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山如其名,一年到头漫山遍野都是绿意,不分四季,好像一直过着春天。
如果没有那些糟心事,简从宛想,在这个地方休养生息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美人儿,你怎么又哭丧个脸!”她端来一把小木椅坐在后院里,又看到了之前那只跟她说话的小花妖。
简从宛微微皱眉,这小花妖……说话是不是太过直接了点儿。
不过这个精怪本就才开灵智,说话不懂迂回也正常,可是它的心是好的,从上次安慰她就能看出来。
“喏,给你一朵花。”小花妖在她脚边努力垫着脚,一朵散发着香气的野百合不停地在简从宛裙边轻蹭。
野百合的绿色花杆虽然被折去一大半,可是对于小花妖来说还是很大,小花妖举着野百合,就如同蚂蚁搬着一块小糕点,瞧来属实费力。
见到这一场景的简从宛终于噗嗤笑了出来,伸手接过野百合,用食指轻抚了下小花妖的花瓣,分外真诚地说:“谢谢你。”
“那你喜欢,我明天还给你摘别的花!”小花妖很兴奋,至于它为何如此喜欢简从宛,答案只有一个——它是个颜控。
花妖幻化人形后个顶个都是的俊俏貌美,所以第一眼见到简从宛时,它还以为简从宛是同类,没曾想,是个人族。
小花妖坐在简从宛的脚边,跟她闲聊。
这是难得的安宁时刻,简从宛也不免得多说了些,在说到自己是仙族时,小花妖突然啊了一声,将简从宛吓一跳。
“怎么,听到我是仙族你为何如此惊讶?”
小花妖在她脚边转圈,把她看了又看:“你怎么会是仙族呢,你身上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灵气?”
简从宛怀疑地将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灵气,灵气这玩意儿肉眼还能看出来?那她这个仙族冒牌货儿不是早就被看出来了?
她正想狡辩呢,不知道阿南又从哪儿冒了出来,上来就斥小花妖:“你胡说什么呢,我宛宛阿姐怎么不是仙族了,我告诉你,她可厉害了,法力特别高……”
阿南一顿夸,夸得简从宛都不好意思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掩盖自己的心虚。
“我没说错啊,我就是看不见她身上的灵气,我瞧她倒是有灵根,但是灵力漂浮,跟别的仙族不一样啊。”
“胡说,你一直在这深山里,哪里还见过什么仙族。”阿南又反驳它。
这话让小花妖哑火了,她确实没见过别的仙族,不过草木居里那个男人的灵力是凝聚成一团的,确实跟眼前这位不一样嘛,难道是阿妈跟它说的话不对?
阿南不高兴地瞪着小花妖,嘴巴都快噘到天上去了,他可是宛宛阿姐最好的朋友,才不允许别人这么说她。
两个小朋友起了争执,简从宛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双手悬在半空,都不知该摸摸谁的脑袋。
幸好,她手足无措之际,裴思故来了。
小花妖与裴思故不熟,见他来飞快钻进了花丛里,阿南也被裴思故遣走,一时间,这后院里只剩下了他与简从宛。
“有事跟我说?”简从宛一眼看出了他的来意。
裴思故微微一笑,答了声是。
“什么事啊?”
裴思故顺势走过来,蹲到她身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要暂时离开一趟。”
简从宛有些惊讶,问他去哪儿。
“我得回现世一趟,从那边下手才能真正地带你回去。还有……”接下来的话裴思故没说出口。
简从宛听他话说半句,忍不住追问:“还有什么?”
“没什么。”裴思摇摇头,继续嘱咐道:“你就安心待在这里,我很快回来。”
他话里未说的是,是简从宛妈妈的消息,知道简从宛妈妈重病后,他拖了好友于景帮他多照看一下。
刚才他接到消息,说是简从宛妈妈突然住院了。本来想跟简从宛说,想了想还是瞒着她吧,她如今被系统困在这里,只能平白着急,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他回去,他回去可以帮她。
“马上就走吗?”简从宛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瞧着裴思故的眼睛。
“对,马上就走。”裴思故也随之站了起来。
简从宛眼睫垂下,突然上前一步,拥抱了一下裴思故:“裴思故,谢谢你,祝你一路顺风。”
这只是一个感谢的拥抱,裴思故却当场愣住。简从宛收回手后,他还久久未能回神。他等这个拥抱,实在是太久。
即便这一次只不过是为了感谢,可他心里依旧欣喜。
他走了,是简从宛亲自将他送到院门口的,简从宛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苦涩,她也好像想裴思故一样来去自如。只可惜,她现在是只囚鸟,无论如何都飞不出,能做的只有等待。
她转身,正对着的就是时章养病的那件屋子,这些天里,所有人都在里面进出,唯有她从未去过。
连阿南都觉得不好,委婉劝过她好几次。
后院阿南正在跟大白狗玩儿,木连带着奚琴安不知道去哪儿了,时章也被施了针正沉睡着。
看一眼吧,就看一眼,没人知道的。
简从宛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那扇门,越过挡在榻前的屏风,隐隐约约可以瞧见一个影子。
她的小心翼翼令呼吸都变轻了起来,明明时章昏睡着,她却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从门槛到时章的榻边,简从宛走了十步。
竹榻上,时章正安静地睡着,呼吸绵长而又均匀,只是肉眼能够看出来,他又瘦了,瘦得跟在不周山时差不过。
简从宛蹲在榻边,用手轻轻拂过他的眉骨,不知不觉眼睛有些湿润。
“对不起……”想说的话很多,简从宛却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床边挂着一束已经晒干的艾草,干枯的叶子上叶脉更加清晰,视线下移,能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十根手指上的伤痕也如叶脉般纵横。
所有的心疼都化作一声叹息,她不敢去碰伤口,只敢将指腹搭在他的手心,感受着他的温度。
明明受伤后伤口能很快愈合的人,这一次竟然这么多天伤口还是如此可怖,可想而知,他这次受的伤有多重。
她吸了吸鼻子,擦掉划过双颊的泪珠,整理好情绪,准备离开。
时候不早了,她得走了,一会儿万一被别人发现,自己这几天的装作疏远全都白费了。
她起身,衣裙上带着沾染着的百合香就这般扑到了鼻尖。原本正“昏睡”着的时章突然睁开眼来,抬手抓住了简从宛的手腕。
这一下可将简从宛吓得不轻,跟惊悚片里怪物突脸有得一拼。
她身上的汗毛蹭一下就立起来了,时章醒了,那刚才她又是摸他又是哭的,他不会都知道吧。
“那什么,我就是进来拿点儿东西的。”
简从宛完全不敢回头,暗暗用力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对方却拽得更紧。
“阿宛,我不会松手的,过来坐下吧。”时章的声音很疲惫,语气轻飘飘像是空气。可他的手却握得如此之紧,就好像松开之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一样。
这一次,是简从宛败下了阵来。
她转过身,还未站稳,便被对方一个用力拉进了怀中。
时章成了她的肉垫,简从宛整个人都压在了时章身上,她刚想逃,对方却没有给她机会。
时章的双手和双脚像两条蛇一样缠住她,然后稍一一用力,简从宛整个人就被带到了竹榻里侧。
“时章!”简从宛的力量对于时章而言犹如蚍蜉撼树,她根本就挣不开。
她的抗拒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简从宛只能任由他像树袋熊一样抱着自己。
挣扎到最后,她也放弃了,这人,简直是说不通。
见她不再乱动,时章慢慢地将头靠在简从宛的颈窝处,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味道。
“阿宛,你身上今日是什么香味?”
“野花香。”
“阿宛,我好想你。”
“咱们前天才见的。”
“我好难受。”
“难受我给你去找木老爷子。”
……
几乎时章每说一句话,简从宛就把他的话给堵死,到最后,时章选择不说了,只不过缠着简从宛的手倒是一直没放。
简从宛脑子里思绪万千,自己明明就打算疏离时章的,怎么疏离疏离的疏离到床上来了,这事情的发展方向不对啊!
“时章,你要怎么样才肯松手?”简从宛实在没辙了,甩了下自己的膀子,让肩膀上的时章挪开他的脑袋。
时章的鼻子被简从宛的肩膀上的骨头撞了一下,他不怒反笑,笑得简从宛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某些人担心我还不承认。”
“谁、谁担心你了!”简从宛声量提高了些,企图以这种方式来增加的底气。
“木连那一针只能让我昏迷不到一炷香时间。”
所以,从刚才她进来,到她这样那样的时章都知道?
简从宛瞳孔瞪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时章爱极了她这副生动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这段时间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松开了压着简从宛的脚,抱着她腰的双手揽得更紧了些。
“阿宛,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你放心,我不会逼你说出,我会自己去查,让你无所顾虑的留在我身边。”
简从宛看着他无比认真的眼睛,眸中渐渐渡上了哀伤。
他们来自两个世界,他该从何查起呢,不过是天方夜谈罢了。
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屋门已经被打开。
直到咣当一声,药碗落地,两人目光才一道聚齐投向了前来送药的奚琴安。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同在一张榻上的二人,指着他们的手都在发颤:“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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