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源北斗在第三天带新购买的手机独自出门了。
在经历了这段时间的事件后，他终于能悠闲地享受莫斯科的雪景。当他走过桥梁时，柏油路上的推雪机正在发出嗡鸣声。
咖啡店里的客人从繁忙中抬头时，刚好能看到他在草坪上堆雪人。
午餐的主食是烤牛排和奶油蘑菇汤，饮品是格瓦斯。
草饲的牛排鲜嫩多汁，配上赠送的胡椒酱，相当可口。奶油蘑菇汤奶香很足，蘑菇的鲜香混合奶油的香甜，在味蕾跳舞。
格瓦斯则是俄罗斯特产的、用黑面包发酵的低酒精饮料。
当海源北斗听服务员小哥描述这款饮品时，他本着“反正也不贵”的心态点了一杯，所以在饭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他就坐在莫斯科的餐厅里，边喝酸甜的格瓦斯，边听莫斯科的民众聊一些家常。算是在锻炼听力吧。
今天是晴朗的一天。
莫斯科的街道上慢慢出现了很多人。热情健谈的大妈大爷们在得知他是第一次来莫斯科时，向他推荐了很多好吃的餐厅，还有一些值得去的景点。
“肯定是要去克里姆林宫看啊。”
“圣瓦西里升天教堂在天晴时去看才最好。后几天可都要下雪，到时候出门多麻烦啊。”
“莫斯科大学吧，可以体验我们国家顶尖大学的学术氛围。”
“建议去普希金咖啡馆，说不定能蹲到他。”
“得了，他老人家好久都没出现啦。哪怕出现，我们也认不出他本人来。”
“应该是换了一家咖啡馆。”
海源北斗记笔记的指尖突然一顿。他惊讶地抬头道：“我们原来还能蹲到普希金吗？”
在他的印象里，普希金应该属于历史书里，死得不能再死的名人。不对，托尔斯泰和普希金算一个时期的人。
他应该还活着。
但海源北斗还是觉得微妙。毕竟在他认知里的普希金，除了历史书里的俄罗斯诗人，还有来自《文豪野O》的普希金。
“小朋友你就没做过规划吗？”大妈问道。
“嗯……”海源北斗听后苦笑道，“实际上，我就连手机都是昨天买的。但我已经想到接下来要买什么了。”
“我要去买摄像机！”
他这话一出，周围人的话题徒然变成哪家店的数码产品比较好了。然而这点上，大妈大爷的帮助就微乎其微了。
因为他们听不懂摄像机的规格、单反等专业术语。
最后，海源北斗匆匆告别大妈大爷，向约定的地点一路狂奔。光顾着和大妈大爷们聊家常了，他差点要错过碰面时间了。
他是在昨天深夜被通知会面的。
契柯夫的效率很高。在确定彼此的意向后，他直接敲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了。但有一说一，海源北斗发觉：
契柯夫可能连“他是谁”、“性格怎么样”都没和对面的那人说。
他们两人都在拆盲盒：一个在拆未来导游的盲盒；一个在拆未来任务对象的盲盒。彼此都在凭运气定输赢。
要么所有，要么一无所有。
但海源北斗对自己的运气还算自信。毕竟不幸运的话，他现在应该在莫斯科的禁闭室，而不是托尔斯泰的家。
路过服装店时，海源北斗对着玻璃窗简单打理了衣着。今天的他可是穿着安娜小姐认证的得体服饰出门的。
毕竟再怎么说，他也不能浪费这钱。
约定的地点是一座喷泉公园。
海源北斗刚跑到公园附近时，就已经看到对方的身影了。他穿着一身白羽绒夹克，内搭是蓝白格的毛衣，配上短翘的白发，青春又明朗。
契柯夫该不会介绍的是DK吧？
熟悉的穿搭，熟悉的高饱和度……这种风格他只看过学生们穿过，而且还是喜欢受人瞩目的男高中生。
“你好？”海源北斗试探性地向前。
男高中生听后一顿。他一把扯下口罩，用比北冰洋还要深邃的蓝眸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他朗笑道：“你就是契柯夫前辈口中的北斗先生吗？”
北冰洋的冰川从此为他融化。海源北斗想。
“北斗先生？”
没能得到回应的男高中生抿起眉毛，忧心道：“你是不喜欢我吗？”
“没有，不可能，我的错。”海源北斗抬手便是三连否认。
白发蓝眸，他的菜。
从此以后，海源北斗将奉契柯夫为新世界的神。斯拉夫人的颜值快把海源北斗迷得晕头转向了。
“那真是太好了。”男高中生松了一口气。他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埋怨道：“实际上，很多我的朋友一直不待见我。我对此很难受，所以才担心您也是如此……”
他们怎么舍得对他做这种事情？
海源北斗心软地想：他简直就是一枚甜度超标的蓝莓小熊软糖。
“还有就是……”男高中生犹豫道，“有一件事希望您能谅解下，也请麻烦请不要告诉契柯夫前辈。”
“嗯？”
“我的一位朋友因为落水高烧了，我需要照顾他，所以我最近没办法离开莫斯科。真的真的很抱歉，这件事实在太突然了……”男高中生的语气逐渐变得低落。
“怎么能说对不起呢？”海源北斗连忙摇头，“肯定还是朋友的病更重要。好的，你是怕让契柯夫生气吧？我明白的，我很理解你的呜……”
海源北斗工作时，也很害怕前辈会生气。
“要不我和你一起照顾朋友？”海源北斗揪心地牵起对方的双手。在对方茫然的视线下，鼓起勇气道：”多个人多份帮助。”
“……”男高中生沉默，“这点就算了吧。”
“相信我。”
“……”
“真的相信我。”
“……”男高中生顿时皮笑肉不笑，“你坚持的话，也行吧。”
很好，照顾病人这件事他肯定会的。海源北斗认真地想到：实在不行，他也可以做些洗洗碗，拖拖地之类的小事。
但在此之前，海源北斗抬头问道：“能问下你的名字吗？”
“高尔基。”
“嗯？”
“马克西姆·高尔基。”
“啊？”
“不接受这个名字的话，阿列克赛·彼什科夫呢？”男高中生困扰地歪头，但很快他的目光变得犀利，嘴角也展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高尔基肯定道：“你认识我。”
这可不是一般的认识。海源北斗的激情瞬间被浇灭。
他想：要知道他们国家高中的教科书可是有高尔基的文章入选。他本人更是在对文学有兴趣前，就已经在做高尔基的阅读理解了。
可高尔基怎么会是蓝莓小熊软糖？他不应该是黑手党教父级别的硬汉吗？是世界魔幻了，还是他记错了？
冷静点，海源北斗。
海源北斗暗自安慰自己道：不要对文豪拥有刻板印象。他们现实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的。千万不要擅自期待。
“我听过你的名字。”海源北斗回答。
“有意思。”高尔基笑道，“托尔斯泰说的吗？好奇怪呀，他竟然还会提到我，我还以为他老人家不会有那么多闲情关注这些有的没的。”
“你是对列夫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海源北斗迟疑道。要是因为他的事，让对方迁怒列夫，他可真是大罪过。
“没有呀。”高尔基委屈道，“我怎么敢对你们有意见呢？”
“噢。”
那就是有意见，并且原因很复杂。海源北斗微笑：这只小熊软糖比起蓝莓夹心，更像是黑巧夹心的。
“不聊这些啦，北斗先生。”高尔基反手握住海源北斗的双手，热切道， “走吧，不是说要帮我照顾朋友吗？”
……啊这。
“难道准备耍赖吗？”高尔基歪头，“北斗先生是打算出尔反尔吗？”
“绝对不是。”海源北斗摇头。
虽然现在，他觉得高尔基的外在表现分外惊悚。可能就是和想象中的黑手党教父差距太大了吧……
海源北斗很快就被高尔基带到了朋友家。
当海源北斗还在东看西看，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新颖时，高尔基已经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了。
他冲着室内大喊：“蒲宁，我给你带了一个免费劳动力！”
海源北斗突然膝盖中枪。
原来他是免费劳动力吗？好像还真是，毕竟是他自己提议的。
“滚，不准给我用这种语气说话！”
室内传来一声怒吼。
客厅的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海源北斗后知后觉：“原本你和我说话是夹起来的吗？”
他刚刚还觉得哪里不对劲，竟然是这原因吗？天呀，他快要被俄罗斯小熊的美貌迷得神志不清了。
“可我觉得这很正常啊。”高尔基沉思。
这一次他没有用男高中生的语气说话，反而有点像海源北斗认知里的、不苟言笑的黑手党教父。
语调低沉，沉稳理性。
海源北斗悟了。
不是他的认知有问题，是高尔基有问题。于是海源北斗冷漠道：“但凡我没对高尔基有一定的印象，我还真被你骗到了。”
……你这个黑心小熊。
“是这样吗？”高尔基皱眉自语道，“可我高中时就是这样说话的。总不能十几年过去，我就不算是我了吧？”
海源北斗：“……”
岁月终究没有饶过俄罗斯人吗？
“你怕是对你的高中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卧室的门猛然打开，脸色苍白的蒲宁如幽灵般登场。他语气幽幽道：“到底是谁高中带着三个年级的男生和对面学校约架，逼到老师不得不报警？”
“……”海源北斗沉默。
他想象里的蓝莓小熊软糖就此穿上职业西装，吊儿郎当地抽起雪茄，先是吐了一口烟圈，随后冲他感叹：“年轻人呀。”
海源北斗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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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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