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味?
本来没觉得有味道,被陆行柏这一说,姜溶满腹怀疑,埋头闻胳膊,竟然真嗅到一股火锅料的味儿。
还不是怪陆行柏,如果他不是看到他正跟助理谈话,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才不会选择去吃火锅消磨时间。
姜溶理不直气也壮,随便扯了个理由:“我没吃,这个是我去火锅店打工沾上的。”
“火锅店打工?”陆行柏半信半疑。
“嗯。”姜溶点头,小指勾住陆行柏袖口,慢悠悠说:“先生你知道的,我家庭情况不好。”
“姜溶不是才给你了五十万?”不知是不是姜溶错觉,在说完这句话后陆行柏气压低了几分。
“五十万,不够的呀。”姜溶忍笑忍得很辛苦,他料到陆行柏调查过“赵忻”,说的话半真半假:“我学的工科,以后要去国外读研,还要给阿婆阿爷打生活费。”
姜溶坐在座椅两旁的扶手,腰部露出诱人的弧度,温热的呼吸喷洒,柔柔的,还有些痒。
陆行柏听到姜溶说:“先生,不是所有人都跟你和姜先生那样,生在富贵家。”
“我们普通人也有追求高质量生活的权利的。”
啧啧,瞧他这段话说的多有深度,活脱脱一只坚韧小白花。
他不信陆行柏一点没触动。
姜溶沾沾自喜,安静等待人开口。
他要是陆行柏,现在就大手一挥拿一百万给这个可怜的小保姆挥霍。
当我陆行柏(姜溶)的保姆,不许过得那么穷酸。
可惜他终究不是陆行柏,也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陆行柏发出一声赞同的轻应:“嗯。”
“再接再厉,希望你早日得偿所愿。”
姜溶:“。”
万恶的资本家。
抠死你得了。
嘴角微微上扬,姜溶附和道:“先生说的对。”
还是他茶得不够,没让这老处男动心。
要再接再厉。
两人在客厅各做各的事。姜溶霸占了陆行柏的沙发椅,下午天气好,他把沙发椅搬到阳台一边晒太阳一边读本。暖洋洋的光线眷顾全身,他放下剧本,懒懒打了个哈欠。
回身看到陆行柏在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眼上敷的纱布刚换过药,白色的布条硬生生被陆行柏戴成某种时尚单品。
“外面天气那么好。”姜溶看着陆行柏,提议:“先生,我带你出去走走怎么样?”
话音刚落,陆行柏从棋篓里拿出一颗白子,停在半空。
失明那么多天,他从未离开过医院。人长时间处在黑暗里,会惧怕太阳。失明的这些天,陆行柏深切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姜溶放单手托腮,继续诱惑:“我们从后门出去,偷偷的,不让别人发现。”
十几分钟后,医院后门。
这里只有一个保安把手,而且与正门相比过路的人很少,不会引人耳目。
姜溶慢悠悠地推着轮椅,他给陆行柏戴了个墨镜,还有黑色口罩,将人的脸挡住大半。
就算是许衍来也认不出这个人是陆行柏。
他弯腰仔细打探前方,低头时发尾不小心扫过陆行柏耳尖,很轻的一下,如同羽毛拂过湖面,惊起丝丝涟漪。
“等离远一点,再把口罩摘下来。”姜溶说。
他推着陆行柏去离医院一公里外的公园。公园很大,坐南朝北,穿过了沙湖河,里面都是散步的大爷,不愁会遇见熟人。
姜溶觉得差不多了,走到正面,给陆行柏摘下口罩:“好了。”
住院后连清新的空气都成了奢望,他竟习惯了医院的消毒水味,甫一闻到外面的空气,肺部颤了一下。陆行柏自嘲地扯唇,掌心缩紧,膝盖长裤攥出褶皱。
耳畔传来的声音也不再是单调的室内音,麻雀的鸣叫,还有附近小孩的打闹声,小摊儿的叫卖声以往他从未在意的各种声音化成白噪音清晰入耳。
手掌渐渐攥成拳,又突然被人捉住,塞进一个倒三角形状的东西。
陆行柏下意识低眼。
姜溶馋这口儿很久了。
热奶宝——以前都是老奶奶推着小推车到小学门口卖。可怜他那时心气高想吃却不愿意被别人看到,每次都要等没人的时候,才一个人攥着五块钱纸币跑去买。
三块钱一个的热奶宝,一口咬下去,蒸熟的糯米混杂着甜奶油,是为数不多姜溶的童年回忆。
陆行柏闻到一股甜腻的奶油味儿,还有粽子的糯米味,神色闪过一瞬异样。
姜溶见他一口没动,舔了舔下唇沾的奶油,“不尝尝吗?”没下毒三个字憋在唇边,没说出口。
裹了奶油的粽子。
陆行柏给个面子,尝了一口之后下出断论。
还在粽子外面套了个甜筒。
“这叫什么?”他问。
姜溶把垃圾丢了,回:“热奶宝。”
名字有点熟悉,陆行柏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听谁说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姜溶在心里冷笑:呵。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屈辱的下午,陆行柏让他痛失脸面。他像往常一样,从零钱袋里拿出一张面值五元的纸币鬼鬼祟祟溜去老奶奶的小摊儿买热奶宝,刚买完就撞见不远处跟人一起出来的陆行柏,他吓得拔腿就跑。
千万不能让陆行柏看到他买热奶宝。
彼时姜溶是个小酷哥。小酷哥是不能被人看见爱吃甜食的,还是裹了好厚一层奶油的热奶宝。
事与愿违,第二天班里同学都知道他每天都买校门口的热奶宝。
再也没人喊他小酷哥了!
一定是陆行柏告的状!
小姜溶以牙还牙,气得跑去跟老师告了一个陆行柏的状说他午休不睡觉看奥数书,那天之后小姜溶跟小陆行柏结下了未来无数个之一的梁子。
见陆行柏尝了一口就拿在手里举着,跟举火炬似的,姜溶轻啧了一声。
浪费粮食。
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握住陆行柏手腕,弯腰一口咬掉剩余的糯米,嗯……还是很好吃。
黑米装进竹子里,蒸熟后会带上淡淡的竹香,这种味道姜溶念了很多年,从来不会腻。
既然陆行柏不吃,那他就都给他吃了。
糯米被尽数咬掉,陆行柏的热奶宝最终只剩下一个空落落的甜筒,举在手里更像举火炬。
但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虽看不见,也大致能猜出姜溶做了什么。
“赵忻”吃了他的热奶宝。
他的。
他还咬了一口。
远远超过了保姆与雇主的正常距离。
糯米的甜香在舌根留下一缕淡味儿,陆行柏喉头发干,吃掉了剩下的甜筒。
甜食下肚促进多巴胺分泌,姜溶心情好,不自觉哼起歌。他推着陆行柏走到一处无人的草坪。
“要不要下来走会儿?”他提议道。
自从陆行柏车祸住院,还没出来散过步,医生建议他经常出来晒太阳,接触接触外界,对他的病情恢复好。奈何陆行柏的工作性质,不能常在外面露面。
伤的是眼睛又不是腿,有什么不能出来的走的?
就是因为懒。
姜溶默默吐槽。
陆行柏心底泛起涟漪,姜溶看不得他磨磨唧唧的样子,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非让他来猜,他又不是陆行柏保姆,那么惯着他。
姜溶刹住轮椅,直接对陆行柏说:“我要去草坪上玩一会儿,一起去吗?”
陆行柏犹豫。
姜溶干脆直接将人从轮椅上拉起来,往草坪上慢步走去。为了照顾陆行柏这个瞎子,他挑了平整的路走,步伐也没平日那样快。遇到路上有石子,往旁边一踢,石子咕噜噜滚到灌木丛里。
阳光无限好,陆行柏掌根泛起热意,顺带着被拽着的小臂都有些酥。能看到的依旧是一片虚无,他却有了方向。
少年五指细长,顶端陷进肌肉,淡粉的指骨曲起,强势且温柔。
陆行柏唇线平直,死寂的心脏砸下一颗石子——扑通,平静的湖面惊起波澜。
终于走到草坪中央,姜溶缓了口气,眸子幽幽瞟向陆行柏。
要不是带着个累赘,他也不至于几百米路走出了几公里的感觉。
意识到姜溶在看他,陆行柏腰板挺得更直,眉峰英俊:“到了?”
“到了。”
姜溶也累了。
径直盘腿在草地坐下,刚下过雨不久,草地微湿,他的裤腿一下湿了。
“嘶。”
“怎么了?”陆行柏关心道。
姜溶拍拍屁股,又站了起来,白裤子表面出现一个明显的湿痕。
“没事,裤子湿了一块儿。”
陆行柏登时皱眉,问:“哪里湿了?”
“裤……”姜溶仰头,改口道:“屁股。”
陆行柏抿了下唇,将外面的薄外套脱了递给姜溶。
姜溶挑眉,明知故问:“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拿去垫着。”
姜溶无声轻哼,漂亮的眼珠转动,似是想通了什么,说:“先生的衣服很贵吧。”动作却很诚实,接过外套垫在身下,然后坐了上去。
“脏了算我的。”
二人一站一坐,在草坪度过了一个安详的下午。
姜溶让陆行柏别光站着,往旁边走走,又跟他说附近两百米都安全可以随便走。陆行柏便计算着,正好走到一颗松树前,再走回来。
啪嗒——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树上掉落,恰好砸在陆行柏头上。
陆行柏一怔。
“噗哈哈哈哈哈哈———”
陆行柏眉头拧成死结,想低头看砸到自己的是什么,却意识到自己看不到,只能黑着脸立在原地。
姜溶抬头恰好跟不小心没拿住松果的小松鼠来了个对视,笑弯了腰,盛满碎星的眼睛无不告诉松鼠四个字:“干得漂亮!”
陆行柏沉着脸返回原地,姜溶还在笑,他说:“别笑了。”
姜溶笑得更大声了。
并且掏出手机记录了这历史性的一幕。
堂堂路航总裁,去公园被松鼠袭击。
镜头对准陆行柏,姜溶歪头对他说:“先、先生,松鼠先生在跟你打招呼,笑一笑。”
原来是松果。
陆行柏神情稍松。
拍完起身,姜溶将手机塞进口袋里,他站在陆行柏身前,恍然发现他头顶沾上枯叶渣,应该是被松果蹭上的。
配上陆行柏深沉冷峻的面孔,好呆。
姜溶忍住笑,小酒窝忍得时隐时现,良心发现顺手帮陆行柏摘掉了枯叶渣。
照这个速度下去,小陆很快就被攻略了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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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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