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止跟着杨怀瑾回到了他那间顶层公寓。
这是一间装修风格非常性冷淡的公寓，大部分色彩是灰、白，还有黑色大理石和一些原木色装饰。杨怀瑾经常住在这边，不过他个人留下的生活痕迹却很少，处处都显出无人居住的清冷感，唯有一些充满了中式美感的小景致有些鲜活的气息，看得出主人经常打理这些花木。
当然，这是后来他才注意到的事。
封止跟在杨怀瑾身后踏入这间公寓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地把人抵在门上亲吻了起来。两个人一路相缠着，互相撕扯对方的衣服，跌跌撞撞进了浴室。
浴室柔和的灯光亮起，固定在浴室顶棚的巨大花洒盘洒下温暖的水幕，杨怀瑾栗色的头发被水沾湿，颜色看起来深了不少，面部皮肤更显白皙。
封止帮杨怀瑾把那些湿答答贴在脸上的头发往后拨，觉得眼前人现在的模样似乎更让他喜欢，他说：“深色的头发更适合你一些。”
杨怀瑾一怔，仰起脸接受流水的冲洗，像是随口一问：“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突然觉得黑发可能会跟你更配。”
“嗯。”杨怀瑾把封止推开一些，“黑发看腻了，就换了。”
其实，他五年前才第一次染头发，也是为了封止。五年前那个混乱的重逢让他觉得非常尴尬，实在不希望封止联想到自己就是跟他一夜情的那个“公关男孩”，干脆换了个形象。还好那时候赤联堂还没有壮大起来，他和封止见面的机会极少，再加上他刻意躲避，之后的两三年他们都没再碰过面。
“怎么了？”封止从背后把人抱住，他的怀抱带着淡淡的信息素的味道。
封止的信息素是烟草味，不是那种吸烟人身上残留的陈旧味道，而是烟草本身带着的植物的气息的味道，杨怀瑾每次闻到都觉得自己理解了那些有烟瘾的人，这确实很容易让人上瘾。
“……”杨怀瑾摇摇头，身体有点发软，身后封止的体温和气息都让他沉溺。他知道，自己的信息素又波动了起来。
封止轻轻亲吻怀里人的耳廓，暧昧地揉抚对方的身体。他这一回终于看清了杨怀瑾后颈的腺体处——那里文着一个黑色的文身，是个狰狞燃烧的火焰形状，黑色的染料盖住了腺体处交错的刀痕。
真是太让人好奇了。杨怀瑾信息素不稳定，需要Alpha的信息素，又不想找Alpha标记自己，是跟腺体被破坏了有关吗？是谁弄坏了他的腺体？
他伸手去摸那个火焰文身：“这里……是怎么弄的？”
怀里人身体一僵，一记眼刀甩过来：“不该你管的不要问。”
“……”
啧啧，是谁说瑾爷脾气特别好的？
“是，我的错。是我越界了。”封止心中感叹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心疼起别人了，他笑着缠住怀里人，呵气进对方耳朵，“我赔礼道歉好不好？”
封止搂着杨怀瑾，借帮人洗澡的名义把手搭在对方腰上撩拨，杨怀瑾轻轻颤抖了一下。封止把人压向墙壁，杨怀瑾本来就被封止手上的动作弄得腿软，身后某人又泰山一样压过来，便只能用双臂支撑身体，随着对方的动作他有些撑不住，难耐地喘息，颈侧是封止的唇和湿热的气息，他被他抱着，亲密地耳鬓厮磨。
封止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瑾爷在这方面倒是纯情得很啊……”
“唔……”
“别动，让我帮瑾爷……”封止道，“我从不会服侍床伴这些，但瑾爷不一样。”他的手握住杨怀瑾的腰，隔着布料量那柔韧漂亮的线条，“这些事哪能劳您动手，我得服侍到位，好好表现啊！”
这人欠揍得很，明显是还记得杨怀瑾那句“但愿你这次能表现好点”，逮着机会睚眦必报地还回来。
杨怀瑾有些难耐，恍惚觉得自己像块吸了水的海绵蛋糕，湿软得一塌糊涂。浴室里他的喘息声似乎盖过了流水声，水汽氤氲里对周遭的感知逐渐模糊，天地间只剩下脚下这块砖，漫天的“雨”，还有封止坚硬的手臂，那扰乱他心神的手指，和紧贴他耳畔的唇。
海绵蛋糕湿软又无助，他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其实整个人生关于这事的经历都屈指可数，他试图转身躲开，却被拦着腰箍得更紧。双腿被身后的长腿卡住，只能向两旁分开，没有半分逃走的办法。
杨怀瑾已经全然被烟草的味道整个覆盖住了，那是封止信息素的味道，对他来说……非常非常……喜欢。喜欢到想哭，还好头顶花洒的水流掩盖了他的情绪，他确实太久没有感受过他Alpha的信息素了，这对一个被标记过的Omega来说非常重要。
于是，他说：“封止，如果你再释放信息素，就从我家滚出去。”
封止轻轻笑了一下，声线有些暗哑，道：“真是无情，刚刚那个渴求的样子，我还以为瑾爷非常喜欢我的信息素呢！”
空气里烟草的味道淡了一些，杨怀瑾转过脸去不想让封止看见自己的表情，他需要自我消化一下那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
然而，下一刻，更加强烈的信息素波动侵袭了过来。
杨怀瑾惊讶，“你！”
封止笑眯眯地欺身过来，“宝贝，这种时候说‘不’字我从来都当没听见。因为，你口是心非。”
封止关了水，把人抱到梳妆台上，握住杨怀瑾双脚脚腕，分开那两条骨肉匀称的长腿。他们的衣服都好好地穿在身上，但被放在镜前灯光下的这一刻杨怀瑾却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面前高大的男人俯下身，吻上他曲起的左腿膝盖，又觉不够，往下一点，在膝盖内侧轻轻吻了一下。
“……”杨怀瑾推封止。
封止抬起头，道：“如果你不听话，我会咬你。”
杨怀瑾觉得自己整个脸都烧了起来，背后靠着冰冷的镜子也无法消减半分身上的热度。他脑袋很晕，不知该推拒还是迎合。这样的封止……让他感到陌生，又觉得疯狂。
“瑾爷只是亲吻就受不了了吗？”封止逗怀里的人。
“你……浑蛋，封止……”
杨怀瑾的手颤抖着抬起又放下，手指蜷了又蜷，最终还是搭在了封止的肩膀上。
杨怀瑾有些失神，他人生中的每一次信息素的交缠都是和这个男人，而每一次都是疾风骤雨，抽干了灵魂一般。对比之下，那些发晴期时永远无法让人满足的自我抚慰，显得那般可笑又可怜。他连那种时候都想着这个人，可他们真正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却只是互相解决需要的炮友关系。
封止对上杨怀瑾的眼神时，突然觉得心中一痛，他不懂那是为什么，只是那一刻他非常想拥抱安抚眼前人。他小心翼翼地吻他的唇，轻轻抚摸对方因靠着镜子而变得冰冷的脊背。
信息素的波动很快吞没了他们，杨怀瑾被封止按在镜子前亲吻，能做的只有攀着对方的肩膀。到了后来，他把脸埋在封止颈间，他想：或许哪里都不看就可以假装他们是情人吧？至少在这一刻，他想自我欺骗一下。
他知道，他不能再沾封止了，只这一次，最后放纵自己一次，今后最好连见都别见。
这个男人，对他来说永远致命。
…… ……
莱恩得到了杨怀瑾的应允，倒是也沉得住气，连续两三日完全没有联络过杨怀瑾。再次联系，竟然还是因为生意上的事。
杨怀瑾赶到码头的时候，莱恩正坐在船舱里气定神闲地喝茶。
莱恩的货船在六区码头被扣了，码头负责人这边要求挨个查货。莱恩·阿涅利的货哪能挨个查呢？两方僵持不下，莱恩的手下是一群中文交流困难的老外，六区码头这边是假装听不懂英语的精明负责人，纵使阿涅利家族的船是世界级巨龙，也压不了六区码头这小小的地头蛇。
其实这实在是个小事，莱恩不需要出现，只要派人去找青岩帮的人打声招呼就行了。不过莱恩一听是六区码头的事儿，立刻就往杨怀瑾身上动了心思。杨怀瑾本也完全不必亲自跑一趟，但既然莱恩开口，他于情于理也是该来的。
既然瑾爷都上了“敌船”，六区码头的几个管事也就全都来“说明情况”了。
场面着实有些尴尬。
六区码头这些年发展得非常好，以港口为中心推动各种船运相关产业发展，俨然成了A城新崛起的一个重要地区，港口的几位负责人也都是当地手握实权的人物。一群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齐齐站了一排，面对一团和气坐在沙发里的杨怀瑾，个个都有点小心翼翼的意思。毕竟，这位才是六区码头真正的老大。
杨怀瑾有点无奈：“来这么多人干什么？不是说派个人来传达一下消息就行了吗？”
“瑾爷您在这坐镇，我们哪能不到啊！该有的规矩不能少了。”一个中年人笑眯眯地站出来。
“胡说八道！谁给你们立过规矩？”杨怀瑾笑，“赶紧，有事说事，说完滚蛋。我可不请午饭。”
“是。”
立刻有人送上材料给杨怀瑾过目，那中年人条分缕析地讲了莱恩的船犯了六区码头哪几条规矩，又为什么不允许卸货和长时间停留。
杨怀瑾了解了情况，问了几个问题，才转向莱恩这边：“他说你们的船不允许检查？”
货船的负责人上前一步：“我们已经按照要求呈递了货物明细，并且接受码头监管派两个人上船查货，但他们要求来六个人，这不符合我们的规矩。”
杨怀瑾点点头：“清单我看了，没什么问题。不过你们的货船大，货物多，多几个人查看效率高一些，倒是也合理。六区码头的货物审查是青岩帮在监管，安全不会有问题，这点可以放心，只是看看货物是否属实而已。”
“诺亚。”莱恩开口，“我的船到世界任何地方都不需要开箱验货。”
杨怀瑾一滞，抬眼看向莱恩，莱恩也坦然回视。
随后杨怀瑾耸耸肩，把手里的材料往桌上一丢：“行。既然阿涅利先生开口了，”转头吩咐手下，“你们照办吧！”
这事就这么三言两语定下来了，众人准备离开。杨怀瑾瞥了一眼人群里站得笔直的一个青年，那青年和杨怀瑾对视一眼，随后垂下眸，也随着众人离开了。
是周青。
杨怀瑾有些无奈，他就知道给莱恩找麻烦的人里肯定有这个周青。这几个来说明情况的六区码头管事人其实都跟□□关系不大，只有周青是青岩帮的人，六区码头的正常运营各项有各项的负责人，但跟□□有关的买卖都是周青在把关。
“诺亚。”莱恩的声音在杨怀瑾身后响起，“我听说六区码头的风景很好，下午能邀请你做我的向导吗？”
“当然，我很乐意。”
莱恩朝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不急，我可以等你忙完。”
杨怀瑾看了眼消失在门外的周青，没想到莱恩洞察力这么强，毕竟他和周青只是短暂对视。
他道：“并没有什么需要我去处理的，周青会把事情办好的。晚上正餐去海边餐厅怎么样？”
“当然好，听你的安排。”莱恩点头，又问，“他叫周青？”
“嗯。今天的事希望你别介意，周青毕竟还年轻，你知道的，年轻人眼里总是容不得沙子。”
莱恩随杨怀瑾起身：“我猜这位周青是个Omega，Omega的直觉总是很敏锐，这是他们的天赋。”
杨怀瑾上下打量莱恩，故作正经道：“啧，我怀疑你大脑里有Omega雷达。”
莱恩倾身靠近，盯着杨怀瑾，他意有所指：“我真的有雷达。”
杨怀瑾睨他一眼：“行啊，哪天给我也安装一个，让我也感受一下用雷达搜索别人是什么感觉。”
莱恩摇头：“Omega不用雷达，Omega基因里就刻有自我保护功能，所谓的直觉能帮他们躲避危险，挑选伴侣。不过……”他狡黠地眨眨眼，“这个天赋可不怎么好，不方便Alpha捕捉他们。”
“你这都是什么年代的论调，现在捕捉Omega可是严重犯法的。”
“所以现代人类给捕捉Omega这种原始冲动换了个冠冕堂皇的外衣，叫‘求爱’。”莱恩贴近杨怀瑾，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耳语，“比如说，我想要捕捉你。”
杨怀瑾笑眯眯点头：“还好文明社会救了我。”
两人闲聊着出了船舱，其间杨怀瑾收到了周青的手机短讯：货物有问题，不可轻易放行。他顺手回了一条：暗查，别惊动对方。
货物当然有问题，莱恩的货没问题才不正常。不过也不是解决不了的事，且先看看莱恩想要什么。
至于莱恩闲聊时的一些言论，杨怀瑾虽然感到奇怪，却并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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