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她是被恼人的手机闹铃叫醒的，第一次这么痛恨手机，她挣扎着坐起身子关掉了闹钟。
看着房间里尚未褪尽的黑暗，她选择先开灯，以前每天一醒就是拉窗帘，这几天就不了。
灯打开她闭着眼，光线刺目。
亮得她昏昏沉沉又要睡着了。
……
黄筱枝换好衣服就去敲老妈的房门。
“咚咚咚”。
里面刚说“进来”，黄筱枝已经推门而入，一眼看见魏青文正跪坐在地板上，在她那个巨大的化妆箱里翻找着什么。
看来是为化妆做最后准备。
黄筱枝手上还拿着面包，见状有些无奈： “妈你跪在地上干嘛呢，地上凉坐凳子上啊。”
语气里带着关切。
魏青文也知道地上凉，只是有个东西滚进床底了。
她招招手：“你快来捡一下这个镯子，我够不到。” 顺手把自己的拖鞋垫在地方示意。
黄筱枝走过去蹲下身，笑着说：“来来来我来，我看看是什么宝贝镯子值得你趴地上去捡。”
被点破的魏青文赧然摸摸脖子。她知道女儿是心疼自己。
黄筱枝侧身跪地，手臂伸进床底摸索，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魏青文在一旁屏息看着。
终于摸出来了。
黄筱枝掸掸灰，将镯子递给魏青文：“你就是找这个啊？这镯子还留着呢？”
魏青文接过仔细擦了擦，抬眸道：“肯定留着啊，这可是我外婆给你买的，你的外祖祖，她一心想着你嘞。”
外祖祖，在黄筱枝出生那年安详离世。她都快不记得这对小银镯了。
“怎么掉床底下去了。”
魏青文叹气：“不是要给你化妆嘛，拿错盒子了，一打开乱糟糟的，镯子就滚进去了。”
黄筱枝安抚地拍了拍魏青文肩膀。
她懂老妈的珍视。“好了好了，先吃点面包，吃完化完妆我们就去学校。”
话音刚落，魏青文就去抢她手上的面包。
俩母女坐在床尾吃着面包，随口聊起小时候的趣事。
在黄筱枝很小还不懂“外祖祖”时，魏青文总是耐心解释。所以黄筱枝印象中，那是一位慈祥又疼爱她的老人。
魏青文曾说过，她童年很多时光在外婆家度过，外婆带她玩，非常爱她。
最让黄筱枝感叹的还是母亲家族的强大基因，个个容貌出众。
……
两人吃完便开始化妆。
黄筱枝坐在矮凳上，魏青文坐在沙发，在她脸上精心描画。左擦擦右擦擦，左一笔右一笔。
黄筱枝全程戴着耳机听音乐，全然信任地任由母亲发挥。魏青文早年学过化妆，手艺不错。
化了将近俩小时，终于完成。现在的“小孔雀”还只是头像身子不像。
魏青文端详着自己的作品，满意极了。
黄筱枝照完镜子，由衷地竖起两个大拇指给魏青文。
不错，等她换上衣服就完美了。
两人都很满意，收拾出发。
魏青文作为特邀家长，还给班上每位同学和老师准备了小礼盒。
母女俩进学校时人还不算多。魏青文今天打扮得青春洋溢，和黄筱枝走在一起像姐妹。
于雯更早到校，作为主持人已换好装备化好妆。
黄筱枝进班时她差点没认出来——妆很浓，而于雯已穿上红色拖地鱼尾礼服，气质成熟优雅。
魏青文跟在后面。
黄筱枝上前拍拍于雯肩膀，俏皮地探出脑袋：“嗨大公主，你今天有点漂亮哦！” 这简直是黄筱枝理想的身材。
于雯轻笑，用指尖轻勾黄筱枝下巴：“你也很好看，小孔雀。” 实话实说，她真像只白孔雀。
魏青文看着于雯，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于雯这造型将她的大气与锋芒完美展现。
魏青文兴奋地掏出手机：“来来来你俩站好，我给你们拍合照！” 边说边指挥。黄筱枝在左于雯在右，两人略显局促。后来黄筱枝比耶，身体倾向于雯；于雯也微微侧身，一手轻搭另一只胳膊肘。
拍完第一张，魏青文又道：“拍个严肃帅气点的！” 她打算发学校贴吧。
黄筱枝微歪着头，不笑时气场高傲如真正的孔雀公主；于雯只需一脸严肃便已足够好看。
拍完魏青文笑得合不拢嘴。两个女孩看着莫名兴奋的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黄筱枝凑过去拿过手机，和于雯一起看，“孤立”了魏青文。看完更佩服老妈的全能。
黄筱枝再次竖起大拇指，魏青文一脸骄傲。
于雯提议：“阿姨拍得真好。可以麻烦其他同学帮我们三个拍一张合照吗？”
魏青文更兴奋了：“好呀好呀！你们去找同学吧，我整理下头发。” 其实她心里有点打鼓，毕竟快四十了。
于雯去找人。
黄筱枝发现苏厘座位还是空的，心里咯噔一下——她从不会迟到活动。
她找了个外班女生帮忙，用上了于雯的相机。
商量好后，女生接过相机。
于雯提着裙摆过来，肩上的外套已取下，露出光洁的肩颈。
这时黄筱枝也已换好白孔雀演出服，与妆容浑然一体。
于雯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只道：“好看。”
魏青文站中间搂着两人，三人笑容灿烂，一张温馨有爱的照片就此定格。拍了两张，女生归还相机，于雯直接递给黄筱枝。
黄筱枝和魏青文挤在一起看。照片里，于雯的红裙衬得身材曲线玲珑，神情独一无二；黄筱枝是只快乐的漂亮小孔雀；最惊艳的是魏青文，被拍出了少女时代的灵动，更添一份成熟大气与雍容气质，甚至压过于雯。
广播响起，叫主持人下去。于雯该走了。
黄筱枝拿起凳子上的外套披在于雯身上：“早上凉。”
于雯轻声道谢，点点头，提着裙摆拿着稿子离开。
教室里同学各忙各的。魏青文去帮合唱节目同学化妆。
黄筱枝盯着苏厘的空座位，不安感加剧。她找到班主任何伟：“何老师，请问苏厘今天怎么还没来？”
何伟刚喝水，撑着桌子道：“苏厘昨晚发信息说晚一点来，怎么了？”
晚点来…应该没事吧？黄筱枝稍微安心： “没事的何老师，那我先下楼准备了。” 何伟点头。
出了办公室，裙摆随着步伐轻盈飘动。美丽的白孔雀快步走回教室。
晚点来就晚点来吧，她期待苏厘给她拍照。
阳光洒进教学楼，有些晃眼，让黄筱枝不太舒服。
但看到教室里母亲和同学其乐融融的景象，又觉得这阳光正好。
起初同学对魏青文有些偏见，但看她拍照、合照时的风采，偏见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羡慕——羡慕黄筱枝有这样一个有爱、有才又漂亮的妈妈。
黄筱枝告诉母亲自己下楼了，要去看看于雯。说完便脚步轻快地下楼了。
魏青文留下收拾。
在楼上她就看到了于雯那抹耀眼的红。
黄筱枝提着白裙快速下楼，裙裾飞扬，灵动可爱。
出教学楼见于雯正和男主持人规矩地站着，学校摄影师在给他们拍照。
黄筱枝识趣地没有过去打扰。于雯美得夺目，旁边的男主持显得有些单薄。
其实黄筱枝一下来于雯就注意到了她，只是不敢直视，只能用余光追随。
她看到黄筱枝独自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边，目光胶着在自己这边。
学生开始涌向操场集合。黄筱枝很快被人潮淹没。于雯再看过去，已没了人影。
老师要求学生就坐。黄筱枝随着人流找到班级位置。于雯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寻那只白孔雀。
一眼就看到了。
黄筱枝正朝她挥手。风仿佛特意为她留出了空隙。
于雯回以微笑，转头准备开场。时间快到了。
黄筱枝握着相机（于雯没要回，她就一直带着），决心要记录下于雯最美的时刻。
……
主持人上台。于雯的自信大方，耳垂上一点红饰，更添光彩。黄筱枝为不影响他人，站到台侧较近位置拍摄。
当她按下快门，捕捉到于雯眼眸亮如星辰的瞬间——她本就属于这光明之地。
黄筱枝自知技术一般，但主角足够耀眼。
魏青文坐在家长席最前方，看着于雯仿佛看到当年校花的自己。
她越看越觉得于雯潜力无限，未来必成大美人。她嘴角含笑，神情温柔慈祥，浑然不觉已被学校摄影师纳入镜头。
于雯说完下台。高三学姐的古典舞开场，舞姿曼妙，摄影师忙个不停。
于雯手持稿子和话筒，静静伫立台侧，光是如此已让黄筱枝移不开眼。
欣赏片刻，黄筱枝回到座位看表演。
艺术节的节目精彩纷呈。
黄筱枝的节目在倒数第三个。她看得投入。倒数第五个节目结束，她便去做准备。
恰巧碰到于雯。黄筱枝抛了个媚眼，于雯会意地歪头轻笑。
这细微互动被魏青文捕捉，她嘴角疯狂上扬。
黄筱枝上台。
魏青文立刻拿出手机。于雯不知何时也拿回了相机，站在台下准备拍摄。幸好下一个主持不是她。
摄影师就位。
舞台上的黄筱枝化身真正的白孔雀，纱裙舞动，身姿完美。
于雯抓拍到一只孔雀凝望前方，裙摆悬空的刹那。
黄筱枝很久没这样在观众面前展现另一面了。孔雀舞是她幼时所习，后因疲惫暂停。
结束时，白孔雀急速旋转，裙摆如花绽放。
“咔嚓”。
直到谢幕，台下才如梦初醒，掌声雷动。站在高处的黄筱枝，喘息着，目光轻易锁定人群中的于雯。
她天生属于舞台，此刻是绝美的艺术品。
下台后，于雯向她走来，高高竖起大拇指——年级第一的至高认可。她完成得很棒。
于雯张开了手臂。她想拥抱这件艺术品。
黄筱枝毫不犹豫地回应，紧紧抱住她的红玫瑰。
隔着鱼尾裙的亮片和孔雀羽纱，这最纯粹的拥抱让黄筱枝脸颊微热。
人都以从未有过的模样，深深吸引着对方，吸引着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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