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会梦游吗?”
朝来野月奈头疼地拍开太宰治脑袋,毫不留情拽住黑发揪起来,哪怕对方有着无效化其他异能的人间失格,都产生了数次动用异能给对方一个教训的冲动。
织田作之助不在,他索性不装了,视线扫过捂着头喊疼的黑发少年,和普通人根本不在同一层次的聪慧仿佛上帝的全知视角。
在对他抱有什么期待啊?他又不是黑泥精。
认为他们是同类就太离谱了,简直是赤脚裸身绕横滨跑圈都不会出现的离谱程度。
金发少年侧着头,阳光照不到的角度瞳色更深,冰冷得就像寒冬飞雪渲染的红。
太宰治顺着他的力道仰头,肌肤雪白,绷带松散开勾着肩头,露出纤细的脖颈布满长年上吊勒出的红痕。
呼吸均匀而悠长,他抬手轻轻搭上朝来野月奈的手腕,无辜睁着迷茫的眼说瞎话,“平井君这都能看出来有些犯规了吧。”
朝来野月奈神色微妙:“你以为你的骗术很高明?”
装都不装一下,也太看不起他了。
“在你面前不起作用就没有必要了。”太宰治叹息着说道,看上去有些苦恼,鸢色眼眸蒙上水雾似的,用了些力度捏住朝来野的手腕,委屈地控诉起来。
“好痛喔,头发要扯掉了,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当秃子,再不松手我会哭的。”
他有点像那什么……
朝来野月奈走神想象了一下太宰治就像女子高中生梨花带雨的画面。
女子高中生活泼好动、细腻敏感,配合洁白的梨花沾着雨点一般的潸然落泪,手指将鬓发撩向耳后,神色委屈可怜……画面感满分,但把太宰治代入——
朝来野月奈触电一样松开手,原本休息不错的精神突变,心力交瘁捏了捏鼻梁。
“你的语气就不能……”
啊算了,他装起来半斤八两来着。
闹这么一出朝来野月奈干脆不睡了,将太宰治无视,行动自如地换上了长衫,习惯地打量身处环境的细微变化,一一刻进脑海。
房间有单独的卫生间,空间狭小,刚进去鼻尖就冒出一点汗,他嘴里叼着牙刷,一手挤上牙膏。
太宰治倚着门,平静地注视着他。
朝来野月奈含着漱口水咕噜咕噜吐出来,反复几次,拧开水龙头冲刷牙具,睫羽轻垂,“有话就说,盯着我干什么。”
太宰治沉默了许久,直到朝来野月奈洗完脸,脸颊盖着毛巾,才开口道:“为什么要活着?”
问题前面应该要有一个称呼。
人为什么要活着,不过是人生剧本必须存在的开幕,死亡是人生的终幕,两者对立就意味着想要活着本身就是**,而人就是被**驱使的工具罢了。
为了**、成为工具活在这充满**的黑暗又腐朽的世界里,到底有什么意义。
朝来野月奈听懂了太宰治的未尽之言,沾了水的发尖湿漉漉的,他一把撩上去,“你看完了。”
他很肯定的这么说,而不是问。
他写的救赎初稿,太宰治昨晚只看了前半部分,后半段才提起了这个一听就很生命哲学的问题。
沉默之中,眼里倒映出太宰治空虚的身影。
朝来野月奈把毛巾搭回架子,“我给不了你要的答案。”
太宰治:“……为什么?”
金发少年敷衍地抬眼看他,“一个辩论的语言游戏,有人想活就有人想死,也有人又想活着又想死掉,谁都说服不了谁,谁都无法从中取胜,因为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答案。”
“你又属于哪一种呢,太宰君?”朝来野月奈第一次如此称呼他,眼睑带着不可抑制的漠然。
他们是因为不同的答案或者理由存活于世,也或者有着支撑着活到现在的事物。
属于他的答案绝不是太宰治寻找的答案。
当然,拒绝的原因不止如此。
黑发少年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摸着下巴,故意抱怨道:“唔——真是狡猾啊,平井君。”
“用‘救赎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救赎自己’作为故事的结局,明明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却想让我自己去找,好过分。”
在对视中,朝来野月奈的沉默之中,太宰治叹了口气,“装都不装一下,是看不起我吗?”
话说到这里,两双颜色并不相同的眼睛宛如望不见底的深潭。
朝来野月奈露出柔和漂亮的笑容,指节摩挲着下巴。
两人的动作、两人的身影以奇异的方式在重合。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话题点到为止。
太宰治不满地等朝来野月奈让开洗漱的位置,织田作一早就去买好了他的牙具送上来。
可能受到了孩子们的影响,织田作挑选的牙具都是卡通版,印着可爱的小动物,狐狸是织田作的,熊猫是朝来野月奈的。
他的是黑猫,圆溜溜的金色大眼歪着头,摆在置物架上,放在另外两个中间。
“上次的调查出来了。”太宰治一边嫌弃地给牙刷挤上水果味牙膏,一边慢悠悠地说道:“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残党,不过说是残党都是抬举他们了呢。在九年前也可能是十年前,因为人体实验整个家族毁于一旦。”
朝来野月奈慢慢套上连帽衫。
“毁灭他们的是来自‘轮回之眼’的实验体,呐、你听过吗?平井君?在研究你的实验室里。”
朝来野月奈没有说话,太宰治没有在意,洗漱当中含糊不清地解释:“抓住的男人患有偏执型精神病,一种妄想性障碍,这是好听点的说法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试图创造出可控的‘轮回之眼’。”
“如果不是选择了横滨,真是不错的妄想啊。”
太宰治吐掉漱口水,“言行举止不知不觉透露着身后国家的身份,处处夹杂着意大利的用语,港口Mafia就从这里下手了。”
他擦干脸,看向金发少年,“那份情报来自意大利的彭格列。”
朝来野月奈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去。
——毫无破绽。
太宰治不是就此打住的人,而是神色淡漠继续向下说:“在港口Mafia动用了所有渠道、包括国外发展的分部才能得到的一截尾巴,平井君在一个完全和黑手党搭不上边的实验室就能得到消息——”
“理由完全不能令人信服。”
太宰治面无表情。
之所以称为最高机密,就是因为它的保密手段是最顶级。
且不论咒术界的人体实验至今为止最轰动的时间出自一百五十年前,被加茂称作污点的存在。
自那之后,他们近些年有多低调就多低调了,虽说因为老套的一夫多妻制、以及继承人制度被暗讽了一阵子。
太宰治仍在怀疑朝来野月奈的目的。
身份存疑的异能者口说无凭,能力有缺陷是一方面,实力强大是一方面,危险性又要另说,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有道理。”
朝来野月奈短暂地被太宰治的一番话说得思索起他的做法是否正确,一手插进连帽衫的前兜向楼下走去。
太宰治默默跟上他的脚步。
一楼的餐馆里,孩子们兴高采烈地讨论等会玩什么,不忘哄着小小的咲乐别闹别哭,其实他们就很闹腾了。
红发青年在吧台后和店主笨拙地捏饭团,捏成普通的不行,要按照孩子们的喜好捏成小动物,用海苔做装饰,他们才会乖乖吃饭。
织田作之助捏完最后两个,放进盘子里。
克已探身看了一眼,愣住片刻,惊喜地叫喊:“是小猫咪和熊猫诶!”
“是给楼上还在睡懒觉的大哥他们,对吧织田作!”幸介为自己的小聪明洋洋得意,路过织田作他们的房间他特意看了眼。
要不是织田作之助早一步起床,买的牙具被后来的他们看见了,不然在发现太宰治的第一时间他一定会喊人。
黑发对着他竖起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面带微笑地掀开老大的被子,想了想他和克已他们也是会挤一个被窝培养感情,就没有出声跑开了。
他现在很纠结,那个黑发不会要成为二哥吧?
幸介皱着脸问出来了。
织田作之助给他们一人倒一杯牛奶,又煮了咖啡来喝,端着咖啡喝了一口,“不是,是我的朋友。”
幸介把心放回了小肚子,克已凑上来嘲笑他想太多,被骂回去是乌鸦嘴,两个小鬼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说起来。
店主则煮着咖喱,蔬菜炖得十分软烂,刚出炉的咖喱散发奇异的香味,勾得织田作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织田作之助主动拿起盛着米饭的盘子,“一如既往好吃。”
店主笑眯眯,“小织,你还没吃进嘴里呢。”
这时,孩子们统一战线提议道:“织田作,我们去喊他们下来吃饭吧!”
织田作之助在碗里磕出可食用的生鸡蛋,稍作思考,摇了摇头,“不,等他们睡醒吧。”
店外,朝来野月奈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其乐融融的他们毫无血缘关系被缘分牢牢靠拢,汲取着温暖。
“不愧是织田作,是吗?”
旁边的太宰治出声,他伸手压住金发少年的肩膀。
掌心贴上朝来野月奈的脖颈,隔着薄薄的纱布,曲指亲昵蹭着他的脸颊,太宰治如同歌舞会的邀请的口吻道:“平井君,成为我的部下如何。”
最-优-解。
朝来野月奈:“……”
“可以。”他回答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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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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