀里抽走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很自然地递给我。
我愣了一下,接过来:“谢谢。”
他这才拿起另一瓶水,自己喝了几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下午的活儿差不多了,”林瑟灌了一大口水,看看我,又看看秦戈,“宋南初,你不是还要去图书馆吗?这儿剩下的我收拾就行。”
我看看时间,确实快三点了。“那……麻烦你了林瑟。”
“不麻烦不麻烦!”林瑟笑得像朵花,“快去吧快去吧,别耽误秦主席给你留的好位置!”
我被他调侃得有点不好意思,看向秦戈。秦戈已经拧好瓶盖,把空瓶精准地投进门口的垃圾桶。
“走吗?”他看向我,眼神平静。
“……走。”我拿起自己的书包。
走出化学楼,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我们并肩走在林荫道上,树影斑驳地洒在身上。谁都没说话,只有脚步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那个……”我忍不住打破沉默,想起中午的草莓挞,“你……你喜欢吃草莓挞?”问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傻。
秦戈脚步没停,侧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抓不住。“还行。”他回答,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算讨厌。”
这回答……跟没说一样。但我莫名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走到图书馆楼下,他停下脚步:“二楼A区第三排靠窗。书在桌上。”
“知道了。”我点头。
“嗯。”他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我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他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拂过我额角——那里大概是刚才打扫沾上的一点灰尘。“脏了。”他收回手,指尖捻了捻,语气平淡无波。
“哦……哦。”我下意识地摸了摸他刚才碰过的地方,感觉那块皮肤有点发烫。
“进去吧。”他说完,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图书馆侧面的林荫道尽头,才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图书馆凉爽安静的大厅。额角被他指尖拂过的地方,那点微凉的触感似乎还在,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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