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书站在教室门口,面不改色地看着她。
沈郁澜心脏突突地跳,不是被闻砚书的美貌乱了心智,而是心虚。
她不知道谢香衣趁她睡觉的时候,都对她做了什么。
也不知道闻砚书站了多久,看见了多少。
闻砚书和叶琼关系那么好,她不会去叶琼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瞌睡早就飘到九霄云外,沈郁澜搓搓眼,拖着凳子,往后连退好几步,像是急于证明什么,明明跟谢香衣离得很近,偏要说得很大声。
“谢老师,请你自重!”
谢香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抬起捏着纸巾的那只手。
“澜澜,我只是看你流口水了,想给你擦一擦,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你别误会,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有别的想法,这里是学校啊,我又不傻,怎么可能……”
靠,本来没什么,怎么越描越黑,越解释越别扭。
沈郁澜挤挤眼睛,希望谢香衣不要再说会引起别人误会的话。
无奈谢香衣并没有领悟她的意思。
“你看你,眼睛都肿了,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我不在你身边,你都照顾不好自己……”
谢香衣关心的语气甚是温柔。
沈郁澜听着她的声音,一副完蛋了的表情,看着迟迟没有离开的闻砚书。
闻砚书双腿一前一后交叠,抱着双臂,倚着掉皮的门,眼神无温地看热闹。
沈郁澜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地朝她勾勾手指,高傲得就像指挥仆人的女王。
谢香衣关切的话语声还在继续,沈郁澜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两条腿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了,直打颤,根本不听使唤,奔着闻砚书就去了。
跟小姑娘们一起,一口气跳两个小时皮筋,累到虚脱的时候,腿都没有这么抖。
身后谢香衣神情快要碎了,沈郁澜不管不顾。
闻砚书包里的手机响了,她眼睛盯着沈郁澜,手伸进沈郁澜没见过的名牌包包里,把手机拿出来。
沈郁澜脑子里只剩两个字——贵气。
镇子里最贵的东西就是那片枣园,枣园里种着枣树,枣树上结满密密麻麻的果实,那是耕种人的希望。
用卖枣赚来的钱,可以换任何贵重的东西。
沈郁澜向来浅显认为,有钱人凭什么那么拽,只要卖足够多的枣,得到足够多的钱,她也可以把自己打扮成有钱人的模样。
看到闻砚书,她才发现——钱罐子里长大,经过国内外各种最顶级教育熏陶的有钱人身上的气质,是半路乍富的人,模仿不来的。
况且,沈郁澜还没半路乍富。
最无法理解的是,她从未自卑过,却不敢和闻砚书那双总是很平静,很淡定,像是见过无数世面的眼对视。
好多次,闻砚书看她的时候,她会局促地移开眼,不敢看她。
余光一旦发觉闻砚书看向别处,她会鬼鬼祟祟地偷瞄闻砚书一眼,然后再次被闻砚书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贵气,惹得自卑,更自卑。
闻砚书的贵气展现在细微处,比如她拿在手里的苹果手机,是最新款。
她用的是裸机,没有带壳。
没有跟别人一样,买一个贵一点的手机,怕摔坏了,就赶紧套上手机壳,保护起来。
她可能只把这部手机当作通讯工具,讲究使用的舒适度,坏了也没关系,坏了可以再买一部。
沈郁澜摸摸兜里便宜的二手手机,她连二手手机都要套个壳,贴个膜。
很卡了,也还坚持用。
换一部好手机,需要好几千块,好贵的。
这不是一部手机的事,而是她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哪怕有缘在人生哪个岔口相见,最终也无法走进相同的轨道。
“我脸上有东西吗?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好吧,收回刚才的话。
闻砚书还是适合做个哑巴美人,不讲话的时候实在太贵气,感觉做她的狗都不配。
只要一开口讲话,沈郁澜就想笑。
原本还觉得,她和闻砚书这种有钱的名人,是有距离的,可是听着闻砚书土了吧唧的口音。
OK,无需自卑。
“没什么,刚才走神了。”
沈郁澜揉揉眼,“找我干嘛?”
闻砚书说简单的短句可以,一旦长了,她就粤语带着普通话一块往外蹦。
“琼姐说,我的手链落在你这里了,我想着,别到时候找不到你了,就直接找过来了。”
“再晚点,我可能就走了。”
闻砚书很是惊喜,“你能听懂我讲话?每一句都能听懂?”
“嗯。”
“可是,别人都听不懂。”
如果沈郁澜往下接这话,她们可能会相见恨晚地聊起来,顺势引出别的话题,说不定等会儿,她们就能互加微信了。
沈郁澜没有把话聊更深的**,她下意识看向谢香衣。
她人生的许多第一次给过谢香衣,初牵初拥,初次动心,初次失魂。
畅想过的美好未来里,主角只有她。
这就是许多人的初恋或许爱得并没有那么深刻,但很容易成为白月光的原因。
沈郁澜对谢香衣已经没有当年的感觉,不爱了,不喜欢了,就连那种懵懂的好感都没有了。
她就是很坏,想看谢香衣为她露出那种后悔莫及的眼神。
她姑且算是再次“利用”了闻砚书。
为什么是再次。
刚才,她已经利用过闻砚书一次,就在谢香衣问她们是不是一起来的时候。
这样做有点可耻,但谁不是半人半鬼,能一点私心都没有。
于是沈郁澜故作害羞,朝闻砚书笑了。
闻砚书回了沈郁澜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沈郁澜随口道:“对了,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闻砚书看着一脸失落地站在教室里的谢香衣。
可能是接受的观念不同,她生活的地方,远比这里要开放许多,因此她讲话十分直白。
“来很久了,看见她摸你脸了。”
“卧……”
有礼貌的小女孩从来不说脏话,沈郁澜拍拍嘴,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拍回去。
闻砚书比沈郁澜高出半个头,垂眼看她,嘴角似是勾了一下,她按灭手机屏幕。
“我今天并没有戴手链,但我的确丢了一样东西。”
“你丢什么了?”沈郁澜问。
闻砚书把视线移向沈郁澜手腕,指了指,“这个。”
“这不就是手链吗?”
闻砚书张开唇,想说,但没说。欲言又止的样子,把沈郁澜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说啊。”
闻砚书轻轻咳了一声,“那不是手链,是我的脚链。”
“卧槽。”
太丢人了,做不做礼貌的小女孩,就显得无所谓了。
这条脚链看起来就很涩,本来应该挂在闻砚书性感的脚踝,现在却被她戴在手腕。
这跟庄稼种进别人地里,有什么区别。
这跟错穿别人内衣,有什么区别。
沈郁澜羞耻到抬不起头,只想赶紧让这“涩物”离开她的手腕,越是紧张,越是解不下来。
“怎么回事,这扣子怎么按不动了。”
“我看看。”
闻砚书把手机放回挎着的包里,非常自然地牵住沈郁澜的手,抬起来。
沈郁澜憋住一口气,再也没有力气呼出去。
闻砚书的手瘦且细长,牵起来,有点硌手。
沈郁澜有点受不了了,不是因为闻砚书的手不好牵,而是因为闻砚书实在离她太近太近,一呼一吸都在她脸颊之间。
垂下来的头发,有几缕轻轻扫过她的脸。
她被闻砚书身上着迷的味道抱个满怀,心砰砰直跳。
“扣子好像坏了,解不开了。”
闻砚书小声讲话,声音很哑,有种别样的性感。
沈郁澜真的觉得闻砚书一定是在香水里兑春.药了,不然,凭着她丰富的撩妹经验,向来都是她把别人撩到脸红。
头一次反过来了,自己脸红成猴屁股,再看对方——
正经得跟小时候叶琼给她检查数学作业的表情一样,镇静得有种老母亲的使命感。
沈郁澜突然泄了气,一口长长的气呼出来了。
服了,我究竟在多想什么。
沈郁澜想起她常跟李姨王姨说的一句话——妈妈的朋友,就是我的妈妈。
那闻砚书呢。
沈郁澜使劲摇了摇头,不行不行,闻砚书看起来太年轻了。
这话可以随机运用到任何一位姨姨身上,讨她们开心。
但闻砚书不行,喊她阿姨,不太适合,应该喊姐姐。
闻砚书握着沈郁澜的那只手快出汗了。
“我来试试吧,我突然觉得我好像行了。”
沈郁澜往回收手。
闻砚书使了力气握住,轻微捏了捏,“不行,你别弄坏了。”
“这条手链,啊不,脚链,对你很重要吗?”
闻砚书手一顿,“嗯。”
“姐姐。”
沈郁澜看了眼朝她们这边看过来的谢香衣,喊出这声称呼,和以前每次喊谢香衣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谢香衣再强大的心脏也受不住了,眼泪含眼圈,被气走了。
沈郁澜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没了再说话的兴致,沉默了。
她又是故意的。
这已经是来到这里,她第三次利用闻砚书气谢香衣了。
闻砚书犀利的眼神轻易洞察所有,余光往身侧瞄了一眼,唇角隐隐勾出一抹坏笑。
她停下手中动作,风情万种地笑了,“叫我姐姐呀,可是小孩,姐姐觉得你还不够格呢。”
明艳女神为她折了腰,她怎能不为所动。
沈郁澜脸一红,刚要害羞地解释什么,身侧传来一阵阴冷的声音。
“姐,你不爱我了,是不是?”
听见这声音,沈郁澜头疼得要炸了。
别的家长都带自家孩子去吃饭了,她怎么就把沈半月这个祖宗忘了,一拍脑门。
她转头的同时,丧气的脸上瞬间挂上笑容。
沈半月性格古怪,行为有点神神叨叨,出了名的姐控,只要沈郁澜哪里做得不如她意,她就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说话不吃饭。
这时候,叶琼和沈满德就会责怪沈郁澜,说她一点都没有做姐姐的样子,都不知道让着妹妹。
沈郁澜真的觉得自己很冤枉,因为她只是和一个漂亮女孩在奶茶店聊了会儿天,被沈半月撞见了。
沈半月就受不了了。
以前,沈郁澜还敢凶沈半月几句。
后来,但凡沈郁澜对她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她就会觉得天塌了,然后就像抑郁了,要死要活地作。
所以现在,沈郁澜别说不敢凶她,跟她说话都得哄着来。
沈郁澜迅速抽出被闻砚书握着的那只手,往后退,退到沈半月皱紧的眉松开了。
她大步朝沈半月走过去,熟练且心酸地挽住沈半月的胳膊。
“想吃什么呀,姐姐带你去。”
沈郁澜主动亲昵,沈半月脸上半点阴霾都不见,胳膊一勾,整个人挂在沈郁澜身上,她把脸埋进沈郁澜脖间。
“姐姐,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沈郁澜摸摸她的头,“你又多想,你是我妹,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沈半月咬紧牙根,“那你还跟那个女人牵手,你还管她叫姐姐!”
沈郁澜语气顿时严肃起来,“什么那女的,半月,闻阿姨是妈妈的朋友,是我们的长辈,你不能这么没礼貌,知道吗?”
“妈妈的朋友?”
沈半月抬起头,上下打量一遍闻砚书,小声嘟囔。
“姐姐,你就骗我吧,她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妈妈的朋友,妈妈怎么可能有这么洋气的朋友。”
这番不够友善,但处处充斥对闻砚书夸赞的话语,竟让闻砚书觉得特别中听。
闻砚书走近她们,脸上多出一丝逗弄意味。
当然,这丝逗弄,只针对沈郁澜。
“既然那条脚链摘不下来了,我就送你了。”
沈郁澜闷哼一声,因为沈半月勒紧了她的脖子。
闻砚书嘴角一弯,接着补充一句,“小孩,再见。”
这话过后,事态比勒脖子更加严重,沈半月松开沈郁澜,不讲话,低着头,脸上露出的表情是准备绝食的征兆。
沈郁澜抓了把头发,已经提前预想到,接下来几天,会经历怎样的苦日子。
这个小祖宗,肯定会变着法地折磨她。
沈郁澜生无可恋地望着前方,走出去好几米的闻砚书忽然停下脚步,抬手冲沈郁澜比了个“三”,嘴角掀起一个尽在掌控之中的浅笑。
风扫过一圈她隐忍的眼,她垂下眼睫,像是叹了口气,走了。
沈郁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好狡猾,好聪明的女人啊。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能够不翻脸,不戳穿,就用简简单单的三句话,把刚才她利用她的那三次,“报复”了回来。
沈郁澜想破脑袋,想明白了。
闻砚书跟叶琼那么熟,叶琼连“她怀孕了”这种乌龙都跟闻砚书讲,不可能不跟闻砚书讲沈半月的事。
第一次,闻砚书一定是看见了沈半月,才故意用那种温柔的语气跟她讲话。
沈半月听见了,这才开始作妖。
如果沈郁澜好好哄哄,是可以把沈半月哄好的。
偏偏这时候,闻砚书提起那条脚链,还说送给她了。
这不明摆着生怕沈半月忘了刚才她们牵手的事吗?
于是沈半月可以哄好的难度变高了。
这是第二次。
没关系,大不了豁出去,再多花点时间,沈郁澜还是有把握能够哄好沈半月的。
但闻砚书再一次喊了她小孩。
我的姐姐居然是别人的小孩。
三次下来,沈半月怎么可能不发疯。
沈郁澜脊梁骨都发凉,怎会有如此心机的女人。
好一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好一个睚眦必报。
好一个快乐自己,委屈别人。
沈郁澜看着沈半月那副样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郁澜当即作出决定,等把沈半月哄好了,她就去网上开小号,当闻砚书的黑粉。
闻砚书名气那么大,指定有很多粉丝,她要干一票大的,得骂到闻砚书的粉丝都脱粉。
阳的玩不过,那就玩阴的。
总之,这次闻砚书算是彻底把她得罪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她一定要跟她斗到底,斗到闻砚书服为止,斗到闻砚书反过来管她叫姐姐为止。
接下来两周,沈郁澜每天都围着沈半月转,陪吃陪喝陪玩,原本提前跟别人定下来的约会,全都泡汤了。
沈郁澜有多累,就有多记恨闻砚书。
沈郁澜眼含委屈的眼泪,扯着线头,准备做纸扎小人的时候。
叶琼去了祥和酒店,上了二层,进了闻砚书的房间。
闻砚书正在打电话,通话内容是关于抑郁症方向。
叶琼听着她的塑料港普,心中诧异。
她记得之前闻砚书普通话很好的,怎么三年不见,变成这样了。
可能是天天往国外跑,各国语言都要学一点,普通话不怎么说,这才退步了吧。
叶琼觉得自己想得颇有道理,赞同地点了点头。
“好的,再见,我再关注她一段时间,如果有新的发现,我会尽快打电话给你。”
闻砚书放下手机,走到叶琼身边坐下。
“姐,我刚才跟我朋友介绍的心理医生,聊了聊半月的情况,钱医生说,再观察观察。”
“什么意思啊?很严重吗?”
叶琼微微紧张。
闻砚书想了想说:“我那天去学校,刚好碰到半月了,你不是让我帮半月联系心理医生吗,我当时看着她,随便试探了她几下。”
“嗯,你接着说。”
闻砚书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人没见过,几番试探过后,她很快便知道沈半月是怎么回事,但她也不能跟叶琼直说,只能委婉道:“我觉得半月应该不是心理问题,应该……是跟郁澜有关。”
叶琼哪懂这些,一脸懵。
“跟枣儿有什么关系啊?”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叶琼怎么还是听不懂,闻砚书表情为难,把话说透了点。
“半月是你们收养的孩子,这件事,我们都知道,她自己也知道。”
叶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闻砚书缓口气,“姐,你听懂了?”
“嗯嗯,砚书,你听我说得对不对哈。”
“你说。”
叶琼面色凝重,说得可像那么回事了。
“枣儿是我亲生的,芽儿不是,芽儿心里自卑,羡慕枣儿,所以她就各种找枣儿的不是,希望我们能把更多的爱给她。”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太对了。
“砚书,是这样吧。”
闻砚书一时语塞,撩了撩头发,点了根烟,走去窗边抽烟了。
“姐,我其实是想说,她们不是亲姐妹。”
“不是亲姐妹,所以才心生隔阂了啊。”
闻砚书不知是被叶琼的话笑咳嗽了,还是被烟雾呛到了,边咳边摆摆手。
“姐,我不跟你说了,你就把半月交给我吧,我离开这里之前,一定会让她改掉她身上顽劣的部分。”
“你有办法?”
“有。”
“那真是麻烦你了,砚书,这孩子真是愁死我了,我每天去干活儿的时候,最怕手机响了,指定是她班主任打来的,说她在学校又闯祸了,然后我就得去学校,老师给她做思想教育的时候,还得带上我。”
闻砚书弹了弹烟灰,轻笑。
叶琼清楚闻砚书的能力,只要她出手办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心里有底了,她聊起别的事。
“对了,砚书,你说你这次回来,是要办事,你要办什么事啊?”
闻砚书望向远处,看着枣园成片的枣树,“谈生意的。”
“谈什么?”
闻砚书夹烟的手指了指那片枣园,用特别蛊的粤语说了句,“枣儿。”
“你是为了枣儿回来的?”
闻砚书眼一眯,背过身,没有让叶琼看见她眼底温柔的笑意。
“是的,就是为了枣儿。”
叶琼提醒道:“疫情过后,经济不景气了,这几年生意不好做,每年我家都有滞销的果子,便宜卖都没人要,每年烂掉的果子,都没有卖掉的多,砚书,我知道你不缺钱,但那都是你的辛苦钱,如果真的想在这里做生意,你可得想好了。”
“放心吧,姐,早就想好了。”
“那就行。”
闻砚书掐了烟,“但是,除了你和郁澜,别人经常听不懂我说话,沟通是问题。”
“所以?”
闻砚书浅笑,“所以,让郁澜来给我做翻译吧,行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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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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