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品轩越想问题越大,感觉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什么。
于是他真心实意地问:“你们学了多久?”
“半天吧。”许万祥说。
“半天就能学会?”白品轩感叹,“这也太天赋异禀……”
“我们已经学会基础知识,她只是教我们怎么运用,又不学新的,难道还得花很长时间?”许万祥很疑惑,他都不清楚白品轩在感慨什么。
他们学的修道知识都是相当简单那部分,毕竟稍微深奥一点听都听不懂。
如果已经简单到那种程度,还得学很久。
——那他们不是完了?
白品轩又问:“基础的你们都已经学会?”
“感觉差不多吧,”许万祥看了一眼医馆外的空地,“又不难,还一直反反复复地教,我们就反反复复地学。”
听起来感觉相当简单,这就有点微妙。
不过许万祥是病人,山上那些是傀儡,病人会不代表傀儡就会。
所以白品轩问:“傀儡没有跟你们一起学吧?”
“他们知道的更多,没必要跟我们一起学。”许万祥说得很肯定。
已经很离谱的病人还把傀儡推得更上一层楼。
白品轩紧皱眉头,感觉完全没道理。
在病人看来,傀儡还挺神通广大,但他们只是听令行事,这有什么厉害?
不就只是些碍眼的小喽啰?
他想着想着,这才想起之前自己被傀儡暴打一顿的事。
——如此看来傀儡仿佛真的神通广大?
这时许万祥又说:“陆潮生和染宁都去教过他们,感觉能学的他们都学了。”
那两个人出没,基本不会有好事。
不过这话一出就更没道理,怎么说来说去都是那两个人的功劳?
——傀儡神通广大,又被染宁教导,所以理所当然能打他?
白品轩深吸一口气,冷静点才问:“他们教得好吗?”
“挺好的,反正都能听懂。”许万祥夸了一句。
这话让白品轩回想起之前田衡的叮嘱——绕圈子只会耽误时间。
他指着远处的草丛说:“草虽然茂盛,但会妨碍下面的花照到阳光,因此比草矮的花就容易枯萎。所以要想明年花开,就得把杂草除掉,否则茂盛的只有草。”
许万祥和田衡都一脸茫然。
白品轩问:“听得懂吗?”
许万祥和田衡一起摇头。
“如果是他们会怎么说?”
“除草如除虫,一定要趁早?”许万祥把谚语前半句调整一下位置。
——虽然短,但是重点突出。
短短十个字,比他快六十个字都清楚。
白品轩不得不承认,如果是他来教病人,可能十天半个月都教不清楚。
由此可见,之前的确是傀儡在短时间内学到精髓。
这才在较量的时候使诈,让他轻敌。
白品轩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的床铺。
今天是个阴天,不少人也跟着没精神,都躺在床上休息。
所以白品轩也躺上床,叹了又叹。
这时段亭舒过来整理东西,见他唉声叹气不由很奇怪:“你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又加重病情?”
“差不多吧,反正也是心病。”白品轩继续叹气。
原本好转,结果又加重,这种事段亭舒当然无法容忍。
于是她就开始摸脉问诊,看看白品轩这是又出现什么问题。
白品轩随她摸脉,也不挣扎,若是往日估计早就问东问西。
段亭舒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不过最后段亭舒发现他什么问题也没有。
没有任何问题,但看起来又命不久矣。
——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心病。
“让你出门教傀儡就这样,那以后还是别出门了。”段亭舒不留情面地说。
听到以后不能出门,白品轩瞬间就坐起来:“教得不好我可以改,给我一点时间。”
“这还教不好?”段亭舒很疑惑。
白品轩无奈地说:“情况有点复杂……”
“那就说给我听听。”段亭舒说得顺理成章,
白品轩犹豫再三也只能说:“那就先说好,只是这次情况有点复杂,不是我不会。”
“有多复杂?”段亭舒问。
白品轩提出一个可疑的地方:“昨天傀儡在山上施法布阵,结果让陆潮生倒地不起,这不合理吧?”
谁知段亭舒说:“你躺在那里更不合理。”
“这是两回事,不要放在一起说。”白品轩赶紧强调。
段亭舒转而问:“行吧,他倒在那里不合理,那要怎么样?”
“昨天其他人教了新东西,本该发挥奇效,不过他们用出一点问题。”白品轩说出关键。
段亭舒象征性地问:“问题何在?”
“我感觉是阵法强弱有问题,所以才会导致陆潮生倒地不起。”白品轩说出答案。
段亭舒怀疑道:“实际并非如此?”
“只是有点错误,但还没全错。”白品轩听到质疑就赶紧解释。
段亭舒说得更加离谱:“十个问题对了一个也算合格?”
“没这么严重……”白品轩无奈地说。
“那是对了两个?”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教他们调整,结果调整到最后也出现问题。”白品轩只好转移话题。
段亭舒恍然大悟:“哦,你也不会。”
白品轩继续无奈:“没有全对不是不会……”
“你是故意的?”段亭舒这句话就是明显的挑衅。
白品轩很不满:“你是来治病的吧?”
“心病还须心药医,你这不就有精神了?”段亭舒说。
事实如此,白品轩也无话可说,只能往床上一躺:“我要睡了。”
不过又立即转过头问:“我还能出去教傀儡吗?”
“爱去不去。”段亭舒见他不再唉声叹气,瞬间就无所谓起来。
白品轩接连经历各种刺激,也就不在意段亭舒的态度,毕竟相比之下这只是小事一桩。
之前的问题才是久久无法释怀。
这时问题主人公陆潮生慢慢走过来,然后轻轻坐在床上,又缓缓躺上去。
从始至终都又轻又慢,仿佛是在宣告昨天发生了什么。
昨天陆潮生干的事就是白品轩最不能释怀的。
因此他开口道:“今天我去山上教傀儡,碰到染宁。”
这件事陆潮生当然知道,而白品轩主动说出来,必定另有目的。
“她之前说要去看一下傀儡。”陆潮生说得很简单。
白品轩说出一件事:“她觉得你昨天倒地不起都是我的错。”
——难道不是吗?
陆潮生当然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含蓄地表示:“她觉得昨天傀儡的做法有点可疑吧。”
“可疑在哪儿?”
白品轩明目张胆地问,似乎知道陆潮生不会说出真相。
陆潮生也明白,有些事不能放到台面上,一旦公开透明所有人都不会有退路。可要是始终这么憋屈,又有点不值得。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于是他话锋一转。
“她没有具体说出来,我觉得是所有人都低估了傀儡。”这句话跟之前的染宁不谋而合。
白品轩说得有点讽刺:“莫非他们还深不可测?”
“他们是执行魔道命令的工具,”陆潮生说得很慢,“但是在成为工具之前,他们是各种各样的人,耕地的、养花的、炒菜的,应有尽有。”
这话有点没头没尾,因此白品轩只是皱起眉头。
“无论如何他们都能在短时间内学会施法布阵,然后听令行事,”陆潮生顿了顿,又转而说道,“可修道人士经年累月才会施法布阵,甚至这样都不行。”
傀儡在他话里仿佛真的深不可测。
“当然,他们付出很大代价,家破人亡、流离失所都是常态。”
陆潮生半天也没说重点,此刻他停下来,白品轩就知道重点来了。
“或许这也是一种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说这么多就只是为了夸这一句,白品轩怒了:“那样也算人上人?”
“不然昨天是怎么回事?”陆潮生问得理所当然。
——昨天是他出手!
白品轩想起今天被傀儡暴打,这才咽下一口气,最后说:“反正不是他们干的……”
无论如何他也不接受这件事,即使明知是假话。
“如果每次都这么想,或许有朝一日会付出代价。”陆潮生一叹。
这声叹息并不重,但白品轩又想起今天被傀儡暴打,更糟糕的是说不定还有染宁在后面。
一想起她嘴角的笑,白品轩就怒从中来,不可断绝。
他忽然觉得陆潮生就是在咒自己。
——因此也得让他付出代价。
“我去山上教傀儡,主要是觉得周遭变化太可疑,听说五年前有一场骇人听闻的灾难,不知道会不会变成那样,”白品轩哀叹一声,“搞不好不但回不去,还得面对惊天浩劫。”
这话像是直接在陆潮生胸口捅了一刀,毕竟他就是幸存者,还亲眼目睹父母丧生,能活到现在纯粹是一种侥幸。
罪魁祸首说出这种话,有点肆无忌惮。
不过能知道白品轩就是罪魁祸首,纯属巧合。
当时他已经对魔道有过深入调查,那些人做事肆无忌惮又畏手畏脚。
一方面视天地之力如无物,另一方面又对平民百姓很是忌惮。
这跟普通修道人士截然相反,但在这种选择下魔道确实很难对付。
因此陆潮生也开始留意平民百姓。
那场灾难明显是人为,而且显然忽略平民百姓。
所以绝不是魔道所为。
救灾过程中,陆潮生一直在留意老百姓的动向,不过不是幸存者,而是遇难者。短时间内成百上千的人死亡,那么他们的魂魄不会立即消散,毕竟人多路窄,只能一个一个来。
修道人士无法直接看清魂魄形态,却能看到一点模糊动向。
那些还没消散的魂魄会不约而同避开一个地方,陆潮生远远一望,就看到那边藏着个面具人。
那人气定神闲地施法布阵,不断吸收遍地零散的功法。
陆潮生发现双方实力差距过大,他不是对手。
——所以没有过去搏斗。
同时他又发现魂魄会专门绕到什么地方,于是跟过去一看,就发现倒地不起的染宁。
她身受重伤,不过还有一口气。
她四周东西的损伤,明显高于那场灾难,魂魄持续过去,损伤继续加重。
□□,而是针对具体某人的攻击。
——因此陆潮生只好救下染宁。
如今看来当时的选择真是恰到好处,说起来也算遇难者有意引导。
现在陆潮生就知道他们还需要什么了。
“遇难者放在那场灾难里只是普通灾民,可如果他们是以钝示人,以锋策己呢?”陆潮生平静地说出一句话,“放到现在他们或许就是傀儡。”
这对白品轩来说意思就是他活该被打,于是他瞬间又怒了。
“——你什么意思?”
“以钝示人,以锋策己”出自《旧唐书·宣宗记》,原文为: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以钝示人,以锋策己,藏锋慰忠骨,出鞘镇山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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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不如被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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