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夜晚，清冷的月光洒在饭店门口。傅雾苔和陆泽旭与他们道了声“中秋快乐”，便先行离开了。
场上还剩七人。
魏舜抬头望了望墨蓝的天幕，开口道：“天都黑了，我和裴老师也走啦，中秋快乐！”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王玉环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裴淡的肩膀，目光温和却带着一丝郑重：“小裴，你和小顺回去吧。”
她顿了顿，声音里融入了母亲的柔软，“小顺这个人……是有点幼稚，有些调皮，但他内心其实很敏感。还希望你能照顾好他，毕竟他也是我的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突如其来的正经托付，让一向沉稳的裴淡也微微怔住，有些不知所措。
旁边的魏舜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不自在地左顾右盼，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面，像个多动症小孩。
在场的人都明白，一位母亲对孩子的爱，深沉而内敛。她对魏舜的疼惜，此刻都化作了对裴淡的殷殷嘱托。
裴淡很快调整过来，脸上露出温和而郑重的笑容：“我知道的阿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这时，“戏精”黄筱枝上线了。
她夸张地从自己老妈魏青文的手提包里抽出一张纸巾，假意擦拭着眼角，声音带着哭腔：“你们……你们……好感人，看得我……都流下了……泪……水……”演技浮夸得令人发指。
魏舜忍无可忍，一个箭步从背后窜出来，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嘴，阻止她继续“表演”。
站在一旁的于雯，安静地看着眼前这温情中带着点鸡飞狗跳的一幕，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只觉得这一大家子温馨又有趣。
王玉环只是无奈地瞥了打闹的姐弟俩一眼，目光重新落回裴淡身上，语气更添了几分语重心长：“他不知道怎么去爱人的话，你可以怪他、教他，但请不要伤害他。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去喜欢一个人，去爱一个人。在你那里，我仿佛又看到了他小时候笨拙又努力的样子……所以，他真的很爱很爱你。”
她停顿了一下，最后压低声音，带着点过来人的促狭补充道：“最后呢……别让他累死在床上。”说完，又用力拍了拍裴淡的肩膀，眼神意味深长。
她不再多言，目光转向还在上演“捂嘴闹剧”的黄筱枝和魏舜：“走了走了，小顺跟着裴淡去吧，我们先走了。”
五人互相挥手告别，身影渐渐融入夜色。
魏舜看着裴淡，凑近了些，好奇地打量他脸上的神情。
“刚刚我妈给你说什么悄悄话了？”他问。
裴淡看着眼前这个正如王玉环所描述的人——带着点孩子气，却又有着柔软的内心——心中了然，母亲果然是最了解自己孩子的人。
“没什么。”裴淡轻声说，随即更靠近魏舜，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低语：“你妈妈让我们……节制一点。懂了么？”
魏舜听完，瞬间瞪大了眼睛，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两人打打闹闹地也离开了。
裴淡会陪着魏舜无理取闹，包容他的幼稚，更多的时候，他像一座沉稳的山，可靠的长辈。他爱他，这就够了。
而魏舜，也在用他独特的方式，教会裴淡如何去表达爱，去展现最真实的自己。
爱着彼此，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
车内，魏青文稳稳地坐在驾驶室，副驾驶坐着父亲魏术群。
王玉环则笑呵呵地表示要挨着两位“美女”坐，选择了后座。
车子启动，平稳行驶在回老宅的路上。
魏青文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于雯，一针见血地开口：“小雯，晚上要不要就在老宅这边歇一晚？明天跟我们一同回市区？”语气自然又带着关切。
于雯没有立刻点头或摇头，也没说话，似乎在犹豫。
过了一会儿，出于礼貌和一点不好意思，她回答道：“不用麻烦了阿姨，如果不麻烦的话，能把我送回去吗？”
话音刚落，黄筱枝立刻强势“拦截”。
“NONONO！”她连连摆手，表情夸张，“很麻烦的！超级麻烦！所以你就在我们这里住一晚嘛！我们又不是坏人！”她凑近于雯，认真地眨着大眼睛，“你可以跟我睡一间房的，我的床很大！”
王玉环也适时开口，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小于，住一晚吧。你一个女孩子家，晚上回去确实不太安全。”
这时，一向话不多的魏术群也补了一句，带着长辈的关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小姑娘。”
大家都这么说，于雯也不好意思再坚持拒绝。
其实魏青文本就没打算真送她回去，见女儿一开口，事情也就定了下来。
坐在中间的王玉环，亲切地拉过于雯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拍了拍。
虽然岁月在手上留下了皱纹，但皮肤保养得依然不错，触感温暖。
车里瞬间充满了轻松而幸福的气息。
于雯沉浸在这种久违的、被家人环绕的温暖氛围里。
小时候的记忆已然模糊，此刻的幸福感让她贪恋，几乎沉溺其中，不愿抽离。
……
到达老宅，黄筱枝跟家里大人打了声招呼，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于雯上了楼。
虽然家里有多余的客房，三楼就有两间，但黄筱枝藏了私心——她想和于雯一起睡。
一进房间，黄筱枝就直奔衣帽间，翻箱倒柜地要给于雯找件合适的睡衣。
于雯站在房间中央，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充满爱意的空间。中午只是匆匆午睡，此刻才看清全貌。
房间布置得温馨舒适，墙上挂着家庭合影，书架上摆满了书和可爱的小摆件，处处透露出主人的用心和被珍视的痕迹。
这完全是一个在爱里长大的女孩的房间。
她看着那张铺着柔软被褥的大床，心里有点打鼓：今晚该怎么睡？她怕自己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会紧张得睡不着觉。
正胡思乱想着，黄筱枝拿着一套睡衣走了过来，递给于雯：“呐，这是我的睡衣，其他的没洗。这套……会不会有点太小了？”她手上拿的是一套白色丝绸质地的短袖上衣和短裤，看起来柔软舒适。
于雯接过睡衣，指尖触到那光滑冰凉的丝绸面料，手感极佳。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FS家的经典款。“我觉得我跟你的身材差不了多少吧？”她微笑着比划了一下，“应该能穿。”
黄筱枝转着眼珠上下打量了于雯一番，点点头：“那你在这里休息会儿？我先去洗个澡洗个头？还是说……你先去？”她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将披散的长发拢起，用发绳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接着又把马尾灵巧地盘成一个丸子头。
整张脸完全露出来，素面朝天，五官清秀干净，眉眼间透着一股自然的英气，素颜反而让她的轮廓显得更有冲击力。
于雯看着她利落的动作和清爽的素颜，微微挑眉，将手中的睡衣轻轻放在床边：“你先去吧，我给人打个电话，有点事儿。”她特意晃了晃手机示意。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
黄筱枝点点头，心里确实有点好奇于雯要跟谁打电话，但转念一想，对方没说肯定有她的道理，或许是家里的私事不方便讲。
她压下好奇心，没再多问。
黄筱枝转身去被窝里翻找自己的睡衣——她习惯穿睡裙。最终拿出一条粉色的棉质睡裙。
其实她最初想给于雯拿的是一条浅绿色的细吊带真丝睡裙，但念头刚起就被自己按下了。
感觉那点小心思过于明显，还是遮掩一下比较好。
想到一会儿能和喜欢的人同床共枕，黄筱枝走进浴室关上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
是谁这么幸运能和喜欢的人一起睡觉啊？是她黄筱枝呀！
外面的于雯看了眼手机，走到阳台，轻轻关上门。夜风带着凉意拂过，头顶是皎洁的圆月。
她却无心赏月，低头专注地操作着手机。
她先给钟历发了一份加密文件，要求他转发给林宇胥。
最近魏家查得严，林宇胥特意嘱咐过她这几天不要直接联系。
发完后，她转而拨通了张雲珍的电话。
电话响了大约三十秒才被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冷淡又带着点不耐烦的女声：“喂，找我做什么？”
于雯轻轻叹了口气。
“雲珍姐，这次是你本人吧？”她需要确认。
“你说呢？”对方反问。
“嗯……那差不多是你了。”于雯从对方那特有的、带着点不爽的冷调语气确认了身份。
“有事快说。”言下之意：有屁快放。
“没啊，找你聊聊天。”于雯语气轻松。
“聊天？我很闲？”张雲珍嗤笑。
“钟历跟我汇报的时候，你可闲着呢。”于雯毫不客气地点破。
“……”对面陷入沉默，显然被说中了。过了一会儿，张雲珍直接跳转了话题：“你出国的事情考虑好了吗？”
这话题跳跃之快让于雯愣了一下：“早考虑好了。”
“决定好多久走？”
“高二上完吧。学校的事情你那边找到了吗？”
“找到了，已经联系好。到时候办手续让姐去，我不太方便。”张雲珍指的是自己行动不便的腿。
“行，你们决定好就行。听说张氏最近查得很严？”
“对，小心点。”
“好，你们也是。我去洗澡了。”
“早些休息。”
“好，晚安。”
最近她和张雲珍的关系确实缓和了不少，至少能说上几句话，不再是剑拔弩张。
虽然距离真正的信任还很远，但已是一个好的开始。
于雯关掉手机，目光扫过老宅区静谧的庭院和错落有致的独栋小楼。
住在这里的多是些安享晚年的老人，年轻人的身影确实少见。
她在阳台站了一会儿，让微凉的夜风吹散心头的思绪，才回到温暖的室内。
坐在床边，她随手拿起手机，点开小说APP，打算看会儿文章打发时间，等黄筱枝出来。
……
浴室门打开，水汽氤氲而出。
黄筱枝包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手机，身上穿着那条粉色的吊带睡裙，整个人散发着沐浴后的清新气息，又带着点居家的慵懒感。
于雯根本不敢多看，只觉得心跳加速。
她抓起床上属于自己的那套睡衣，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走进了浴室，与黄筱枝擦肩而过时，留下一个略显仓促的背影。
黄筱枝看着浴室门关上，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了？这么迫不及待地去洗澡？是觉得我洗太久了吗？
她一边疑惑着，一边走到抽屉旁拿出吹风机。
很快，“呜呜”的风声在房间里响起，盖过了浴室里隐约的水流声。
她的头发有些长，吹起来颇费力气。
吹到一半，举着吹风机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酸。
好在“救星”很快出现。于雯洗澡的速度比黄筱枝预想的快得多。
走出浴室的于雯也是一张素净的脸，她将自己的衣物叠好放在椅子上。
看到黄筱枝略显吃力地吹着头发，她将手机放在床头柜，径直走过去：“我来帮你吧，看你这么费劲儿。”她的声音被吹风机的噪音盖过。
黄筱枝感觉到有人靠近，关掉了吹风机，转过头，湿发贴在颊边：“嗯？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到。”她以为于雯找她有事。
于雯没说话，只是自然地伸手拿过了她手里的吹风机，眼神示意她坐好。
“我来帮你吹。”说着，重新打开了吹风机。熟悉的风声再次响起。
黄筱枝顺从地调整好坐姿。于雯的手指带着暖风，轻柔地穿过她的发丝，动作温柔而细致。每一次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头皮，都让黄筱枝感到一阵舒适的酥麻，紧绷的手臂也终于得到了解放。
或许在这一刻，于雯心底那份藏匿已久的心动，已经悄悄从指尖流露。
光影之下，黄筱枝背对着于雯坐在梳妆凳上，于雯则坐在一张稍高的凳子上，专注地为她吹干长发。
那份无声的欢喜在暖风里弥漫，只是那份悸动的心跳，似乎也被吹风机的声响悄悄掩盖了过去。
在这个静谧的夜晚，少女的心思，或许只有窗外的月亮知晓。
当这栋老宅大部分房间的灯火都已熄灭，只有这间屋子里还隐隐传出欢快的低语和笑声。
两个女孩盘腿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兴致勃勃地分享着过去的趣事，聊着那些或美好或糗态百出的回忆。
于雯过往的美好时光确实不多，大多集中在车祸之前，但她依然能挑出一些温暖的片段来分享。
聊到兴起，两人甚至拿起手机自拍。黄筱枝举着手机找角度，于雯则舒服地躺在枕头上，脑袋微微偏向黄筱枝那边。
“把我拍好看一点哦。”于雯小声提醒，嘴唇微动，女孩子都想留下最美的瞬间。
黄筱枝懒得调整太久，直接按下了快门：“你就相信我吧！我随手一拍关于你的都能出片！”
她语气自信满满，随即又想起什么，声音低了下去，“艺术节你主持的时候我也拍了……不过照片在我妈……那里。”最后的停顿，是因为艺术节那天也是苏厘不告而别离开A市的日子。
直到现在，苏厘也没有发来任何消息，黄筱枝心底深处，仍有一丝难言的失落。
这时，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带着笑意：“我相信你的技术，很相信的。”于雯微笑着看着她。
如此近距离，黄筱枝能清晰地看到于雯眼中自己的倒影，还有那微微上扬的唇角。
如果不是理智尚存，她几乎要忍不住凑上去亲一口。
看着于雯温柔的笑脸，黄筱枝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压在心底的问题：“苏厘……她后来有给你发过信息吗？”
提到苏厘，于雯的眼神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避开了黄筱枝探寻的目光。一个不太会说谎的人，要么遇到一个看不出的“瞎子”，要么只能靠演技硬撑。
“没有。”于雯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刻意营造的平淡，“她可能有自己的生活吧。她说过……让我们忘记她，她过得挺好的，让我们别联系她了。”说这话时，她始终没敢看黄筱枝的眼睛。
躺在旁边的黄筱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失落感清晰可闻。
昔日的好友，如今却要求断绝联系，连原因都不肯说明，这让她如何能做到坦然接受？
“好吧，我知道了。”她的声音闷闷的，“我不会去打扰她了。”情绪明显低落下。
她对苏厘的感情是纯粹的友谊，是姐妹情深。
对方的不告而别，至今仍是她心里的一个结。
于雯侧着头，目光紧紧追随着黄筱枝脸上每一丝细微的神情变化，心中警铃大作。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她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
“小只。”于雯突然轻声唤道，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被叫到名字的黄筱枝下意识地转过头——这一转，她的嘴唇几乎擦过于雯的脸颊！于雯反应极快地向后仰头，才避免了真正的“亲吻”发生。
黄筱枝瞬间弹开一点距离，脸“唰”地红了，连声道歉：“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侧着头看我，一下转过来就……这样了！没撞着你吧？疼不疼？”毕竟脸撞在脸上，力道还是有的。
于雯摇摇头，脸颊也有些发烫，但看着黄筱枝慌乱的样子，反而觉得好笑：“没有的啦，不疼。”
黄筱枝还在小声叨叨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拍着自己的胸口顺气，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于雯赶紧抓住机会，强行将话题从苏厘身上岔开。
她必须把黄筱枝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这个话题太危险了，随时可能暴露她的谎言。
她脸上维持着温柔的笑意，内心却因为刚才的谎言而紧张得不行。
“小只，”她声音放软，“你可以跟我分享一些你的照片吗？”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突然想到这个，总之，先转移注意力再说。
说到这个，黄筱枝果然来了精神！她立刻从躺着坐起来，抓过枕头旁的手机，眼睛都亮了。
“躺着看手机对眼睛不好，我们坐着欣赏一下我的相册宝藏！”她兴致勃勃地解锁手机，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于雯，眼睛亮晶晶的，“你一会儿也给我看看你的相册，行不行？”她确实很好奇，这位学霸的手机相册里会是什么？该不会全是学习资料和笔记截图吧？刚这么想，她又觉得自己太刻板印象了。
于雯不紧不慢地跟着坐起身，微笑着点头：“可以的。不过……”她顿了顿，带着点坦诚的狡黠，“里面有些东西是‘机密’，可能不能给你看哦。”她指的是那些作为证据拍下的、不方便展示的照片或文件。
黄筱枝立刻乖巧地点头，表示理解：“当然当然！我懂的！都有小秘密嘛！”她自己也有不想示人的东西，况且肯定要尊重对方的意愿。
黄筱枝的相册分门别类：有专门存风景的，有记录自己从童年到现在的，还有上台表演的各种瞬间。
翻看她的相册，就像翻阅一本她多彩人生的剪贴簿。
她点开那个标记着“成长印记”的相册，将手机放在两人中间，凑近于雯：“这个相册就全是我的黑历史和成长史啦，从光屁股到初中毕业！以前跟现在长得区别还是很大的。”她说着，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点开的第一张照片就把于雯逗乐了。
照片里的小女孩大概四五岁，扎着两个冲天小辫，肉嘟嘟的脸颊鼓着，两只小手紧紧抓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棉花糖，背景是色彩斑斓的游乐园。
照片带着明显的年代感。
“你小时候好可爱！这是阿姨给你拍的吗？”于雯忍不住赞叹。
“对啊对啊！”黄筱枝语气自豪，“我妈的拍照技术可是经过我认证的！老信任她了！”说这话时，她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幸福笑容。
这个相册容量惊人，足有一千多张照片。
两人竟也饶有兴致地一张张翻看下去，旁边还有黄筱枝生动的解说。
快要翻到末尾时，出现了黄筱枝初中时期的照片。
她穿着宽大的校服，扎着简单的高马尾，安静地站在教室门口。
没有任何刻意摆拍，只是那样随意地一站，清秀的眉眼和青春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初中时期的你和现在的你，”于雯看着照片，又看看身边眉眼长开、气质更显柔和的黄筱枝，“气质上还是有点不一样的。”这话听起来有点绕，但确实是她直观的感受。
脑子一时短路的黄筱枝还愣愣地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在加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最终放弃：“嗯？有什么不太一样？”
就在她发问的同时，于雯的手指刚好滑到最后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英俊男子的合影，女子笑容灿烂，男子眼神温柔。
于雯第一眼就认出这不是黄筱枝，看眉眼轮廓，更像是年轻时的魏青文。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黄筱枝询问的目光，便顺着刚才的话回答道：“因为初中的你脸上带着稚气未脱的倔强，现在的你……嗯，更柔和也更明媚了。”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真的是从小美到大啊。”语气真诚，带着由衷的欣赏。
听到于雯的夸赞，黄筱枝捂着嘴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嘴上还在谦虚：“哎呀，就是基因好而已啦！”她话音刚落，视线也落到了手机上最后那张照片。
于雯指着照片说：“这是你爸妈吧？拍得真好看，阿姨年轻时候好美。”
照片里男人的鼻梁和黄筱枝很像，魏青文年轻时的眉眼神韵也遗传给了女儿，只是眼睛似乎都不太像父母。
黄筱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啊？”她可从来没跟于雯详细说过父母的事情。
于雯解释道：“因为你们长得很像啊。你和你爸的鼻子、轮廓很像，阿姨年轻时的眉骨和气质也遗传给你了。我之前也只是猜测，不太确定。”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疑惑：不是说黄筱枝的父亲……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吗？怎么还会有这么温馨的合影？但这是对方的家事，她不便多问。
黄筱枝佩服地伸出两个大拇指给于雯点赞：“不愧是俞中年级第一！观察力推理力都太棒了！我将永远追随你！”她说着，开心得直接张开手臂抱住了于雯。这句话她说得真心实意。
于雯被她逗乐了，也回抱住她，笑着应和：“好啊，那就一辈子追随于我。”
两人笑作一团。
一看手机时间，竟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必须睡觉了！”黄筱枝惊呼。不过她还没看于雯的相册呢，有点遗憾。她主动提议：“睡觉吧！明天再看！我猜你对我爸的事情有点好奇？明天再跟你说。”
于雯点点头，也看了眼时间，确实太晚了：“好，晚安。”
两人躺下，盖好被子。黄筱枝起身去关灯，手按在开关上时，她回头看向床上朦胧的身影：“晚安，蚊子。”
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的于雯再次睁开眼，在昏暗中准确地捕捉到黄筱枝的轮廓，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回应：“晚安，筱筱。”
“啪嗒。”
灯灭了，房间彻底陷入一片温暖的黑暗。
躺下的两人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看向彼此，都安静地望着看不见的天花板。
其实两人都不困，甚至因为今晚的亲密相处和夜谈而精神有些兴奋。
但时间确实太晚了，明天说不定还有安排，需要早起。
那就……晚安吧。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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