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不然我不跟你玩了!”
温戈坐在空荡荡地卧室里发呆的时候听到窗外小孩玩闹的声音他才猛然惊醒,自己搬出来了?
虽然温戈知道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什么问题,毕竟温老爷子要是想知道自己的行踪,一切都成不了秘密,而且温菁也在一中,想要长时间躲开她是不可能的。
但是没事儿。
温戈搞笑地想,“没事”可能真的是什么咒语,能够将泥潭般怎么动都被脏污缠身的困境变成在犹如在臭水沟旁的处境,脚还是会脏,但至少不会那么绝望。
温戈心情愉快地将包里的东西倒出来,一堆药盒药瓶哗啦一声地掉了出来,他熟练地拿出几样,分别弄出该吃的量,面无表情的一口将药片丢到嘴里。随即拍了拍手,震掉并不存在的药灰走到了窗边,双手靠在窗沿,看着楼下小屁孩们玩耍。
房门被敲响,温戈扬声喊了声:“进。”
单追推门,上半身微微探进房间,入目的便是堆成一座小山的药盒,他眼神一暗,随即看向温戈,那人还是撑在窗沿,伸着身子往外探。
房东并没有安装防盗窗,温戈长得又高,这么一往外探在单追看来就是整个上半身都伸出了窗外。
单追余光里满是那小药山堆,拧着眉彻底推开门温戈走去,直接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就往回拉。
温戈不设防被他拉得一个踉跄,人歪歪斜斜地就朝单追倒。单追见他这么无力一拉就倒,眼里已满是担心,眉心也彻底锁紧。
“干嘛呢!”反应过来的温戈伸手抓住窗沿,赶紧站稳,随即不满地回头瞪向害自己差点摔跤的罪魁祸首!
单追盯着温戈看,想从他表情看出什么端倪来,但失败了,对上他的脸单追的心脏有一半不受自己控制,另一半则是蠢蠢欲动着。他看向窗子,随即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温戈被他搞迷糊了,直接伸手先拦下了他的动作,问道:“问你干嘛呢?!”
单追抓着他伸来拦自己的手,将人往室内拉了拉,才道:“联系中介按防盗窗。”
温戈一脸莫名奇妙,他侧头想朝窗外看去,但是才转了个头,手就又被单追往后扯了扯。
回头对上单追拧眉的表情,温戈后知后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单追板着的脸问道:“你不是怀疑我要自杀吧?”
单追眉心迅速拧起,眼睛也微微瞪了起来,显然很不赞同温戈的口无遮拦。许是受了老太太的影响,单追不说像她一样执着于吉祥话,但至少在日常中会避谶。
温戈笑着看着单追严肃的样子,心感觉热热的,他用了点劲抽出了自己的手,在单追紧张的目光下笑着走到了窗户旁。
南方的冬天没有落地的黄叶,也没有光秃秃的,泛着白的枝干,墨绿的叶子挂着冷意在风里微动,像是在说枯与生发不是它们的宿命。温戈背靠窗户,双手反撑在窗沿笑着看着单追。
单追只是觉得美,窗框似相框,近处的人,远处的景,这一幕像极了应被高价拍卖的藏品,可他心惴惴的,总觉得高价的并非画家技艺,而是画中人笑着身往后仰,成为这框画里——死亡的部分,进而构成的,生死平衡的表达。
“温戈。”单追闭了闭眼,将脑子里自动生成的负面猜想及时掐断,他严肃地看着面前人。
温戈还是笑着,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单追过来。
“我总觉得你和单姥对调了刻板性格。”温戈调转身子,面朝窗外,呼吸了一口寒冷但通鼻的冷风道:“她依旧是不谙世事的二八少女,每天没什么烦恼,也不操什么心,好好的活着。”
单追不说话,也朝着窗外站着,但一直留意着温戈。他知道温戈应该不会,但他讨厌万一。
温戈楼下小姑娘小男生玩耍的声音远远的传进温戈耳里,他突然侧头看向单追,余光里出现了单追一直虚摆在自己手腕周围的手。他正视看去,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掌突然又变得像是被触到翅膀而不自然挥动的蝴蝶,细微的颤动牵动了温戈的眼睫,他意识到后不自然地眨了眨眼,压下了震颤。
那只手即便被自己看得不自然,但还是没有收到主人传来的指令,依旧悬空摆在那儿。
实际单追也是花了很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忍着异样的情绪继续这样的动作,他去了解过,双相重度患者很容易产生自杀的想法,温戈的那一堆药怎么看也不像是轻度患者。
温戈的心脏异常的跳动着,他以为是哪个药的副作用,厌烦转瞬即逝,他看了眼单追,随即移开视线看着窗外的绿叶继续说道:“你就像是个絮絮叨叨的老人,像是个关心则乱的家长。”
单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保持着一贯的沉默。
“单追,我只会是最想活下去的那个。”温戈侧头看向单追,对上单追沉静的目光,莫名的,他有些悲伤。
不是为自己,为单追。
这个年纪本该享受的青春;本该因为无知而大胆的肆意;本该心与嘴离得最近,同步表达情绪的喜形于色;本该哭和笑,开心和愤怒,满足和委屈都大声的表达,单追都没有。
“嗯。”单追应了温戈刚刚说的想活。
温戈觉得气氛有些沉重,他扯了扯嘴角继续问道:“来找我干嘛?”
“喊你去看那套房子。”
温戈脱口而出:“不用了。”
单追一直盯着温戈,在他说不用了时,另一只垂在身边的手瞬间握紧,他故作平静地确认道:“你,那套不租了?”
欲盖弥彰的,单追还说道:“这间房本来就是打算留给你的,就算租了——”
对上温戈看来的视线,单追没有将本不该讲的违心的话继续说下去,是了,温戈不租同栋楼里的另一套房子,最开心的就是自己了。
只是喜欢让人小心,单追生疏地别扭地把握着朋友该有的分寸,脑子里平白多了一把尺子,时刻提醒着自己又过界了几厘米,理智会跟情感较量,一个要往前跑,一个拽着要往后拉,这样的拉锯就让他心口不一的话语都带着明显的拙劣感。
如果温戈足够客观那一眼就能看穿这种异常,可他也不是很清醒,他此刻满脑子只有自己主动开口要和单追一家一起住的尴尬!
温戈此时脑子里重复播放着那句“不用了”,旁边还弹幕着“怎么好意思的”的话语。
脸常规操作地亮起了红灯。
“不是,我的意思是,额,就是——”温戈察觉到自己嘴巴没和脑子商量好就先自作主张发言时猛地闭眼,只觉得更尴尬了。
救!
即便这样,温戈还是正视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不想自己住,准确的说,他确实想和他们住在一起,过一段“偷”来的家常生活,这方面的强烈不配得感让温戈觉得这样的生活只能是他小心翼翼地“偷”才能不见光的,短暂的得到。
两人互相干瞪着眼,就在温戈脸越来越红时,单追开口打破了僵局,他道:“去趟超市吧,把日用品和菜买了。”
“哦哦嗯好。”温戈点头如释重负道。
这是个老小区,靠近小学,这一块都是学区,是以离两人的学校也不算远。
带着红领巾的小孩你追我赶,嘴里嚷嚷着的自己的身份是最新动画片里的人物形象。
单追和温戈两个大长腿混在里面满是违和,就像是在萝卜地里混入了两棵白杨树。
这边的超市也不像之前小区的那般商场化,更像是个菜市场,小超市连着各种小店,有卖熟食的有卖主食的...
两人走进市场时烟火气息扑面而来,温戈不懂买菜,只是像条大尾巴一样跟在单追后面,在单追问吃不吃的时候要么点头要么问句“这是什么。”
单追问的自然,以至于给了温戈一种他们一起生活了很久的错觉,好像这不是他们搬来的第一天,而是平常生活里最普通的一天。
“单追。”
单追此时正在挑菜,加之周围的环境确实嘈杂,他没有听见温戈喊自己的声音。
温戈扯了扯单追提着菜的袋子,微微弯腰在摊铺上挑菜的单追下意识朝着力的方向看去,看到温戈松开的手时,视线转看向温戈。
单追:“嗯?”
温戈看了眼他装到一半的菜,抿了抿唇开口说道:“算了你先选菜吧。”
单追站直了身,微微挑眉,直接将选好的那些递给了老板,称重结账完拿过菜后,他看着温戈示意他说。
温戈看着他这么正儿八经的样子,突然又不想说了,但单追拉着人往不挡道的地方一站,摆明了不想被糊弄。
温戈看了眼周围,随即不自觉的轻轻磨了磨后槽牙,对单追道:“那个录音,咳,发我。”
单追在听到他说录音时就瞬间打起了精神,听清楚温戈说要录音时,比拒绝先起的情绪是震惊。
温戈看到他的眼神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随即微红着脸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的录音我听一下怎么了?”
单追移开视线,拒绝道:“删了。”
“删了?!”温戈瞪着眼睛单追,随即有些急了般说:“怎么就删了?!”
单追没有回答,握紧了装菜的袋子,眼睛看向远处的菜摊,耳尖有些红。
温戈不死心地拦下单追要去买菜的步子,又问了一次:“真的删了?真的?”
单追点头,侧身绕过温戈,温戈嘟哝的声音和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声音混合,即便如此都压不住他脑子里播放的深夜录音的声音:
温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长久的沉默后,单追轻声喊温戈,似是在确认他是真的睡了还是有点意识。
感觉他真的睡了后,单追微不可查的声音因为离手机近所以被清晰的收录,
他说:喜欢,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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