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降至0°C成冰,化冰成水不难,太阳一出来,冰就化了,可要水沸腾却很难。
因为水的沸点是100°C,听上去就像烧壶开水那样容易,可人心不是烧开水,升温的每一步都坎坷。
人心总是冷的快,烫的慢。
……
徐青一直是个很要强的人,尤其在叶淮安离开后。
无论谁来,愣是没掉过一滴眼泪,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江闻羽重伤在医院住了很久,徐青没丢下工作,白天去上班,晚上就在医院照顾他。
那段时间,大概是他们最难熬的日子。
康复出院后,叶闻羽几乎半年没有开过口,在朋友的建议下,徐青带他搬家转校,以为换个环境或许会好一些。
可是情况似乎并未好多少。
他以前活泼开朗,现在却越来越沉默寡言。唯一的安慰是他的成绩依旧那般优秀。
徐青将所有的关注点放在了他的学习上,甚至于警惕他的交友,她不需要他有很多朋友,只要他能为她争口气。
那时,就连叶闻羽自己也这样以为。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遇到她的那一年。
他原本为自己铸造了一个冰冷的牢笼,隔绝所有人的靠近,偏偏有一个人要把牢笼撞破,蛮横的闯进来,让他措手不及之下又生出几分惊喜。
人如其名,她好像一只懵懵懂懂的小鹿,对什么事都充满好奇与探索的**,她乐观而自由,是个十足的乐天派。
虽然有时候也会犯错、犯迷糊,但她似乎从来不会气馁。
印象最深的那次,大概是她作为成绩退步的学生代表,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发表感言。
高一时,与她考入同一所重点高中,有幸分到同一个班级。
可能是为了刺激学生能够进步,班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退步最大的学生要作为代表到讲台上发言。
或许是不适应高中的学习节奏,林小鹿在第二次月考的时候没发挥好,考了倒数几名,作为与分班的那次考试相比,成绩差距最大的学生,发言非她莫属。
听到她唉声叹气的时候,他会不自觉地为她捏把汗。
他曾无意间听到有人幸灾乐祸地问她:“林小鹿,你分班成绩虽然不说特别好吧,但至少也是中等,怎么这次考倒数?该不会是走了别的门路进咱学校的吧?”
“你这么清楚,那看来你是这样喽!”
“切!那天我可看见了,你家司机开着豪车来送你,你家该不会很有钱吧?”
那次林小鹿因为早起迟了,担心迟到,才麻烦司机周叔顺路送她到学校。
就那么一次也能被看见,她真是服了。
林小鹿停笔,抬头白了他一眼,有些无语地说:“我家再有钱,学校又不是我家开的,我要怎样就怎样?再说我家有没有钱,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免得下次月考,接替我去发言……”
发言那天,她大大方方的站在讲台上,讲的很激昂。
列了数条观点来分析自己考的差的原因以及解决方案。
最后她说:“每个人都有低谷的时候,低谷总会过去。我觉得一次成绩并不能说明什么,世界是永恒运动、变化和发展的,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我期待下一次月考的到来,到那时,我会证明自己……”
“这道题好难啊!老师讲太快了,听不明白。”林小鹿心累的趴在桌子上,抬起头的时候,额头恰好被印上了2B铅笔画的几何图。
“我也不太会,老师都是说了,这个题难度高,听听就行了。”
只可惜林小鹿是个较真的人,“那不行,我有强迫症,必须弄明白,而且万一下次再遇上呢?”
有同学提议说:“要不你去问问叶闻羽吧,这道题咱班好像就他做对了。”
叶闻羽?
林小鹿有点紧张,有点激动,然后心一横就去了,再然后就是被他无情拒绝。
“我不会讲,你去问老师吧。”
“我要是能听老师讲明白,就不问你了,帮帮忙嘛,咱们好歹还是初中同学呢。”
“帮不了。”
他拒绝的很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要是别人肯定就放弃了,可林小鹿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打好饭找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叶闻羽。
“就一道题而已,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你给我讲题,我请你吃饭。”
叶闻羽没理她,他吃的很快,吃完就端着餐盘走了。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
那天下了晚自习,林小鹿没回家,而是跟着叶闻羽,一直跟他到了公交车站台。
叶闻羽离校的时候很晚,似乎是特意避开了高峰期,这个时间点,车站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学生。
那天叶闻羽难得主动开了口,“你家不往这个方向。”
林小鹿一愣,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家不往这个方向?”
叶闻羽没有回答,他问:“是要我给你讲题吗?”
“是呀,是呀……”林小鹿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你讲了我就走。”
于是那天,叶闻羽错过了两班车。
他们蹲在公交站台的长凳边,借着昏暗的路灯,终于帮林小鹿弄明白了那道题。
“这个是二倍角公式,是高三的知识点,不会是正常的。”
“我就说嘛,怎么看不懂这个公式……”
那一天,叶闻羽不厌其烦地帮她把那个公式从头到尾推导了一遍,虽然以后还会学到,虽然现在未必用得上,虽然林小鹿不一定能记住。
“谢谢啊,明天请你吃饭。”
“不用。”
林小鹿收了卷纸,抬头发现自己要坐的15路公交车刚好在对面要进站了,“再见,车到了,我先走了。”
她慌忙装好东西,担心赶不上,急切地打算横穿马路到对面的站台,却没注意到路况。
她差点被路过的骑得飞快的电动车撞到,幸好叶闻羽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刚要说谢谢,却听到叶闻羽紧着眉心,说:“麻烦你以后别再来烦我了。”
她以为是自己缠着她讲题,把他惹恼了,只有叶闻羽知道,那天晚上,他有多后怕。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注意安全……”
林小鹿自认为自己的脾气不怎么好,但那天她没生气,是看在叶闻羽认真给她讲题的份上。
林小鹿失落地说:“哦,那真不好意思,以后不会了。”
从那以后,她也的确没有再来找过他。
可叶闻羽竟然也有些失落,他曾想,他这样的人,不会有人为他停留,他不配得到爱……
第一次跟她分手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想。
大学第一次跟林小鹿去看电影,没曾想,电影结束,离开的时候竟然碰上一个故人。
“叶……闻羽?”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怎么会呢?”
林小鹿从卫生间出来,看着不远处等她的叶闻羽,招了招手,“闻羽……”
“这是你同学?”
叶闻羽没回答,李驰就主动介绍自己,“你好,我叫李驰,初中和叶闻羽一个班,你是?”
“好巧呀,我是他女朋友,今天也是来看电影的?”
“是呀,跟朋友来的。”
李驰看着一旁明显有些不耐烦的叶闻羽,故意当着林小鹿的面说:“我刚就想说自己没认错来着,怎么还没想起我来?你初中可不这样啊……”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叶闻羽拉起林小鹿的手腕,转身就走。
看出他不对劲,但林小鹿没有开口,一直到出了电影院的门,她才问他:“他真是你初中同学?你们有过矛盾?”
“没有。”他嘴上答着没有,脑海里却不住对回想起那些不堪的记忆。
“要是他不去关窗,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是被你害死的!”
“为什么他死了,你还活着?”
“哎,听说了吗,他两个月没来上课,是因为他家燃气爆炸,还死了人……”
……
“叶闻羽……”“叶闻羽?”
“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脸色有多吓人,林小鹿全看在眼里。
“没有。”
“不对,您肯定有什么瞒着我,有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我说了没有。”
“你刚才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没完了?”他声音很冷,很凶,林小鹿从没被他这样对待过,她第一次在他身边感受到了害怕。
“叶闻羽!”
“你不走,我走了。”他将林小鹿丢下,自己离开了,或者可以说是逃跑,他心虚了,他怕自己掩饰不了,所以想尽快离开。
这场争执以林小鹿提出分手而告终。
这场分手持续了三天,他不想分手,可又下意识觉得是自己配不上,三天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他们在食堂相遇。
“叶闻羽,真打算跟我分手啊?”
“没有。”
“那你这么多天不来找我……”
“就三天。”
很少有谁能三言两语地把林小鹿弄生气,叶闻羽是一个。
“你还有理了?”她生气地转身要走,却猛地被他拉住。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那天想起来一些不愉快的事,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也不是故意要丢下你,可以原谅我吗?”
“原谅你可以,但要告诉我是什么不愉快的事。”
叶闻羽沉默了几秒,还是不肯老实回答,“都过去的事了,说出来也挺影响心情的,就不说了,总之,以后不会这样了……”
林小鹿鹿拧不过他,也没再追问,但之后的大大小小的争吵和分手,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直接原因,但归根结底,却都逃不过这件事。
他们两个,一个像火一样,精力旺盛,占有欲强,眼里容不得沙子;一个又像冰一样,不够坦诚,将自己的心也冰封,什么都藏在心里。
林小鹿有时觉得,他就是一块难化的冰,不仅融化不了,反而快要将自己的热情也给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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