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赫然是前些日子被王唤打发出去的萧客和凌群玉。
这俩人比李予二人进洞的时间还要晚一些,却比他们走得更快,毕竟他俩不用带拖油瓶。
一行人在巢穴中会合,继续朝深处进发,不过让众人比较为难的是——
“往哪走?”
相较于说走就走不问后事的萧客,凌群玉还是习惯先做好计划再出发,他观摩着眼前的通道心中暗暗琢磨。
背后的通道已经全部关闭,目前剩下的通道还有五条,其中确定走过的有三条,并且最左侧的那一条通道他们与林首座都走过,不过众人能在此处相会绝不是走过同一条通道的缘故。
基地到底有多少层,每层有多少个洞穴他们一概不知。但是从入洞到现在,萧客与凌群玉二人前前后后穿过不下五十个洞穴,这些洞穴的位置忽上忽下,并不会随着他们走过通道数量的增多而固定深入。
通道另一端的落脚点很随机,多数的时候他们二人是在同层徘徊或者朝着离开洞穴的方向移动的,偶尔有那么一两回走运才能往深处走一层,并且越深层越难以进入,越容易走出。
这一点凌群玉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这个阵法设置的初衷就是为了阻止外部的人闯入,防止内部的妖兽逃离。所以由外入内的,大概率会被排到外层,由内向外的,大概率会被返回内层。
就像萧客与凌群玉,他们二人刚才分明已经进入了更深处的洞穴,然而一不小心选错路又被重新送了出来。
半晌努力功亏一篑!
虽然洞穴的大小与内部情况大同小异,也不似茶楼客栈这类地方贴着标志看一眼就能一目了然,但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更加深入,还是不小心被送到外层,其实很容易判断——一看兽骨数量,二看肉泥的深度。
这处洞穴毫无疑问是鬼修们用来改造妖兽的基地,最深处妖兽数量不知几何但足够多。
它们无一不想逃出这里,可惜通道不会轻易通向地面,故而大多数妖兽都在深层打转,能有幸跑到上层的寥寥无几。所以尽管上层也有许多妖兽遗体,洞穴整体也遵循越往深处尸骨越多的基本规律,而尸骨越多,堆积的肉泥就会越深厚。
大约估算一下兽骨数量与肉泥厚度就能粗略判断出所在洞穴位置的深浅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差的缘故,五十多次的探洞他们虽然没有进入过相同的洞穴,却只在其中五层徘徊——这基地绝对不止有五层!
也就是说,平均每穿过十条不同的通道,才有概率通向下一层,走之前走过的通道大概率会往上升,其余时候则是在同层的洞穴里徘徊。
而现在他们还没有攒够向下一层的机会,只能想办法争取保持在这一层原地不动……
剩下那两条路二选一,二选一!
凌群玉瞪着眼前的通道,大脑疯狂演算,眼中渐渐泛起一层红血丝,几乎快要走火入魔的时候,听见一旁传来了一道非常扫兴的声音。
“往哪儿走都差不多,要不咱们还是抓阄吧。”萧客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手上那把铜板,“叮咣”的响声十分杂乱,很容易就能听出来他心中烦闷。
适才,他就是用抛铜板的方式决定往哪条道走的,遗憾的是,无论是萧客的随性而为,还是凌群玉的精密安排都没有改变他俩运气一般的悲惨现实。
两人一会儿深一会儿浅,来来回回来来回回……
如果不是他俩还不太熟,不好意思翻脸,只能忍着对方,早该散伙了!
不行!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萧客对凌群玉阴暗、潮湿的目光视若无睹,转过头一一扫过在场众人,郑重地问:“你们谁运气好点儿?”
话音落下,王唤与林琅先后看向李予。
身为天道的半个儿子,李予的运气毋庸置疑,如果他倒霉,那这地方一定不归天道管。
萧客长眉一扬,收手兜住铜板,跃跃欲试地说:“李道友,试试?”
李予也不推辞,大方上前指了左二的通道,自信地说:“那就走这边吧。”
萧客绝不废话,一马当先地拔腿往前走,一行人陆陆续续进入通道内,踩过满地尸骸进入另一处洞穴。
打眼一看还是满地兽骨,仔细一瞧数量好像少了些,于是一行人的目光又纷纷落到赵鱼白身上,准确地说是他的腿上。
那一双双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极具压迫感,引得赵鱼白一阵心慌。平心而论他的个子并不矮,甚至比李予还要稍微高一点儿,只是因为修为不高无法御空而行半身陷在肉泥里,才比其他人矮一大截。
眼下被如此之多的双眼火热注视,赵鱼白不适地退后两步戒备地问:“怎、怎么了?”
众人没有说话,只是各自转开目光。
出师不利!
先前那处洞穴,肉泥厚度能够没过赵鱼白的大腿,而这里的肉泥却仅到他的膝盖。
也就是说他们来到更上面一层洞穴来了!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没关系。”王唤轻声安抚。
萧客焦虑地搓着铜板,眼睛死死地盯紧眼前五道门,头也不回地问:“这回走哪边?”
李予停顿片刻,抬手指向中间的门说:“那里。”
“好。”萧客答应得很干脆,迈向石门的步伐却比之前稳重不少。
众人依次跟上,穿过通道再度来到新的洞穴。
眼前好似更加开阔了一些,大约是因为少了很多大骨头的遮挡吧。
再次面对众人的注视,赵鱼白不再大惊小怪,他活动着轻松许多的腿,觉得那些目光好像更加深沉了。
这一次萧客没有再问,诡异地当起哑巴。
林琅上前,仔细地观察新出口也没有观察到任何不同,便转身问李予:“这次走哪条?”
“……那条。”李予倔犟地指着中间的石门。
王唤侧头瞧了一眼,先一步进入甬道,等他们进入新洞穴时,觉得空气都清新不少。
到了这里,肉泥已经落到赵鱼白小腿肚子上了。
没等旁人发问,李予黑着脸,一甩衣袖打头走进对面的石门里。
片刻后,洞穴少了大片大片的白骨,多出几尊沉默雕塑。
接连来这么几遭,赵鱼白已经习惯当尺杆了,他大大方方地站在原地任由众人比对,非但如此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打报告:“到脚踝了,比上一回浅了三寸。”
这回跨度更大了。
很好!
照这个趋势他们能够稳定地远离洞穴回到地面。
萧客一张脸憋得通红,看着李予很委婉地说:“李道友,你的运气是很好,就是方向反了,能不能给它调过来点儿?”
“……”
李予怒目而视,浅哼一声,转身背对着他们继续研究那些个破门。
怎么可能找不对呢?
洞中短暂静默,萧客郁闷地憋着一口气,愤懑地问:“落野君,你运气还好吧?”
王唤摇了摇头说:“用完了,一点儿都不剩。”
他又看了一眼林琅,随即就把头扭到另一边去。
这人运气也不行。
整座山洞里都是萧客唉声叹气的声音。
凌群玉左顾右盼见谁都不说话,出口打破了沉寂,自告奋勇地说:“要不还是让我来吧。”
只不过是多走几趟而已,还是有概率下去的!
萧客绝望地看着他,难道真的要这样吗?
走一步退一步,猴年马月能走到底!
他的瞳孔逐渐涣散,变得更加幽深,穿过半座洞穴徐徐落到来时的大门旁,忽然双眼一亮,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凌群玉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就见赵鱼白站在墙边,脱下靴子清理鞋里面的肉泥。萧客热切地跑过去,往他身上扔了一个大洗涤术,把人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随后深情地叫道:“鱼白。”
赵鱼白浑身上下猛然一抖,瞪大眼睛往后躲,整个人贴在石壁上,他双手紧紧攥着靴子护在身前,惊悚抬头:“萧道友有什么事儿你尽管吩咐,小道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那就太好了。”萧客倍感欣慰,低头望着他,伸手撑住石壁,把他堵在角落里,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运气怎么样?”
“还、还好。”赵鱼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双眼穿过萧客的腋下望向远处,犹犹豫豫地说,“要不,我试试?”
凿墙凿不透,破阵破不开,事到如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萧客搂着他的肩膀就把人带到另一头去,果决地说:“走!试试就试试。”
“哎!等会我的鞋!”赵鱼白被他带跑一边蹦哒着,一边往脚上套鞋。
赵鱼白带着所有人的期望站在五扇石门前,耳朵边上是萧客一刻不停的唠叨:“鱼白,你放松,正常发挥就好,反正已经到这儿了,再往上也上不到哪里去,不用紧张,不用紧张……”
赵鱼白苦笑一声说:“我没紧张,萧道友你放松。”
等到耳畔终于清净些,赵鱼白才抬手指了一扇门:“咱们走这边?”
李予微妙地看了他一眼,朝他指着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洞□□眼可见地拥挤了。
他们直接来到了下一层!
“好!太好了!”萧客兴高采烈地绕着赵鱼白打转,“走!继续!”说罢,他扛起赵鱼白大步往前冲。
“往哪儿走?”“那边。”“往哪儿走!”“这边。”“往哪儿走!!!”……
众人朝着洞穴深处进发,披荆斩棘畅通无阻。他们不断往下,从来没有倒回上层,甚至连同层徘徊都是极少数。
然而,李予和凌群玉的脸色却越发阴沉。
这绝对不可能是运气,绝对不可能!
这厮肯定在暗中动了手脚!
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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