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潮生这话一出来,染宁就皱起眉头:“我还得打架?”
她感觉自己一天到晚都在忙里忙外,结果还得去忙。
“这件事只能靠你。”陆潮生说得仿佛只有她靠得住。
这时阴云密布,头顶始终遮着一片云,见不到无边无际的苍穹。
人的心情原本会随着头顶天空布满阴霾。
可窗外银杏仿佛仿佛耀眼的光,将厚厚的阴云劈开。
陆潮生这句话将染宁捧得很高,好像她就是破开阴霾的光。
但她不吃这一套,反而很奇怪:“那你呢?”
“估计是垫背的。”陆潮生说得很不吉利。
这是死路一条的意思,但眼下还算风平浪静。
染宁很疑惑:“给谁垫背?”
听起来还是他自愿的。
陆潮生说:“布阵的那些人。”
布阵的是大夫、病人和傀儡,要给他们垫背那么情况就相当糟糕。
染宁没想过会严重到这个程度。
——意思是他们不但不靠谱,还可能添乱。
“你的意思是他们做不好?”她问。
严重到这种程度,那干脆别干了。
陆潮生摇摇头:“他们能力有限,后续还有很多事。”
他没有否定他们,只是说事情远没有结束。
就是除了布阵,布局里还有其他事情,阵法只是一个开头。
开了那个头,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很危险。
听起来很复杂,复杂到打架都是小事一桩。
陆潮生就是将责任全揽过去,无论如何都有他保底。
染宁无法坐视不管,事到如今,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承担责任,只好问:“反噬阵法怎么用?”
双方曾经因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她主动询问,像是不再计较。
“让他咎由自取就行。”陆潮生简单说出答案。
染宁一时没明白:“怎么咎由自取?”
“就是自作自受,自取灭亡。”
修道路上有各种各样的报应,有小有大,大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咎由自取。
如今看来白品轩的报应多得很,但没有一个应验。
无视报应就是视天地之力为无物。
这本是一个修道人士的常见现象,但白品轩可不常见。
他不是魔道,又还不如魔道。
染宁只能点评:“那他得用外来功法防身。”
曾经他说过,用外来功法防身才会遭到反噬。
“因此得让他不得不防身。”陆潮生强调。
回想上次白品轩被反噬时,戴子溪是在傀儡布阵下催动反噬阵法,他就瞬间倒地不起。
——也就是那时他始终在防身。
在那之前他刚拿走陆潮生的好运。
当时陆潮生没有他的好运,他就无法用陆潮生的修为防身?
不过即使当时被反噬,也没有造成太大后果。
“他命也太硬了吧?”染宁很不可思议。
陆潮生说出真相:“因为他用我来挡灾。”
这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可他说得无关紧要似的。
用人挡灾是一种很罕见的做法。
毕竟报应不能无视,但可以转嫁。
甚至还有专门帮人转嫁报应的,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干这种事的人就连魔道都不屑一顾。
白品轩不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只可能亲自动手。
染宁琢磨半天,最后皱眉问:“用好运?”
陆潮生停顿片刻才点头,他没想到她还会想到这里。
染宁有点目瞪口呆:“他给你好运还能干这个?”
“又不是送礼给我……”陆潮生有些叹息。
……夺取功法和化解伤痛已经够离谱,结果还用来挡灾?
——真是层出不穷的不干人事。
算起来持续时间应该比较长,于是染宁问:“你挡灾几年?”
“五年。”陆潮生说。
“这跟化解伤痛是一路的吧?”
“其实都算挡灾,不过是大小差别。”
陆潮生那边变化太大,基本天翻地覆。
父母双亡,又被人拿来挡灾,很多人都会因此崩溃。
可他仿佛无事发生。
染宁十分好奇:“有你挡灾他就不需要防身?”
“我挡灾就是帮他防身。”
“那他不就不会被反噬?”
“……所以前提是我不挡灾。”陆潮生强调。
“好运没了就不会再挡灾吧?”
陆潮生略微一叹:“还是继续挡灾。”
“……啊?”染宁相当疑惑,这跟她想的不一样。
难道上次不是因为好运消失所以白品轩才自己防身?
陆潮生摇头苦笑,没有说话。
虽然没有直说,但染宁知道背后的事相当复杂,最后只能感慨:“这还分两步走……”
算起来好运只是让挡灾难度降低。
好运没了,挡灾难度只会上升,而不是消失。
好运消失,白品轩会选择是否用陆潮生挡灾,而不是绝对不用。
他上次不用,结果惨遭痛击,那么这次肯定会用。
“布阵放烟花,感觉你扛不住……”染宁很担心。
“估计他也是这么想的,”陆潮生脸上反而有点笑意,“好运没了挡灾继续,所以我会让他避开要命的灾祸。”
“但你会拉他下水?”染宁见他还在笑,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陆潮生没有回答,染宁就发现问题不是一般的大。
白品轩会用陆潮生挡灾,陆潮生就借此拉白品轩下水。
——可能最后同归于尽?
“我累了,先躺一下。”染宁有点心力交瘁,转身闭眼躺好,看起来是沉沉睡去,其实是在想问题。
反噬阵法和布阵感觉是一路的。
不过重点是要让反噬阵法起效。
在垫背和反噬之间,得让反噬发挥出更大效果。
布阵做得好就能让垫背的代价小一点。
染宁躺着的时候,陆潮生就跟周围病人说注意事项,让他们最近千万要小心。
原本世间就不太平,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就更加警惕。
于是染宁睡着,陆潮生说着,其他人听着。
药房里的田衡见到这一幕,发现意外和谐,但还能维持多久得看他怎么做,因此不由盘算起布阵的事。
他很快就能学会相关知识,那么其他三人也得尽早做好计划。
准备充分,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这时段亭舒走进来拿东西,田衡就趁机说:“估计这几天我就要学习放烟花,你们三个得尽快商定怎么争论放烟花的事。还得趁机蒙骗那个人,让他以为我就是按照你们的说法放烟花。”
段亭舒对突如其来的任务并不排斥,只是问。“就是解释说明?”
“大概这么回事,你们来说我来做,再一起骗。”田衡说得比较简单。
可段亭舒怀疑:“要骗他可不容易吧?”
“你们可以争起来、吵起来,看上去很较真。”
田衡描述得仿佛很严重。
但段亭舒觉得要是真的吵起来,可能还会打起来。
即使是何泽平,看起来笨手笨脚,真把他逼急了,也是会动手的。
“也就是要让他感兴趣?”段亭舒说得比较客气。
田衡重点强调:“得很感兴趣。”
“要让那两个争起来,有点难……”
——毕竟何泽平始终都在避免纠纷。
田衡指出:“又不是真的,只是演戏。”
“那就先编一下,再演出来?”段亭舒问。
田衡要求:“要编得像真的。”
段亭舒得到编故事的任务,就走出医馆找人。
那两个人正在医馆外整理东西,段亭舒靠近时,何泽平小心翼翼拿着一筐东西正要离开。
“等一下,不急。”段亭舒拉着那筐东西不松手。
何泽平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干这种事,所以就放下筐。
“如今局势的变化,相信你们都看到了。”段亭舒说得相当笼统。
苏云直接问:“要干什么?”
“医馆布局是你定下的,现在我们得想办法保住这个布局。”段亭舒立即拉拢苏云。
苏云十分疑惑:“有人要摧毁?”
“当然如此,我们还打不过。”段亭舒强调。
这是一个相当不利的局面。
于是苏云问:“那要怎么办?”
“只能骗。”段亭舒略微一叹。
“骗人就行?”
“还得付出些代价。”段亭舒又是一叹。
“什么代价?”
“到时候他会去外面放烟花,以此来吸引某个人的注意。我们三个就在医馆里争论放烟花的事,类似解释说明,让那个人以为他就是按照我们的说法来放烟花。”段亭舒详细说明。
何泽平有点担忧:“像上次那样放烟花?”
“效果估计没那么好。”段亭舒摇摇头。
何泽平有些震惊:“……那代价就是他?”
“所谓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段亭舒指着医馆,“他说他是上医,你觉得我们是什么?”
何泽平低头一叹:“能医人就不错了……”
“我们得确保他能医国。”苏云说。
何泽平问:“我们只要骗人?”
“还有后续的治病救人。”段亭舒说。
“后续”两个字一出,何泽平和苏云都不说话了。
“相对来说,我对那种事比较了解,所以我来主导,”段亭舒说出任务分配,“你们就猜测、质疑。”
“我先想一下。”苏云说完就抱着筐走人。
何泽平也赶紧拿筐子跟上。
救死扶伤多年,临危受命倒是头一回,眼下时局动荡,也由不得他们拒绝。
不过对段亭舒来说,比起这种成百上千人的生死问题,单打独斗只能算一种表演,打得再好看也没用。
等她走回医馆,绕到白品轩那边拿东西,他就问:“开方抓药是不是花样越多越好?”
这问题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
段亭舒问:“为什么这么说?”
“不同人的情况并不完全一样,如果用同样的药方感觉有点敷衍。”白品轩有些嫌弃。
很多人都会有类似问题,段亭舒曾经也有。
不过现在她已经彻底明白。
“如果此时外面在下冰雹,一个三岁小孩和一个彪形大汉都要出门,是不是大汉就不用打伞?”她问出一个较为常见的问题。
白品轩回答:“虽然强壮,也还是得打伞吧?”
“如果冰雹很大,那就谁也不用打伞。”段亭舒说。
白品轩相当疑惑:“还有这种事?”
“因为谁都不能出去。”
情况严重到一定程度,无论什么人都会受到影响。
不会因为你强壮,就能无事发生。
“这跟开方抓药有什么关系?”白品轩又问。
“开方抓药就跟这个类似,出不出门、打不打伞,要看的不止是人的差别,还有环境差异。难道外面的冰雹有拳头大,你打着花伞出门就会没事?”
白品轩被绕晕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怎么说?”
“花样百出究竟是对是错,最终还是得辨证论治,对症治疗。”
——这是治病救人的基础。
白品轩问出那个问题:“以不变应万变呢?”
“如果合适那就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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